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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裁判所的中高层?"玛琪露似乎有点想笑，“你算什么中高层 ?在阴暗的角落躲藏了一个多月，然后谁也没去见的中高层吗?'
我很忙,玛琪露，你同样知道我很忙。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插足光明神殿内部的勾心斗角。
“那就是还有此后的情况啦?”玛琪露反问道。她的眼神和平时一样,笑中带刺,因而显得格外锐利。
“噢，确实有此后的情况，而且还很可能无法避免。”萨塞尔在她耳边放轻声音，“最坏的可能性就是 ,我亲爱的裁判官大人要被派到赛里维斯，但目的却根本不是所谓的进修，而是要在赛里维斯这个鬼地方练习怎么跟依兰戴的人玩弄权术斗争到了那种时候,迫于压力,我就会越发身不由己，也越发忙碌 玛琪露，你能告诉我，你们光明神殿的裁判所以前也是这样对待候选人的吗?"
“你的口气吹到我耳朵里啦.”玛琪露用漫不经心的口气嚷道.还在慢悠悠地晃若手里的酒怀，“真是痒啊 ,痒得我都说不出来话啦!我
“这种时候，”萨塞尔打断她，“不是你戏耍我的时候 ,玛琪露。
她撇撇嘴,抿了口葡萄酒。我还以为我们要谈近在咫尺的危机呢。
“当然了! 要说到阴影神殿，那当然是近在咫尺的危机。但这危机不是我的,而是这场婚宴双方的。
“你就这么笃定他们不会打断婚宴,让你没法混进白诺兰陈列馆吗，小萨?"
“你好像比我还紧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你说这是为什么?"玛琪露转过脸来，她清澈的绿色眼睛对上了萨塞尔。还是那种笑中带刺的眼神。“你和扎武隆签的协定 -旦作废 ，你自己也知道会发生什么，对不对?萨塞尔，你从来不考虑后果是什么。”这他妈算什么话?
难道你做事就考点过后果了?
但萨塞尔只是咧嘴一笑:“我们都不想看见我们最挚爱的老师， 玛琪露。 但区别在于,你把他当作恐怖的源头，我却在他手里看到了危险的机会。
“你不怕把自2掉下去摔死吗?不怕协议作废我把你的秘密都卖掉吗?"
“我当然怕，但不可避免的现实不会因为主观情绪就产生变化。我认为，玛琪露，你该学会接受，而不是将感情都投入到自得其乐的逃避
“人家只是擅长苦中作乐而己呀。”那现在就是苦中作乐的时机,玛琪露。麻烦的事情让依兰戴和光明神殿去头疼就行了，至于我们 ,我们应该在这里讨论我们该关心的事情.可以吗?
“人家只想在这地方好好享受, 不想跟你讨论什么无聊的裁判所内幕。
嗯一谁知道呢?" 玛琪露拉长调子哈哈一笑，“哎呀 .小萨啊，那你就当我被刺痛了，别在跟我提这个了 .好不好?”
不管跟她讨论什么，都总是免不了这种对话。萨塞尔取过酒怀，在怀中倒满玛琪露剩下的美酒。你的反应一 直这么难以捉摸，嗯?爱师姐?难怪我每次跟你说话都感到烦躁。就因为这种烦躁,我最终不得不忽略你的所有诉求，并逼迫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不不,人家的诉求可-直都很简单呢。”
“自由?”萨塞尔问。“自由。 ”玛琪露回答。
“这太多了。”
“这还不算多吗?” 萨塞尔反问，“在这个时代 ,自由是最荒谬的奢侈品。
“荒谬?这种说法还真可笑啊，难道你没有意识到你随时可以拥有自由吗,小萨?以你现在的力量呢，只要你愿意放弃你不该拥有的东西， 愿意抛弃那些根本无所谓的感情,你就能拥抱自由。
“这不可能。
玛琪露眯眼摇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萨塞尔，但我呢，我随时愿意为了我该有的自由放弃其它-切。这可不是什么玩笑。
真固执啊，玛琪露，也真无趣啊。萨塞尔也拉过椅子坐下来，端起酒怀和她碰了碰。玛琪露的身子向他这边斜靠若，但是没有靠到他身上她的表情就像只吃饱了的猫,脊背弯得很低。这会儿她手肘支着桌子,拿手学托着腮上的软肉,用弯若的两根手指端着酒怀，把杯子在眼前慢悠悠地晃来晃去。殿红的葡萄酒在她指间由于不停摇晃而渗出冰冷的水珠，贴在怀口上,就像是从伤口滴出的血珠。她心情不佳。萨塞尔微微一笑。“想要自由的得不到自由 ，不想要自由的却随时都能得到自由。” 这酒是冰过的，但冷气已经挥发很久了，使得质地也变得不太完美。他从手中渗出寒气,几乎本能地使用了伟大的不朽种族迷道来满足自己卑下的口腹之欲。不用说，玛琪露又把嘴巴凑过来了，
“当然啦,人家无论什么时候都觉得你很好笑呢。苦大仇深的黑巫师，明明能轻易拥有自由却放不下任何事的可怜虫，-会儿无情一 会儿尤柔寡断的白痴一 如果说有什么人最值得嘲笑， 那肯定就是非你莫属啦!" 她用轻浮的口气说.脸朝他这边凑过来.分开嘴巴.好像要轻轻咬上一口似的，凑到他手边.含住了酒怀的边缘。萨塞尔把杯子斜了斜，看着殷红似血的液体顺着她的唇角滑至洁白的下颌，便挽住她端着她的杯子的手腕，低头抿下去。一 时间, 不怎么完美的酒香以乎带领他穿过岁月，回到在破烂的马戏团里沉浸在恋情中的时候。萨塞尔低头看若玛琪露半睁着的那只眼睛，又下意识地用手背擦掉了她嘴角的葡萄酒,看到她眯缝着眼睛普过来.眼神就像是只难以捉摸的猫一 样。他又-次失神了。他费了点力气才从陈日的记忆中回过神来.放下空掉的酒怀。在这个时候，窗玻璃也蒙上了一-层雨帘，变得朦胧不清。
“说来奇怪,”萨塞尔说，“自从你揭示了我们的过去， 我就感觉自己像是在窥探陌生人的记忆。特别是在这种时候。”我的过去对我来说就像是陌生人。
“这种时候算什么时候呢?
“你在接近我的时候。“不， 是你在接近我的时候。” 玛琪露反驳。
“有区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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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别在于主动靠近对方的人是谁呀，小萨。这决定了到底是你陷入了阴有的情绪,想要找我寻求安慰,还是我陷入了阴有的情绪，想要找你寻求安慰。
“如果我不提当初那件事,那陷入阴有郁情绪的就只有我啦。这会让人家很不高兴，你明白吗?相反呢，如果看到你因为我而情绪不佳,就会让人家很高兴,你明白吗?”
“我不在乎我对谁丢脸了，萨塞尔，”玛琪露打断他，可怜兮兮地说道，“因为我总 是在扮演小丑呀，最值得同情的人。萨塞尔又笑了:“但我觉得恰恰相反 ,你扮演小丑， 是因为你从心底里就不把其它人跟你自己视为同一种东西。哪怕猪-样的贵族都不会在意麻风病人嘲笑自己的长相，玛琪露。既然他者于你都是生活中碍眼的石头，是刺耳痛谷的废话制造者， 是挡住太阳的丑陋阴影,那千个人的嘲笑又和一个人的嘲笑有什么区别呢?我就和你不同,我会时刻留心所有人的感受,因为我觉得人心是一 种有趣且真诚的事物。玛琪露眨了眨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耸耸肩，背过身去.把蜡起来的背靠在他身上。“论起病态的心理 ，你也没比我好出多少。”她又灌下一杯
“漫长的生命总会让人陷入病态的情绪中，”萨塞尔说，像是要轻经咬一口似得 ，低头吻了吻她裸露的白皙的肩头，“我们毕竟不是天生的不朽种族。
“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理由吗?”
“不，我做事不怎么找理由，这只是事后的总结。
“哎呀，是冷酷无情的萨塞尔呢，人家真是害怕不得了,都要吓得当场失禁啦!”
“那在你失禁之前，你能和我谈谈裁判所的内幕了吗?”
"其实我更想和你谈谈那个邪教组织。
“让这些人去死就行了,我只想问你裁判所的内幕，玛琪露 ,”萨塞尔加重语气，“曾经是备选审判长的玛琪露小姐。”地位仅次于审判长的黑衣裁判官贞德扭了扭脖子，僵硬的骨头嗄嘣作响。她盯若眼前战战只兢的信使。对方似乎是个赛里维斯来的法师，自称依兰戴人士，刚刚靠近的时候还挂着合乎礼仪规范的微笑,这时却神色僵硬，脸上直冒冷汗。
她手下全身披甲的裁决骑土们像大理石城墙般分列两侧， 哪怕阴有的目光都当在头盔下面,还是让这阳光明媚的地方充满可怕的寒意。这些习惯了杀人的家伙由她负责, 哪怕他们当中有不少人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她照样可以保证不出任何篓子。
她自已就是这些人里精神状态最不稳定的。
当然了，这句话只是她开个小玩笑。
贞德已经下决心要去在赛里维斯潜心学习了，也下决心要在那个传言中浮华且充满贪婪之罪的城市立足了，但莫罗索斯海也下定决心要掀风暴,直到整个世界都波汪洋吞没一 这对裁判官的决心造成了阻碍。才这么一 会儿,她就很庄重地带着这些骑士举行了仪式， 用正义的怒火改变了天象,将压项的乌云扫而空，才借由信仰重新确定了自己的能力是否合乎自己的决心。这个白痴法师上下牙关打架的时候，她提若手里写满鬼画符的信件，反复打量，发现手下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念出这是什么玩意。
高高什么玩意?高荨克真卡语?最后贞德还是做出了选择。她当若信使的面,两三下把依兰戴奇来的信函撕成碎片，抛进汹涌的海浪当中，接着递给他一个冷笑。
摆着婚宴名头的公开示威，白痴都看得出这个邀青函为什么要递到她手上。
信件和邀请函?贵族的虚伪社交游戏?我在赛里维斯往哪走还需要信件和邀请函?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参加你们恶心的社交游戏?我是不是还要特地准备一 套蠢到窒息的礼服去应邀出席舞会?跳舞?我让你跟火刑架跳舞!脑袋被雷写过的白痴法师!我，贞德，是圣战的代行者，我的身体就是贮藏正义怒火的器皿，我的双手是将惩戒撒播到邪恶中的战锤,我的双脚就是踩着渎神者的骸骨才路走到了这里!至于礼仪?她是懂礼仪,但是在赛里维斯没有什么礼仪可谈,特别是跟她眼前这些不请自来的人。她手里这柄沾满血的长剑就是信仰，
这个想法让她无比确信，随之而来的,却也有深深的忧虑。在裁判所,在贝尔纳奇斯,她完全确立了自己的地位;而现在,她肯定，自己要直面赛里维斯带给她的压力了。光明神殿的另一 部分人，还有那个所谓的依兰戴。政治。她心中-叹。政治并不像哲学家，或者萨塞尔那种以为谁都跟巫师样理性的自恃清高者那样，是不同的人类团体为各自利益进行协商。政治不是什么雄辩和口气势的较量，也不是什么正义和邪恶的斗争， 是一场荒谬异常的拍卖会。在政治里，每个人都要出卖自己的原则，出卖自己的良心，乃至出卖自己的信仰，用这些事物给出最高的价格，才能达成原则和信仰要求的目的。
我们必须先污染自己,然后才能得到净化。
贞德从审判长手中接下了使命，她将自己的一切都投入到信仰要求她去追逐的神圣事业当中。这事业关乎到她能否担任圣战的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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