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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册压根就没有可信度, 所以这40万“丁" 的账面数字下头到底有多少黑户,这就是个值得推敲的问题了。
更让他吃惊的是,统计“丁”的时候竟然是有小数点的,不但还有一整个丁,还有“一分丁”“- 厘丁"。总不能人还能切成十份切成一百份吧?那这账本读起来真个能叫人毛骨束然了。所以“丁" 就是个数字,朱由检倒是觉得徽州不可能只有一百多万人。 南下路上他遇见了不少村落,那些村子和别处小桥流水人家一般的村子完全不一 样,一 栋栋房屋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样紧紧地挤在一 起。 “小桥流水” ?压根就看不到,全都给房子挤在了中间。村落的地皮紧张得甚至连小桥都不放过,连桥上都修了楼。
远远地看若徽州各处的村填,他便能想象到里面那一层层叠罗汉似的屋橋之 下到底挤成了什么样子。望若密密麻麻的民居,他甚至产生了-种压迫感。到了婺源城下,这种压迫感就更盛了一在南京他见过徽商的宅子 , 里头雕梁画栋、粉墙黛瓦,还有像水墨样的留白 ,让人看着便想念
可真要是正儿八经地到了徽州的城镇里,见到原生态的不加修饰的微派建筑,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思之中。
粉墙黛瓦没错,水墨样的留白也是一样,高耸五层马头墙上头就差个 “梦里水乡”的招牌,但这里的画风却和他在南京城看到的微商大宅截然不同。
别处的城镇都是进都是宽阔的大路,而婺源县城的路几乎和城i门洞同宽
四下里看了看,城门楼很矮.城墙也并不高,在城外便能窥城内的景象。
但他看到的不是别处那样高低错落的飞檐,而是方的。他压根就没见到几个飞檐,所有的建筑几乎都是方的,有的甚至四面都是高耸的马头墙,把整栋房子完全包裹在里头,没有任何超出地皮的部分, 整栋楼都“嵌”进了街巷之中。
他甚至都没有看到常见的窗户。每栋楼仅有的几扇窗都开得极小,而且极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炮楼。
那些个“炮楼” 竟比城楼还高,从外头看起来总觉得小小的县城装不下那么多人。在城门口,早有不少人在那候着他,早先派到徽州考察去的卢比扬和汪然明汪大学柜都在那。虽说汪然明是隔庭叙县人,平日也是在隔壁杭州做生意,不过不知道怎么看他就来婺源这边提前候着了,朱由检都还没叫他来呢。和他们一起在城门口候者的还有全县上下的官员。那些官员不管是有品级的还是没品级的,基本全都到了个齐一知县 县丞、主源、县学教喻全都站在太阳底下,侯在县城门口。知县笑脸赢了上了,和朱由检见了礼,把朱由检迎进了城门口里。刚-一进门,朱由检便见到门口和街巷只见立了个硕大的牌坊。那牌坊上的石刻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模糊,靠近城门的那面还长了青苔, 但牌坊上头的四个烫金大字却完好如新一- “文公阙里”。
婺源是朱熹朱文公的故乡, 在朱子学通行整个东方世界的今天,这个牌坊已经成了“圣物” 。别说烫金的字,就算是纯金的字都有人肯出钱修缮。在牌坊的下面立者一排白胡子老头儿,他们穿着一身索袍 ,身后有人打着遮阳伞盖,比站在太阳底 下的知县舒服多了。
见朱由检进了门.十几个老头子迈动了步子,从阳伞底下走了出来。迎到了朱由检面前。那知县弯若腰,满脸堆着笑,把朱由检引倒了那些老头子的面前一知道的说他是知县 ,说他是一县之长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跑堂。不过在这些老头子面前,这知县和跑堂的区别也就在他们一句话之间。
“制台啊,这些都是乡里的乡老。听闻制台奉钦命,专程来解决龙脉的问题,诸位乡老都来这文公牌坊迎接制台。今天天太热,年岁太大的乡老腿脚不便, 便推这十几位长者代为迎接制台。制台啊,你来救本县的龙脉,那阿真是全县百姓之福啊乡老们给制台备下了礼品,都放在驿馆里头了,等制台进了驿馆我们再把礼单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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