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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讨论巫术,你讨论科学，你讨论逻辑，你讨论历史，你乐于掀开简单事物的面纱，乐于揭示其下复杂结构,而非付之一炬。你宁愿生活在不确定里，也不愿死在安详的欺骗中，你甚至对那些奉迎和示好都缺乏认可一 所以，卡莲，你的信仰呢，你有思考过它也许也是一 种安详的欺骗呢?"
“我信仰的是真理,萨塞尔里只有一个.真理一 经说出来，所有争论的人都应该停止叫喊一 如果他们还在叫喊，那就说明他们受到蔚蔽。在数学里面三是质数还是偶数?三角形各个角度的和等于还是不等于两个直角的和?正弦值的小数是重复还是不重复的?对于这样的问题难道还需要质疑吗?"
“你认为你的信仰是真理，甚至是最高的真理， 所以它不在讨论的范围内。 ”萨塞尔若有所思地道，“就像我们黑巫师 样。
“真理。”她深吸-口气，“这些真理的信徒 ,不管是我们光明神殿,是外神的信徒,甚至是你们黑巫师.带来的结果都是出于真理.问题只在于，这些苦难是为了么...
“所以，目的一体现出真理的目 的一就能让 切苦难变得合理 ,不管是你的承受的,还是我们承受的?甚至包括折磨和死在内?”
卡莲沉默不语。
她脸色很不好， 但没有过去受到攻讯时那样安详。她和贞德时常有冲突，是因为她看出了把她们隔开的不可逾越的鸿沟,那鸿沟甚至比萨塞尔和贞德还深。她在贞德狂热的信仰中是孤立的，是无助的,是背离的。虽然她们都信仰光明神殿，但她们的灵魂永远都不可能触碰,她们也永远不可能达成一致。哪阳她和贞德表面再怎么一团和气，她们也永远都存在隔阂。异端的隔阂。每当她和贞德在辩驳后不欢而散时，她会觉得懊恼,但她懊恼的不是贞德，而是她自己.因为她没有及时地保持沉默,从而避开无谓的争仑,因为她没有从无数次的经验中汲取教训，再一次被希望所欺骗:似乎只要向人们展示她的真理，人们就可以接受它。她迄今为止安慰多少人了?开导过多少人了?救过多少人了?她记不清，但这么多年总有几千个了。他们边说边虔诚地祈祷,感谢她,感谢光明，以为她在知道他们的虔诚后会变得激动不已。没人知道她在意的不是他们虔诚与否,只是他们是否从中得到救赎;也没人知道她根本不在意得到宽职后的人有什么故事,她只在意他们得到的救赎还有出现在他们的救赎中她得到的宽恕。她得到的宽恕。
她不过是遵循她的真理行事,所以.那些仰慕，那些爱.... 亳无意义。
只有一个例外。
只有萨塞尔理解她。
她爱他。
只有他理解她。
还是那件事,年轻医生的父亲因邪教的许诺而投身罪孽的事只有她去祈祷了。
“你对所有罪人都会这样做吗?”那时.萨塞尔亳无征兆地问道。她并不吃惊,不少人都会这样问，那个仰慕她的医生也问过。“如果能让他为最初的理由得到宽恕 ，那我觉得这是公平的。”她说，”他已经为他的罪过付出了代价一- 那就是处死,所以我觉得我应该为了他孩子的愧疚来为他祈祷。因为有人爱他,因为他当初的确有那个单纯的心愿,我明白这一点。”此话诚恳极了, 不过萨塞尔似乎不这么想
虽然她当时还没明白这话的意思，还是感到一阵匪夷所思的刺痛:“什么安慰 ?"
“可惜你信的不过是个势单力孤的教派,还被贞德称作异端,”萨塞尔答道，“不然你就能让很多 人追随你相信的，而不是只把你一个人的虔诚当作安慰了。”
我.她好像坠入水底，难以呼吸。
“我猜教会把你发配到这里也不是因为敛财，虽然眼不见心不须大抵是没错的。”萨塞尔道 ，“其实贝尔纳奇斯比勒斯尔更让你舒服 .虽说这里都是些有什么就信什么的家伙，还有的根本就没信仰，但你至少不会被当异端了。
那天是她在他眼前第一次哭，也是她第一次接受他吻她 ，- ...出奇温柔的亲吻。他轻柔地抱住她,慢慢触碰她的嘴唇,好像呵护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现在想来，那是爱情的滋...也许是吧。也许那时她就爱上这个黑巫师了，只不过在阿拉斯山脉才明悟一切。但为什么，但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她的眼睛在烧,像婴儿-样在床上蜷成-团。萨塞尔低头捻了捻头发.仿佛因为惹得她哭出来而尴她不已，但他还是在说:“- 切都是为了真理.卡莲，只要我们认为它是真理。贞德认为她相信的是真理，我也认为我相信的是真理。只要我们认为那是真理，那么任何事都能变得正当。
“焚烧，折磨，...萨塞尔点头，“为了真理她死死握住拳头，那感觉就像心脏被咬出一个缺口。“真奇怪 ，”她低声说，”自己说的时候这么有把握的事情.被你说出来却显得这么
“你很困惑，对吗?因为我并没有像贞德那样强词夺理，因为我的确在陈述你的信念，因为我的确在陈述这信念真实的含义到底是什么。
“你觉得我也和那些狂信徒一样吗 ?”她语调中带著绝望，喉咙里好像有匕首在搅。
“难道不一样吗?"
她蜷缩地更用力了,好像被猛地打了一拳。‘这是这个世界的矛盾 ， 萨塞尔。”
“看着我，卡莲，”萨塞尔亳无征兆地把她的身子翻过来，在她上方注视若她，“看着我 ，这就是你对切的想法吗?想想我说的，想一想!这种空洞的解释有什么意义?你承受的这些究竟和狂信徒承受的有什么区别?”她闭上眼睛,虽然一言不发，但无论是她的血管、灵魂还是脉动都在痛苦地号叫。你是唯一理解我 ...你是唯一
“我想睡觉了。”卡莲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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