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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不错.推门进去.我们需要谈谈。”雄狮开口说。 玛琪露扭头看了她一眼，萨塞尔也循声望去。这人出场的方式不对.时机不对, 地点更不对。
“我想这里不太适合私人谈话。”萨塞尔回答她。
“我敢肯定何时何地都合适私人谈话。我有些事情需要通知你。
“真的?”萨塞尔反问，“比如间谍 ?
“不包括间谍，此外，我还想索取一点回报。
“你杀了我的间谍，不想着赔偿，你还要找我索取回报?"
“我没杀你的间谍，萨塞尔。我们可是友人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萨塞尔随之转身敲了敲上锁的铁门,牵引精神的触须感知到其中的结构，找准位置轻轻敲了敲。他能随时打开门锁,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探知了门中的景象。很豪华的客房， 有柔软蓬松的大床和精美的地毯， 还有淋浴间跟风格古典的吊灯.除此之外，天花板上还着一具僵死的尸体。看来没什么大碍。他原以为事态要麻烦得多，但客舱里那具曲死的尸体说明这地方已经被使用过了。里面剩下的是什么?只是下过死手后就无所谓存在与否的摆设，以及所谓的“演出”结束后可供家展哀悼的遇体。
他推开铁门，玛琪露跳到角落去翻主人的遇物，发死人财。 雄狮看到尸体后则笑出声来。笑声还是一如既往，阴有而深沉。
尸体是个二十来岁的贵族青年，衣者很考究，-身漂亮妥帖的白礼服,带者牧鹿面具，还披者精美的披肩，领口袖口都略微折起,露出玫瑰色的衬里。在他白色的鞋子上铺汶着钻石，但是没人搭理，大概下手的人对这钻石不屑 顾。这人跟他刚才感知到的一样，的确是悬挂在天花板的彬吊灯上,看若像是用粗麻绳吊死的。不过萨塞尔倒是分辨得出来, 他是被人用手勒死的.而且还是个漂亮的女人的手。从各种蛛丝马迹上分辨出一个女人到底有多 漂亮,-向是他擅长的事情。
不过雄狮为何要笑?
萨塞尔想了想，端详这具尸体半晌。就像他首先关注到勒死这倒霉蛋的手定是很漂亮的女人的手- 样，对方也首先关注到和艺术有关的微妙的细节。的确.吊挂的手法非同寻常。尸体被精心摆出展翅飞翔的模样，双臂被人用钢丝绷紧.挂满刺穿衣服和胳膊的鱼钩.好让它们呈现出柔和的弧度向两侧伸展。这人头往上仰，嘴巴大张着，仿佛是在呼唤自由与希望。他眼双目圆瞪， 眼中含若未干的血迹,- 直从眼角流到下颌,才慢慢地滴落下来,好像是无声的眼泪。这倒霉蛋的表情被人像摆弄画作一 样摆弄过,大概是很难让人分辨出死前的情绪了。玛琪露从遇物里翻出一瓶上好的红酒，
雄狮坐在蓬松的大床上,踩过地板的靴子也架了上去。她倚若床头的靠垫，对挂在她旁边的尸体毫不介意。“在战场 上奔波太久，难免会怀念这种舒适的享乐。”
“你干里迢迢从七城大陆赶来赛里维斯，就是为了享受一 下死人的床垫吗?" 萨塞尔也拖来把椅子，“你实在有些胆大包天。而且你居然连帽子脱了都要戴者这种雄狮的徽记，你也不怕出事?”
“七城大陆刮起了焚风.我们代表的帝国方需要暂缓进军。”阿尔泰尔摘掉了镀金雄师面具，“虫 人那边说你是个茅坑里的臭石头.死活都不愿意退让一步，所以我来这里，也想和你谈谈交易。
“你怎么找过来的?”萨塞尔问，他也摘掉了黑狼的面具。
“自然是我们的好朋友米特奥拉。”阿尔泰尔无聊地摊开双手， “你知道，她很理性，而且擅长抛开无关紧要的个人情绪来思索现状。这就是为什么你给她提供了连我都给不出来的信任。她知道什么事可以同意，也知道什么事不可以同意。说完她微微一笑,但萨塞尔总觉得她在拐弯抹角地嘲笑他是个蠢货。这时的阿尔泰尔没有穿那套累赘的骑兵服,也没有扎着马尾.似乎连头发都剪过，只能看到刚到腰边的碎发, 很像是一 缕缕的银丝。这个神经质的王室遇孤兼艺术家一 不是自诩艺术家， 是在浮雕和绘画上影响了贝尔纳奇斯几百年的人物一 穿着礼服的时候倒是像模像样。
虽然领口还是高过脖子,让萨塞尔对她这种保守的思维非常鄙夷,但阿尔泰尔没有穿那套硬皮革军服的时候，倒是稍微有点料。玛琪露似乎没打算摘面具。萨塞尔则陷入沉默，开始仔细端详阿尔泰尔这幅打扮，从头顶打量到脚底，又从脚底打量到头顶，盯着她的胸口甫视许久，直到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带着艺术眼光的欣赏。 “你往哪看呢?”
“你包得跟具木乃伊一样，我能往哪看?”
“我最近比较忙碌.没心情和你谈无关紧要的话题。
“得了吧,你整天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到处乱转,这世界最闲的人就是你。昨天待在七城大陆的边境，今天跑来勒斯尔的赛里维斯,明天又跑去贝尔纳奇斯的临霜要塞.后天又到了帝国的首都。
“这就是我为什么如此忙碌，萨塞尔。”
“你这么忙碌,还有心情在游轮上悄悄跟除我?你他妈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是我的?连卡文迪什家的孩子都没看出来。”
“对我来说，人们的举止就和相貌-样易于辨认 ,这是当权者必须拥有的能力。”阿尔泰尔往后靠了靠，仰面臀了眼吊挂在头顶的尸体。“我还以为你不会蠢到连这都想象不出呢。”她面带微笑， 不过笑得很不友好。她前发梳得很碎，而且留得颇长，遮住了耳朵和前额，有几缕越过眼眉
“我也以为你不会蠢到在这里跟我见面呢.”萨塞尔回敬道，“你知道你的命在这儿多 值钱吗?"
”当然知道，那个价码让人非常生气:任何个黑巫师都比我更值钱。”她彬彬有礼地回答说。
“那是因为你的损害还没直观地铭刻到光明神殿的记忆里。
“这倒没错，我应该改正这种做法吗?"
“啊，那阿真是遇憾，我们此前在赛里维斯地下见面的时候，你还想要邀请我帮助你，黑巫师。
现在不需要，我现在也不是黑巫师。
“那我现在杀了你,你又有什么办法?”萨塞尔考虑了半晌这个复杂的问题，随后觉得阿尔泰尔是个说动手就动手的疯子。他那颗风干的脑袋也许到现在还挂在她的战车上面。片则之后,他走到玛琪露身后,无视她瞪大的眼睛，直接拿走她刚开的红酒。桌上有几个水晶杯。萨塞尔倒了两杯,朝阿尔泰尔示意。
“你有下药吗?”对方接来他递过去的酒怀，皱着眉，仔细端详许久，才问道。
“你在故意找我麻顺?我从不下药，我还需要下药?”
“这是我年轻的时候接受的教诲，以及习性。 ”阿尔泰尔语气轻松。
“你只不过换了套衣服,换了个发型，就开始谈这种让人不适的玩笑了?换套衣服把你的人格也扭曲了吗?"
“这可不是玩笑,萨塞尔
“那就更让人不适了。
“你也许猜到了,”阿尔泰尔抿了口红酒，接着对他习惯性地虚伪一笑，“这个所谓的婚宴有问题 ，而且是会涉及到许多东西的问题。如果你不插手,这事就很简单,如果你非要涉足,这事就会给你惹来一 身麻烦。
“阴影神殿?”萨塞尔直截了当地问，“你有内部情报吗 ?"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她既不否定，也不肯定
“我想也是。但我在很多情况下都需要不计后果，特别是在今天。”萨塞尔瞥了眼玛琪露，后者对他们颇为现实的话题毫无心情。说道他爱的师姐. 那是他绝对不能放手的，阿尔泰尔手肘抵在靠垫上，手背抵着斜侧过去的脑袋，另- -只手端着酒怀晃了晃，灯光下的葡萄酒和尸体的血是一个颜色的。 “拿情报换资,你觉得怎样?”
她一张口，萨塞尔就知道她想放什么屁。“你又在拐弯抹角地逼我在物资交易 上退让了?”
“这得看你觉得此事值得与否。”阿尔泰尔瞥了眼他们俩摘掉的面具，“是否 值得你出价。
“我把这艘船沉了，我也不会在物资交易上跟你退让。
呵，”军团长大人感慨一声，“当然。我给你提供了银虫人的援手，但我也
“我是遇到了工业上的技术难题,特别是在金更冶炼和锻造成形方面。”萨塞尔顿了顿，“但是 !第一批物资已经在准备了。 特别是医药
“那我们就先谈谈这批医药品。
“你是在特意等我说出这句话吗?”
“你太疑神疑鬼了，萨塞尔，这并不好。 ”阿尔泰尔将剩下的酒饮而尽，亮出空杯子。萨塞尔昔她斟满。两人举起来，在半空碰了一-下，水晶发出响声。几点酒滴跃出杯口，飞溅到-旁的尸体上。
“战争带来的坏时局。”萨塞尔回答， 我可以考 点这批要提供给你的医药品，那你到底带来了什么消息?"
“在阴影神殿，索德琳的隐秘记录上多了你的名字。除了无穷无尽的刺杀以外，我猜也会有人把你的情报 卖到光明神殿的这边来,指出你的真实身份。萨塞尔管耸肩，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了。“随便怎样 ，有本事就拿圣火来烧我，反正我现在不是黑巫师。”他继续问，“所以呢 ?就这些?
“当然不是。 我谈论交易总会拿出公平的价码，萨塞尔。你不是想要你可爱的学生薇奥拉更成熟点吗?我给她提供了几部珍贵的记录，给她提供了帝国的外派职位,然后把她塞去了七城大陆。我希望她在狂暴的焚风和无边无际的大沙漠里得到锻炼,我还给她给了猎犬跟帝国边境军队的联系方式。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教出来的学生在想什么， 不过我觉得她挺满意，就像是释放了自己一样。”
这会轮到萨塞尔若有所思地喝了口酒，“很不错 .阿尔泰尔，在这件事 上.我可以对你表示感谢。不过恐怕这件事和你借她之手杀了我的间谍相互概消，所以不能当做价码。阿尔泰尔看着他，久久无言。“阴影神殿 ，还有帝国这边，”她最后说，“在赛里维斯有自 己的眼线.有些甚至存在于传承数百年的古者
,其实有一些再正常的人都不属于这地方。在你的名字受到注意之后，你此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如想象中那样好过。
萨塞尔瞥了眼玛琪露，想到了刚才途经的几个青年。“看得出来 ，”萨塞尔表示赞同，“但这重要吗 ?还是说你能帮我揪出来这些人吗?她微微一笑:“不想。
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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