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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塞尔开口之后,莫德雷德先是停顿了片刻，然后把背在身后的手握得更紧了。王子殿下一瞬间显得有些身体僵硬,就像一个青春期的孩子想要反抗师长.而非刚才饱含威严的王室继承人。 “我同情你的儿子们.同情和他们陪葬的土兵.但我无法同情你，自作自受的白痴。”莫德雷德蝎力压抑怒火， 中途还停顿了一下，显然是没控制好情绪。想到这人以前和萨塞尔的关系，再想到她如今的表现，一疯狂拥有了可以触摸的形质.而且末端就像鞭子样屋在他手中。用他们自己的痛苦来鞭答这些人。
接下来萨塞尔没有继续说话,而朝莫德雷德看了一眼。 这是借由灵魂层面的谈话，塞蕾西娅能感觉得到。这个黑巫师究竟跟她说了什么，她不太清楚.不过她看到王子殿下脸颊抽， 显然是萨塞尔交代的东西让莫德雷德不那么容易接受。莫德雷德用力揉着眼眶，-个劲儿地眨巴若那双绿眼睛，把视线投往窗外，望向冰冷灰暗的城镇。她显然是在思索和权衡，恐怕一或者说 ，不出所料一萨塞 尔提出的方式不那么合乎她本来的想法。塞蕾西娅忽然发现，这位不列颇的王子殿下居然穿着盗甲带着剑参加议事会,似乎打一开始就想动手处理杜卡斯总督。按照不列颇的律法, 他会被怎样对待?不过，虽然王子殿下的盔甲气质非凡,表面雕刻血光流转.声音也笼罩着恐怖，但在只有附体灵魂在场的某人面前.却仿佛是个稚气末脱的少女在跟着师长的指教亦步亦趋。
“你的失败，已经无法挽回 .”莫德雷德这才说道，"如今野蛮 人的侵袭就要来临，严苛的惩戒也无必要。但是你将本地武装折损大半，这导致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军队来保卫你的要塞。所以你必须把所有逃离村庄的村民,还有其它任何能站起来拿武器的人，全都拨给我来指挥
说这话的时候,塞蕾西娅能看到,莫德雷德那张拉得很长的薄嘴唇的嘴角阴沉地瞥着，脸上依然保留着先前那种像是要杀人的表情。可是，由于她也没法得知的对话.王子殿下脸上多了点儿被折腾够了的一或者说是， 王子殿 下知道自己无论怎样反对都会被说服的一服从的表
“但从附近村庄里逃来的难民，”杜卡斯总智说，“他们是为 了寻求底麻 .”
“你说为了什么?我没听清，你能再跟我说一遍吗?”
“阿勒斯卡附近的村落已经形成了难民潮，野蛮人大举侵袭,人们都在向南逃亡,要么进入阿勒斯卡的要塞，要么就逃往更南方。 您没注意到吗,殿下?这座要塞虽然人满为患，但是很多都是妇孺。如今人心惶惶，他们一-心寻求庇护,而且妻离子散。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法继续强迫这些人投身战争，我的家族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他们,我们带来的一
“你已经害死了你的士兵和孩子， 而且你带来的只有一件事. ”萨塞尔用悲哀的口吻打断他。附身鸟毛的黑巫师一直盯着杜卡斯总督。责，”她指指自己的心脏，“你带来的只有无法洗清的罪责，总督阁下。你以为你可以用一 堆残兵败将守住一堆不敢拿武器的流民，好摆脱自己的罪责,免于惩罚。但其实你不可以。如果莫德雷德殿下晚来- 段时日,那你就只能给她-座铺满尸体的空城一的孩子带走并送葬了你绝大部分兵力，你已经没有办法守住这里了。你本应为此受到您戒,连你最后一 个孩子 起一 按律处死。在这个地方， 你本该是一 -具死尸,你的家族则是一 个没有了荣誉的遇体。
最后一个孩子。
杜卡斯身子僵，张开嘴，嘴唇不断颤抖。 中年人的眼里涌出泪水，直接瘫倒在椅子里。 “我的小儿子没有罪责 ，我的家族也他勉强挤出话来，不过声音越来越低，“即使要按律处死 ，也不应该莫德雷德不安地朝萨塞尔看了一眼，然后继续直视这位本该威严马傲的总督。据说杜斯是一块特别难啃的骨头，也许这就是为何亚瑟王允许她同样很不安分的继承人来此。不过如今，总督大人看着面容憔悴，发须凌乱, 老了不止十年。
“壮烈牺牲的死人不需要负担罪责，对吗，总督大人?”黑巫师的声音不像莫德雷惠那样沉重.但总能用悲悯和谴责的轻声低语捏紧听者的心脏和灵魂，“现在,王子殿下来了.甚至没打算惩罚你，所以你就满怀庆幸地想要逾越一步.让她负担你本该负担的责任一 为你的错误与书了，嗯?”
“我没有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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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吗?您说这话的时候，没有觉得您的立场很奇怪吗，总督大人?如果你的孩子送葬了绝大多数士兵，这事是一个巨大的罪责 ，那么阿勒斯卡的陷落， 将会是另一个巨大的罪责。在这种情况下，荣誉无法存留， 耻辱也要延续.唯一 的救赎就是牺牲’， 你必须随着这座城市起死去.才能留住你和你家族的名誉。”萨塞尔走到莫德雷德一旁，像是要宣告她在此地的身份，“此时此刻 ，您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你甚至已经无惧死亡了。你认为你牺牲了要比活者更好，是不是?"总督大人脸色苍白的可以,眼中惊恐不言而喻,所有人都始起脸来盯着他，像是任人摆弄的木偶。这时候，老态龙钟的老贵族、老战士杜卡斯像是个任性的男孩，一个在自己的议事厅的穹顶下任凭一个少女教训的孩子。至少别人看若是少女。
"可是现在,王子殿下来了,”萨塞尔拿手指指若自己的心脏，“你没法牺牲了 ,你还看到了挽救这座城市的可能性。但这时，你却不愿意放弃你那备受折磨的荣誉和自尊。你觉得把'无助’ 的逃难者拖入战争有违你的家族荣誉，你甚至对无法牺牲自己感到失望,你宁可在疯狂的自责中拖着城市一 起毁灭,也不愿意牺牲一 些虚无缥缈的荣誉.来帮助守卫真正现实的东西 阿勒斯卡?”
“这些逃难者根本无法作战!即使让他们走上城头抵御敌人.这种事情也亳无意义!”
不,新的战争形势对你来说是陌生的,总督大人，且是无法承受的陌生。现实是，如果王子殿下没有及时到达，你会号召他们走上战的，因为你觉得让他们和你起牺牲，这也是一 种荣誉，对吗?"总督大人抿紧嘴唇，脸色通红，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从没有过。萨塞尔以无所谓的表情笑了笑。杜卡斯这张脸简直像是张画布.同寻常的耻辱在他每寸皮肤上盘旋.仿佛无可名状的怪物吞噬他出来以来的所有自信。黑巫师想要什么颜色,他的耻辱就会被涂成什么颜色。
多亏我没有在今年初遇萨塞尔，而是早有戒备，塞萬西娅想到。
“决定如何守城、决定是否要守城，”这时候，王子殿下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没有在通过自己的意志说话，“这仅凭你的自愿 .杜卡斯，莫德雷德的话语很宽容，但总督大人脸更白了，像是将要溺亡的死尸。他甚至没有继续憋出反驳的话语。
“殿、殿.不.我.我是说，我只是个罪人。”杜卡斯的声音很沙哑。起初塞蕾西娅没领悟到这话的含义，但她马上就明白了. 这是比动用强权更加可怕的逼迫.而且这种逼迫必须是“拥有强权却不利用的人作出才最有效,所以才是借着莫德雷德之口来说。它的意义是要逼杜卡斯自己作出选择:要么动员这些逃难者使其付出牺牲，要么就诅咒自己承担一 切罪责, 在已有的罪责之上还承担更多罪责一 如果这座城市将要灭亡,那这就是你自己的责任，是你家族的责任;你们会胜败名裂,你们的一切都院了 ， 甚至一点儿荣誉都不会剩下来。至少萨塞尔是这么暗示的，看起来对方也完全相信了一 既然你宁死也不肯承认心底的想法 ，那就你自己选择一个好了。在必须为选择承担“责任” 的时候，放弃强权， 把选择的权力交给他自己一 要么 召逃难的人自我牺牲,要么就他和他的家族全都身败名裂,这对他来说比死了更惨一 其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塞蕾西娅看到萨塞尔用鸟毛的身体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什么是被逼迫的 ，总督大人,我们不会再说什么了,你可以自已选择。老态龙钟的老贵族、老战士用绝望而痛苦的眼神看若莫德雷德。他拉得很长的大嘴的嘴角无神地耷拉下来,逐渐扭曲成无声的哭泣，随后眼睛用力皱了皱，想要抵抗.却又立马当场崩溃
杜卡斯终于低声说, 在他脸上,已经出现了那种像是被驯服的马的表情，“殿下，您想让我做什么?”
“总之你对我还有用,所以我会保住你和你的家族。”莧德雷德宣布 ，“如你所言 ，呵勒斯形成了难民潮,而且这仅仅是最初的一批，甚至只不过是个开始。我要你让城里白占地皮的高商和小贵族都滚远点，如果他们不愿意,就说这是以我的名义。接下来按照军营的规格安排们,并且把实在没法坚持的伤残、没法形成秩序的人潮往后方疏散。既然你号称保护了你的人民一 百多年，那如今他们就会听从你的号召，而不是我的。莫德雷德只管挥手。“这里不需要 高商和小贵族的粮食、财高，如果他们能带走、敢带走自己的家产，就让他们自己拖着木板车滚回卡米g，赌赌会不会半路遭劫一 把他们的护卫也都给我强征了。你把尚有作战能力的部队清单都翻出来给我，然后立刻去跟城中难民谈话,食物和衣服不仅是城中要提供,稍后也会通过铁轨运输至此。
“立刻。”他低声说，“我明白 ，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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