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色的恶鬼的动作一如既往诡异得不似人类,却称不上迅猛。wanben.info不知道是因为肚子不饿,还是由于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导致这家伙有点不太适应的缘故,“他”并没有像良上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凶性大发。
恶鬼试探性地往前走,一会儿爬到天花板上,一会儿爬到地上,始终没有对岩重动手,就像围绕着死去的猎物打转,保持谨慎的姿态没有立刻靠近的野兽。
不过,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当鬼试探性地抓住了静静坐在椅子上男人的手臂,发现对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他”终于按捺不住,朝着岩重的脖子张开了血盆大嘴。
“啊……!”
远山琉璃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你还是别看比较好吧。”
良再次劝说道。
“呜呜……我、我知道了!”
恶鬼像是觉得这般下口还不够方便,于是猛然间挥臂,一巴掌将肥胖男人的脑袋打歪。岩重哲也没有反抗,脖子歪歪斜斜地垂落到肩膀。
看到这可怖的一幕,偶像小姐终于接受不了,立刻闭上了眼睛,仿佛是觉得这样还不够,她坐立不安地站起身来,又在原地转了几圈,干脆捂着耳朵躲到沙发上去了,背对着他,翘起屁股蜷缩着身体的模样,就像是被天敌追赶无处可逃,只能将自己的脑袋埋进泥土里的小动物……
良回头看了她一眼,又重新转过头去。
恶鬼像是在刚才的举动中发现了新的乐趣,“他”先是打断了男人的颈骨,随后是手臂、大腿,支撑躯体的骨骼全都被鬼依此打折或是扭断,动作看上去相当开心,就像顽童扭断积木玩具那般充满破坏它物所带来的喜悦。
恶鬼将岩重从椅子上拖拽下来。青年的四肢像折断的柴火棒似的凄惨地垂落下来,恶鬼高高地跃起,把可怜的男人当作肉垫,一脚将胸骨踩得凹陷。
隔着屏幕自然听不到,但如果有人在附近,哪怕隔着墙壁,都能听到人体乐器所发出的凄厉回响。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岩重君始终是一动不动的状态,这证实了良的推测,他不是昏迷,更不是被吓傻了,而是从一开始出现在屏幕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一击后,恶鬼像是总算心满意足了,停下了玩弄凌虐尸体的行为,将岩重的肢体最后一次朝着相反的方向折去,并全都埋到躯干中央,让滚到地上的男人看上去像是真的变成了名副其实意义上的“肉团”。
摆弄好食物后,恶鬼终于扑了上去,开始埋头大快朵颐。一时间血肉横飞,黑白屏幕所映照的地面被泼墨般大块大块的污渍所覆盖,宛如地狱绘图。
即使是良,也不想再看下去了。他的目光落在岩重哲也身边的桌子上,上面摆着锋利的手术用具、消毒药水与针剂,地上散乱一堆小小的白影,大概是用过的棉花球。
是有人替他安乐死了吗?
虽然死后的下场如此悲惨,可在死去的时候却没有感受到痛苦,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无论如何,良心想,有人远比岩重君更适合这个下场,特别是真正罪有应得的人。
*
站在走廊上的柳川空,不自觉地伸出手,松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想要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更顺畅些。
他不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了,可是胸口传来的闷热感却令他难以释怀,心脏怦怦直跳,衬衣内热度惊人。
这恐怕是因为……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实在太过瘆人,隔着厚厚的墙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检查已经结束了,柳川先生。”
前方的工作人员说道,电子门缓缓打开。
“我可以……走了吗?”
“是的。您请便。”
那个女人说我可以选择留下来或是离开。但对于柳川空来说,难道还有第二个选项吗?
他根本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哪怕只多一分、多一秒。
柳川空提起放在脚边的行李,深吸了一口气,将劫后余生的狂喜勉强按捺在心里,朝着门口的方向踏出一步。
……
外界的天光异常明亮,照得人头晕目眩。
柳川空忍不住眯起眼睛,用手遮挡住刺目的阳光。
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茂密的森林里,空气清新,绿荫浓密,叶片相互摩擦的声音如同潮声,耳畔传来叽喳的鸟鸣。
柳川空回头一看,一栋顶部呈圆拱状,堡垒般的建筑映入眼帘,而底下的门已经闭上了。
原来这地方坐落在山谷里……
他重新转过头。这回,柳川空看见不远处的大树底下,一个男人正抽着烟倚靠在那里,像是在等谁。
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他还能等谁呢?
男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转过一张被狰狞刀疤刮过的脸来,态度爽朗地朝他挥了挥手。
“哟,你出来了啊。”
柳川空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渡边先生,你为何在这里?”
他态度谨慎地没有靠近,对方却晃晃悠悠走了过来,一边说道。
“好问题。我是狩猎队的头顶,渡边家历代都有保护村子的安全的责任;而你呢,却是杀了村民的嫌疑犯,你觉得我为何来此?”
“你想报复?”
“不,我没有这个打算。”渡边政治笑了,“你知道理由吗?”
柳川空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回答道。
“因为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你们村子里的人,不是我杀的。”
“说得没错。”
疤脸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的年纪虽然不小,但还没有迟钝到谁是杀过人的家伙都分辨不出来的地步。那么,你能猜到谁是凶手吗?”
柳川空的脸色终于变了
“等一下!不是已经有替代了吗?那个在选拔仪式中失败的人,他已经……!”
他的话音未落,渡边政治便抬起了手。
一声枪响、随之而来是第二声。硝烟袅袅,火光乍闪。
柳川空双腿一软,一边惨嚎着一边跪倒在地。
他的膝盖被射穿了。
疤脸男走到他面前,抬起脚毫不留情地将其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