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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都市 > 马恩的日常 >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F调的雾响

经历一场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幸存的人们汇聚在知音爱美身边,并肩眺望这片斗转星移,龙

蛇起陆的绝景,沼泽林地的险峻形势再也无法让他们动容。空气中弥漫着恶臭,水色油绿,似有

剧毒,植被在这恶劣的环境中却展现出蓬勃的生机,回响的旋律述说着往事的片段。

“原来是这里警视正看了-眼身旁的乌克兰女人。两人不久前已经来过此地,乌克兰

女人在此地达成了自己的愿望,取走了她的同事在此地留下的遗物。

乌克兰女人的脸上却看不到太复杂的表情,她的情绪曾经在这里跌宕起伏。如今时过境迁,

她也完全没有留恋。此地吞噬了她的同事的性命,要说深恶痛绝也不为过,如果能做到,她不介

意将此夷为平地,不过,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畸形高塔:看来她已经不需要亲自动手了。

“旋律”继续对聆听者们述说着知音爱美和马恩的故事,这里的每一段故事, 就像是散落一

地的玻璃珠,没有顺序,也没有前后因果,每个人按照自己的逻辑将之拼凑。

“上原专务,蟾蜍神,还有神原来如此。”乌克兰女人点点头, “邪教的算盘还是没

有上原专务打得响,如果上原的计划顺利,他不仅能够成为神子,还能够得到这个世界,顺带把

这批邪教成员转变为自己的信徒。苦心经营数年,眼看人手、地盘、资金、技术全齐活了。”

“上原只有一个.吉他手有点不寒而栗,“简直是蛇吞象。 ”他曾经以为邪教是- -根

牢不可破的枷锁,可如今看来,没有上原专务的邪教什么都不是-直以来,真正让他身陷牢笼

,不是那些难以述说的恐怖,也不是邪教的残酷手段和匪夷所思的“旋律”,而是隐藏在邪教中

的上原专务本人。

那个男人游走在国际势力和邪教组织之间,其神谋鬼策几乎将可以用上的资源都一网打尽了。在马恩干涉之前,他的先手和底牌或许已经可以和国际势力进行某种程度的谈判。可惜一

“机关算尽还是免不了穷途末路。”键盘手的手指虛捏,无人看到她拿捏了什么,那指间只

有一片空气,她的目光迷离- -瞬,便又凝起。随之,她打了个弹指,乌克兰女人和吉他手依稀感

到,她把什么东西碾碎了。

“音成大悟的仇,我帮你报了。”键盘手这么对吉他手说。

吉他手刚有些迷惑,随即恍有所觉,他注意到了“旋律” 中的变化,很轻微的变化:宛如组

曲般旋律中,莫名有一串音符消失了。这些消失的音符在复杂的“旋律” 中是如此轻微渺小,他

一直以来都没有留意,几乎错过。

一那上原专 务的旋律?

吉他手愕然看向键盘手,大家都知道这位同伴已经抵达“旋律”的界限,却没人知道,她到

底有多大的能为。乌克兰女人也是不由侧目,对比前后的“旋律”,这位音成小姐所展现出来的

强大真是令人窒息。

乌克兰女人没少用“旋律”杀人,但是,通过杀人来消除对方的“旋律” , 和直接破坏对方

的“旋律”来杀死对方,是截然不同的过程。基本上,午夜回响行走者都默认“旋律” 只会在主

体被破坏后消失,本身是无法被摧毁的。

如果能够直接破坏“旋律”,那就意味着,键盘手在理论上可以破坏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

,而无需理会事物的其它性质。毕竞,以她所见所闻,无论是死物还是活体,都可以用“波动”

去描述一部分本质,而波动就是旋律,万事万物只要存在,就是那庞大的“旋律”源流的一部分

一濒临界限之人, 简直是犯规般的存在。

“如此也好。”吉他手却没有想那么多,对他而言,旋律和音乐是等同的。他只是一一个音乐

家,也乐于只当一名音乐家。

知音爱美从恍惚中醒来,这一-次,她真觉得自己清醒了,忍不住一-阵干呕。

“你还好吧?知音爱美小姐。”警视正关切地问。

“神子,他们想要通过我再次孕育。”知音爱美擦了擦嘴角,扼要讲述自己猜测的

情况。对方的手段太过龌龊,令她恐惧过后,只剩下反胃的感觉.

乌克兰女人和警视正齐齐看向她干呕的地方,警视正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但乌克兰女人却百

无禁忌,直白问到:“那么, 你没有怀孕吧?”

知音爱美愣了一下,猛然跳起来,气急败坏地辩解:“我才 不是孕吐呀,我只是觉得恶心罢

了一总之,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乌克兰女人似笑非笑地哼了哼,说:“这不是还很精神嘛。 ”

“我一” 知音爱美心有余悸,但也不甘在这些同伴面前示弱,倔强地说:“我找你们过来

可不是来嘲笑我的,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这东西吧。

其他人也就无声一笑, 随即神情又变得凝重。知音爱美及时得救是一件幸事,可眼下的状况.

也十分严峻,令入无处着手。这片沼泽林地的天空已然破碎,“神子” 的丝线在天地之间交错,

让人觉得它在勉力维系这个世界的存在。

众人只是站着都觉得勉强,偏偏在这个梦幻的世界里,“神子” 依旧和噩梦中一样庞大。先

不说能不能重现噩梦中的击杀,当时的胜利可不仅仅是拼命就能做到的,多少有几分运气。而且

,就算重现了, “神子”被击杀后,自己等入能够在这个世界崩溃之前逃脱吗?

在噩梦里担当主攻手的几人都没有把握。警视正摸了摸手臂,残余的藤蔓还是奄奄一息的感

觉。虽然他还有一把古怪的银色手枪,或许能有点作为,可射击目标是什么呢?如今的“神子”

已经不存在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主体,单纯切断丝线似乎没什么用。

在噩梦里,每一次都是佐井久之独自一人对抗如此庞大的体量,如今却再没有第三个佐井久

之了。

“真是的一” 乌克兰女人也烦恼地挠了挠头,“没 了佐井也是麻烦呀。”

她的波动虽然也能广域扩散,集中在狭小范围内的强度也强过佐井久之的“阴阳术”。然而

,超过一定范围后,波动的强度和控制力会急剧下降。佐井久之有一阵都在掉链子,但他自称天

才时,却是没有人否认的。乌克兰女人也无意抹去佐井久之的功绩:如果没有他,无论是他还是

它,噩梦里的胜利都不会来得如此快,甚至于,众人的处境只会进一步恶化。

“马恩这是在做什么?”她只能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回那座畸形的高塔上。

“旋律”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大家知晓,这座畸形高塔是马恩的手笔。这个男人不会无的放矢

所以,如果要说有希望,大致还是落在这位大陆人身上。

“这是什么仪式?”乌克兰女人又问,但能够回答上来的,却只有键盘手。

键盘手没有疑惑,只有激动,这明显就是那位疯狂科学家和马恩的计划。

尽管在众人眼中没什么太大的动静,可就眼前这个世界的破碎景象而言,她不觉得单凭“神

子”能够造成-

这个怪诞的“神子”也没有任何理由去破坏自己的地盘。

她“听”得出来,这个神秘仪式的进度很快。如此一来, 也代表她距离得偿所愿也越来越近

马恩和大脑袋有合作,她也一样。当众人不知道该如何做的事情,她知道。

一这才 是我来这里的理由。

她如此想着,示意警视正将身后的棺材放下来。

“棺材?在这里?”警视正不清楚这个棺材有什么用,可佐井久之一直带着,他也不会落下

旁边看着的吉他手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他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能够换

来-次机会吗?终于,他实现愿望的时候了。可他看来看去,只看到棺材已经整个密封起来。

“所以,该怎么做?”他迫不及待地问,“需要我帮忙的话, 随时都可以。”

键盘手摇摇头,这其中没有吉他手可以做的事情。在马恩的协助下,那个疯狂科学家的计算

很严谨,有-些事情,必须要特定的人才能做到。而在这支队伍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抵达了“

旋律”的界限。

“神子想要- -个母体,知音爱美小姐算是一个备选, 但这里其实还有一一个。”键盘手的旋律

传达出来的信息,让吉他手的脸色有些黯淡。他不会怀疑自己的同伴,因为,在这些艰苦卓绝的

战斗中,大家彼此信赖,彼此依靠,才能存活下来。他只是又一次想起了过去的事情,那是他心

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是说一 ”知音爱美有些意外,不禁对吉他手问到: “这样真的可以吗?

“没关系,我相信大家。”吉他手回答的时候,心情反而平静下来。他的愿望是解放棺材里

的女友,不过,若是在这个过程里,依旧需要借用女友曾经的“神子母体”的身份,他也可以理

解。当他谱写出《北极星》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自己虽然怀念死去的女友;但其实更加在意

还活着的人们。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死去活来,却又发现,自己曾经十分执着的事情,不知不觉的时候早

就可以放下了。

“可是,神子会选择里边的人吗?”警视正又问。

“我会让它选择的。”键盘手对他的质疑不以为然,她的“旋律” 就是最好的诱饵,因为,

那可是直达人心的力量。

键盘手摆正电子键盘,再一次确认大脑袋的计划:你的机会就是现在。正常情况下,没有人

能脱离“旋律”,也就无从脱离午夜回响。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旋律”,区别只在于本人

是否能够主观意识到。当你意识到了,你便身在其中,无法自拔。反过来说,脱离“旋律”就是

脱离这种主观意识,更进-步,还要改变自己的“旋律”,。

“看到佐井了吗?”那个疯狂科学家给了一个最好的例子,“新生的佐井, 只要它遗忘了旋

律,它就能拥有一个完完整整的新生。但我不看好它,毕竞,佐井的目标和你南辕北辙。

“所以,我得‘死’一次?”键盘手恍悟。

“是的,你得死-次。”大脑袋回答,“你要 有点运气,否则你可能活不过来。”

一没关系, 我从未想过能轻易脱离“旋律”,也无数次在午夜回响里辗转反侧。只要有机会

,我不介意压上性命为赌注。

这是她的答案,从来都没有改变。

“放心吧,你的愿望会实现。”键盘手笑着对吉他手这般说到。

可吉他手却隐约有- -种要阻止对方的冲动,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连“旋律”似乎都

不再这一刻倾述,可他本能地想要阻止这位知音好友。

“等等,你这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键盘手敲响了琴音。

“DO一”F调的DO音响起,便好似抽离了周遭的空气,众人- -阵晕眩,只见密封的棺材裂

开了一道口子,有光从中进射。

键盘手站在裂口前,身影晃动,仿佛要被这强光融化了。吉他手强撑着眼睛,泪腺难止,也

不知道是光芒太过刺眼,还是因为心中的不祥预感。

他大叫着:“雾响! ”

“祝我好运吧,结弦。”那身影隐隐回过头,可吉他手的眼珠好似被烧毁了般疼痛,再也看

不见任何东西。

DO音渺渺,再看清眼前的事物时,键盘手已经消失了。众人在震惊之余,不由得四处张望,

吉他手更是冲到棺材前,却只见到一具尸体正摆在棺材边,其姿容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活过

来一可那不是键盘手音成雾响, 而是他那早已经死去的女友。

按照约定,他拿回了她的尸体。然而,他不知道该如何停止自己的眼泪。

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哭泣呢?他只知道,自己既有喜悦,也有着极度的悲伤。

“为什么,为什么! ?”他已经明白了,音成雾响所说的“还有一个”,根本就不是自己怀

抱中的尸体。

知音爱美也想起来了,最后一次跑去和上原专务见面时,这位音成雾响女士也在那处房间里

隐隐和.上原专务私交匪浅。

“她,她是另一个我。”知音爱美喃喃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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