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54看书首^发↘手机用户输入地址：m.54kanshu.coΜ
“是没错,我在等个好人。 等了十多年，也许更长。我过去接触过的所有人都抱怨自己是恶棍，而我也的确觉得他们都是些恶棍。或许有的人最初说自己是个好人.可后来却也承认自己是个恶棍， 是个伪装成好人的混蛋。我呢.虽然这让人倒胃口的世界里到处都是恶棍， 但我可不需要那种混蛋。
“那你到底需要什么?"
“嗯，是的!我需要你,亲爱的贝特拉菲奥。当然是你啦,没错, -点儿都没错。” 她再次朝他弯下腰,神情专注且带着浅笑地从脚到头J量他番，确信无疑地点了点头， “没错，谢谢你的到来。
“我想要打一个好人,而且非得是真正的好人呢,贝特拉菲奥一不问事迹 ,而是要问灵魂。像那些可悲的恶棍呢，就根本不值得去打，那不过是弄脏自己的手而已。你看,这次我打了,而且甚至还能让他吻吻自己的小手。-只可爱的小手,以前就限脏,这次却变得干净了,就因为打了个好人!”她笑起来，用那只右手捧起他的脸颊，轻轻抚摸她曾经打过的地方。萨塞尔-言不发地盯着她 ，但却没做出任何反应。玛琪露对那时的他来说就像一 团无法深寻的鸟云，是生活黑暗、神秘的内幕里最神秘莫测的那陪分，并且从那时起. 就在不断且无可挽回地逼近他的思维。
但那时候,玛琪露难道不只是扮作一个流浪马戏团的表演者吗?这种地位低下生活轻浮的人，又为何会让一个巫师不知所措?不,当然不上如此，这与身份认同无关，纯粹是出于她的言语带给他的动摇。有些人最令人敬畏的部分既不在于身份，也不在于力量，只是在于其思想和意志本身,哪怕这种人身为一无所有的乞丐，也比平痛的贵族或巫师更使人瞩目。“我说， 做好人是可耻的，而且是可悲的，”米伦丁续道，“特别是 像你这样恪守荒谬还难以置信的信条的人，真诚?纯洁?对轻浮肆意的生活不屑一 顾?一 你明白这一 点吗?”
“我不明白。”萨塞尔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继续保持沉默。他后退了一步,瘫坐了下来。
“那好吧，我就来让你认识一下吧.贝特拉菲臾。”她愉快得笑起来，亳无征兆地俯身吻了吻他，“喂 ,明白了吗?"
“什么?"他回过神来。
“我说,你明白了吗?
“等等!”
“你要思考吗?可以，我当然可以等你思考，既然我等了十多年，那再等几分钟又有何不可?但是你可要想清楚，贝特拉菲奥，你是用什她坐在椅子上,落坐在他面前,蜷起手臂,托起尖尖的下巴,闭上眼睛，似乎正沉浸在即将来临的某种非比寻常的欣喜中。她一边用嘴角扬起轻浅的笑，一 边闭若眼睛说道，“如果你想不出来，那就重复一 遍我说的话,怎么样?"
你说, 做好人是可耻的，也是可悲的，特别是对我。
“是呀.当然是这样!”
“但怎么会这样呢?”萨塞尔反问道。
“的确如此。你难道很害怕吗?没关系，没关系呀，每个人在离开他人和书本的教诲的时候，都会感到恐慌呢!那就像离开自己温暖的家
“而然后呢?
“我可不会教你什么， 我只能告诉你，你跟我待在起的话，你就会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了。”
“我怎么跟你待在一起?意义何在?”这会轮到米伦丁诧异了。“难道发生了这 些事情之后，你现在还能到哪里去吗?你看看，你们心自问 ，亲爱的，不要骗人了，也不要骗自了。要知道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你也不是我这种可鄙的坏东西，而是个好 人一所以你会留在这里的 ，而且你哪里也不会去的。我可不是白等了你十多年呢。她摆出否定的表情靠近他，甚至伸出她的食指在他面前轻轻地摇着。
“这可不太好哦，这可不太好。不要那么说嘛，贝特拉菲輿。既然认识到了真相，就服从它吧，而不是说:你疯了。既然你只靠自己的体会认识到了生活的真相，就接受它吧，而不是说:它不是我从他人和书本上得来的‘好的品格。有人会否定这些并摆出虚伪的表情， 说: 你X了! 一 所以那些人都是恶棍， 只是装成好人。但是，你不会.因为你要做一个真诚的人， 你本来就是一 个真诚的人呀! ”
“那我要是不留下来呢?”萨塞尔蠕动了一下苍白的嘴唇,苦笑了一声。
“你会留下来的!”她坏笑者，自信地宣布道 ，“你现在要去哪里 ?你无处可去。你是个真诚的人。既然如此，那你就要知道，卑劣者的出路有无数条,但真诚的人出路只有一条.甚至只有自己的墓碑。在你俯身吻我的手的时候，我就看明白这一 点了。那我是怎样想的呢,我想
你是个傻瓜，不过是个高尚的傻瓜.而且还很真诚。既然我都说你真诚了，那我说你一声傻瓜.你不会还觉得委屈吧?但是.你也有错误
“我不清楚我..
“你的错误在于!”米伦丁打断他,用她纤巧的食指轻轻压住他的嘴唇，“你为什么要把你的所有财物都咬给我呢 ?你以为:把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咬给她,交给这个生活苦楚的凯里萨苏斯的过路人，也是你目前唯一 可以给予信任的不是帝国密探的人，那她就会妥协了,你也能当微从害了凯里萨苏斯这件事中找到一点安慰了。不对!这当然不对，傻瓜，你这个傻瓜。我不仅不会妥协,我甚至还会感到委屈呢!我会想，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家伙根本不把我当人看，只当成个可怜又可悲的符号来看;我整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你能在怜悯我的时候, 让你感觉特别你这家伙特别高尚!”米伦丁很柔和地笑了笑，“不过随后我也想明白啦 ,这不也是出于你的好心吗?只不过你学会这些好心的方式都是通过他人和书本呀!所人, 我还是觉得你是个高尚而真诚的人呢. 但是.只不过， 这些小把戏在我这里一 行不通，就是行不通。
”行不通?”
”行不通!”她拖长声音.把她抵在他唇上的食指压得更紧了，“因为你遇见的并不是傻瓜 ,我也不是傻瓜。我看够了那种人扮成好人的东西, 我也看够了那些劫掠了整个城市的财物，不会清白.而且也永远都不会清白?那你就把你自2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献给我，而不是你那些毫无意义的财高。也许，你之所以牺牲你那些什么财高，也只是因为它们现在没盯.让你觉得厌弃了
“献出你的童贞?”米伦丁否歪脑袋，对他出奇温柔地一 笑,竟让他感到有些心跳加速。“这也不行。 ”她随之将其否定,稍稍松开抵在他唇的食捐，“你知道为什么不行吗?”
不知道。”萨塞尔老实承认。
“那你有心仪的女孩子吗
“我..他把脸张红了。
“哦,那就是有了, 真遇憾。”米伦丁说道，“那么 ， 在你知道你明天就要死的情况下,要是你心仪的女孩子带着鲜花、亲吻和爱情的期盼来到你身边,你是否会给她献出你的童贞呢?相反， 我这个可悲、可怜、 轻浮、肆无忌惮的家伙站在你眼前的时候.你是否会对我献出你的章贞呢?”
我.... 他被挤兑得说不出话来。
“那就是不会，以及会，显而易见!”她宣布，“面对心仪的女孩的时候， 你就会说: 拿走我的生命就行了，但请保留我的纯洁;因为什么不值钱， 那就该牺牲什么。你心仪的人对你来说是个更高尚的符号，所以你就不想去用你死前的绝望去侮辱她!但我呢.我对你来说， 就是个可悲还可怜的下等人， 你会觉得你抱我是种施舍!-个高尚、真诚而纯洁的人抱了-个可悲可怜的女人，把纯洁献给她，那还真是一种高尚的举动呀，简直就像给了她一枚永远都花不完的金币-样呢。但是，这不可以哦, 因为我毕竟是一 个拥有不切实际的傲曼的家伙呢。
“那我想要你最宝贵的东西，贝特拉菲輿;我想要那种你自己失去它就没法活下去的东西,能给我吗?”
“但我为什么要献出来呢?为什么?”
”因为一我们活得到底怎样呢 ?我们之所以做出那些荒谬的行为，我们之所以在劫掠一-座城市后捐出一感到羞助和苦痛吗?"
米伦丁.”萨塞尔压低声音，“听我说，我觉得你一
米伦丁噗哧一 声笑了，却伸手捂住他的嘴。 “你想说， 是个好人吗?我听过这种话，当然听过。不过呢，贝特拉菲奥，你得知道这并不是话。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如果留下来，那你就总会知道的。
“可我是不会留下来的!”他咬牙切齿地说。
“干嘛喊得那么用力呢，贝特拉菲輿.在我们自己领悟到的真理面前,喊叫是没有用的。真理这东西就像死亡，迟早要来.无法回避.既然无法回避那就接受它啊,无论它怎样。我们者知道真理很难面对， 毕竟它既很少会被写在纸面上,” 她直视若他的眼睛, 轻声补充道， “无论我们怎样苦恼，太阳依旧照常升起。“嗯
“仅此而已啦自己去琢磨吧 ，我什么也不说了， 有些事呢，就是得靠自己的领悟,而不能靠他者的教诲或是照抄书本。”真理?但是什么才算是真理呢?无论是面对死亡还是苦难本身都从未意识到的一这种全新而陌生的恐惧还能是什么呢 ?是真理吗?
身形高大、面色苍白、 脑壳僵硬、只知道说“是”和“不" 的他不知所措地坐在这里，头靠在她抱着他的怀里,枕在她柔软、温暖的小腹
缓缓转动着眼球。他右手朝头顶伸去，慢慢地，注视着蜡烛橙黄色的光芒穿过指缝，似乎火焰明暗不定的跳动，也正喻示者他将要从何生命的一 个极端动到另一个极端。生活的表象雕碎瓦解了，就像一 个没有粘紧钉申的小箱子.在它可怜可悲的外表下面.已经辨认不出不久前他仍旧笃信的精神的宝藏一 那些美妙的、完整的、合乎人们要求的高尚品格。
他回忆那些可爱的亲人.他回忆他曾同他们共度的一生.回忆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也们笃信和坚持的职责也毫无意义。好像是有人用自己强而有力的大手攫出了他的灵魂，像车轮碾过木棍-样把它粉碎了，还将粉末扬至无穷无尽的虚空。他在这个地方只待了几个小时，但他却像是在这里度过了一 生，- 就只是面对这个仅有一 面之缘的女性,耳听远处的喧器和铁靴的咔嚓声，并且没有去其它任何地方。萨塞尔也不知自己是在高空还是在低谷，只知道是自己在抵抗。他在痛苦地抵抗着一直到今天夜晚前还构成他的生命与灵魂的一 切，以活中最隐秘和最黑暗的内幕,但他却也因此对真实的生活一 无所知，保守若减实和纯洁直到现在一 而且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爱 个女人。
他再次想起那些教会地生活的书，那些教会他生活的历史上的传奇英雄，还有他人，用僵硬的手指触碰她的脸。他者!她也像是一 本书，靖赤裸,低垂着阖起的眼睛,让他倚靠在她身上，脸上流露若坦然和惬意的微笑,她在耐心地等待.以及抚慰。玛琪露在他的灵魂里种下了一个种子。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满怀忧伤、恐怖以及难以承受的痛楚感觉到，过去的生活对他来说永远结束了，他已经不可能再做一个笃信正派的子人。 惟有做个好人才能生存，惟有做个好人才能寻觅到他自我的意义，惟有做个好人他才能承受难以承受的生与死，一 正因为“道德”吏人敬畏的事物有比生命更伟大的义,才能让无法寻觅到其它意义的萨塞尔承受如此繁多的苦难。可等到这些全都不存在的时候，等到他业已一 无所有的时候,他就只能自己面对黑暗。
看不见尽头的黑暗。
“你在哭吗?” 米伦丁突然问。
有，”萨塞尔回答的很干脆， “我从来不哭。
“你是不该哭,大概呢，这就是我们走在黑暗里的时候应该做的事情吧。放任自己依靠他者一无论是信仰还是什么东西一 的人可以哭但是像我这样我肆意地活者的人，反而不可以哭。
“留下来跟我-起吧,你觉得怎样?跟我待在一起，反正你现在这么迷茫，你的任务也还有时间,就暂且和我待在一起怎样?” 米伦丁转他面前, 跨坐在他身上，用双手握紧他的一-只手， 放在胸口，轻声说，“请看着我的眼睛，萨塞尔, 在你思考更多东西之前, 你能抱我，全心全意接受我一 乃至把你的笃信的纯洁和真诚献给我吗?我喜欢你，我爱你，至少在这个时候，在你我展示你过去拥有的切的时候, 我爱者你的。
他怎样才回绝得了?不止是她所说的一切，连她的眼睛也是这么美，她的绿色瞳孔仿佛晶莹的绿松石，眼白如同剔透的珍珠，低垂的睫毛稍蜷曲，瞳中盈盈的水波似乎竟能抚慰人心。当他将目光彻底投入她眼中的时候,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自己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倒影。那里的世界似乎更加残酷，却也更加真实。
支持（綄本神站）把本站分享那些需要的小伙伴！找不到书请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