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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写的?”萨塞尔说着指捐涂改过无数次的信件.朝她看了过来。莫德雷德表情不太好，她不太希望别人看她没写完的东西，不过，也许是跟这巫师的谈话太过自然，所以没有以往那么恼怒。在这封信件里,她涂抹得最多次的，也许正是“人民的敌人。”莫德雷德每次写到情绪极差的时候，就会把她的父王借此指责，可是稍后思考片刻, 却又会把这句话抹掉。她觉得这样说不完全对，毕竟，她知道阿尔托莉雅也爱她的人民，尽管这种爱有时候不免比任何敌对情嗄残一尽管是我所爱的 ，但我也会伤害它。有时候她爱的少-些，反而会更好。翻阅萨塞尔给她抄录的对话记录时，莫德雷德不得不承认.父王的确爱她，因为她要是不这样爱她，就不会这样来折磨她。现在每当她翻其中有关她和父王的关系时，跟任何时候一 样,她都朦胧地感觉到，自己在阿尔托莉雅面前虽然是正确的，但却不完全正确。 “不完全正确和萨塞尔谈了这么多次以后.莫德雷德觉得她们两个人各自相信各自的真理，而且这两种真理是互不相容的.也是彼此敌对的。必定是其的一个把另一 个消灭。可是,不管是谁取得胜利，难道有过错的不总是胜利者，而失败的则是正确的吗?这些过去都很朦胧的思想，她只能说给自己听，而不能说给别人，既是这个很洞明人心的巫师也只能遮遮掩掩地谈谈。说到底有谁理解，又有谁相信?而且怎么有人能充当孩子和父母之间的裁判者?
等到她面无表情地盯了萨塞尔一阵后，他总算放下了破破烂烂的信件，莫德雷德则暗自希望把它销毁，反正内容都已经被这人看过了。
当莫德雷德看到巫师出现在光点中时,只过去两次呼吸的时间 ,他就当场消失,随后站在她眼前的高台上。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跟她察身而过.走进房间。高台的寒气让莫德雷德脸有些发僵，但萨塞尔却和待在赛里维斯一 样套若单薄的长袍,- 也许短暂的片刻之前, 他就待在那座遥远的城市。
虽然她自己只穿若短和内衣,这男的却一言不发走进她的卧室 ,还一屁股坐在她翻来覆去了很久床边上,顺手拿起她的信。这事仔细想来不太对劲， 然而, 那身庄重的丝质外袍和神殿微记让她觉得自己正参与神殿仪式,他腰间那两锋利的剑也在刺痛着她的神经,实在没法往其方面去想。
“萨塞尔。”她顿了顿,没想好该说什么。
"莫德雷德。”他敷衍地点头。莫德雷德不太清楚对方有没有感到尴尬，也不太清楚他是不是故意这么回答，不过她显然由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对话煎熬过了片刻尴尬。
“白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于是她直截了当提问。
“我在赛里维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只能这么做。 ”萨塞尔说.然后抬起头来，“你看 上去情绪很差。
“我经常情绪很差。
' 今天不同,莫德雷德，你觉得,是什么让你不安到这种程度呢?”你觉得还能是什么?莫德雷德心里有个声音咒骂道。然而她只是一声不吭地坐在床头边上面，看若黑咕隆咚的天花板。这人每次都附能注意到别人细微的情绪变化,她已经不会感觉到奇怪了。
事实上，就在他们都要离开赛里维斯前的几天，父王跟她说过一-段话一也许是想了很久但却一 直没说，倘若今天不说出来就实在没有机
“过去,跟法洒的战争中，我们，咳，吃了打败仗,是由于我们没有掌握战争的记忆,在我们痛苦而有耐心地上完了这场学后.在你也去过了很多地方后.如今我们应该看到.我们的确是原始而封闭的。这场失败不是由于主观的因素.不是由于许多小事的累加，也不是谁的错，其实该归结于更本质的理由，后勤，军纪，乃至我们的制度。
“有人也许以为，付出了劳动就要得到收获，随庇子孙后世，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我认为有些人的收获一比如说包括封地在内的其它力, 都应当被收回中央.这不仅是为防止这些人搞士地兼并.更是由于我要告诉所有人，祖先的荣誉不应该这样简单地保证后世的荣誉。
“我尽力做出这一切是为了这个国家和族群的荣誉，是在我想寻得的未来。 我高兴于我看到的这一切,但我高兴地时候也到悲哀，因为发现，莫德雷德.你到现在也没有理解国家大事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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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莫德雷德也像往常样去见阿尔托莉雅，同时像她每次去见父王-样,体会到种亳无意义的本能的怨愤。似乎她肯定知道，对方的言语会让她两眼发黑,也无法做出回答， 等到她离开的时候，可能连请站不稳。可是等到父王以平静的声音像背书-样发表起早已准备好的长篇大论以后，莫德雷德更慎静下来了。她好像是僵住了， 变成了既不表示赞同也不表示反对的蜡塑， 是死人.因为她采取了满不在乎的态度.好让她不会像以前每次听父王讲话时那样受伤一 仿佛父王不是在跟她谈话, 所谈的人也并不是她。莫德雷德就像个不名一文的士兵-样.笔直地站着，双手垂下去 .默默地听着，偷愉打量阿尔托莉雅待 了好几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里的房间，在打量中怀若一 种冷漠的好奇心。
她还记得，除了打盹的地方以外,木匠工具、星盘、水平仪、罗盘、板块地图和其它很多数学、机械炮兵测量工具、筑城工程器具在那间不是很宽敞的房间里摆的满满的，使得这个房间很像是船舱。墙壁结被遮住了，在上面挂着阿尔托莉雅喜欢的旅行画家的海洋风景画， 但并非由于艺术上的喜爱，而是因为这样“有益于理解航海技术”
只有一个东西，莫德雷 德在童年的时代很熟悉.唤起了她一连串的回忆 : -支羽毛笔，已经显得很日了。她小时候有一次玩耍时由于不小心给弄掉在地上，可是那时阿尔托莉雅不像现在样总对她发火，虽然在集中精力准备起草军令，还是安慰了她不必在意。在父王跟裁判所的人离开以前的几天,那张桌子上也堆放若各种文件,阿尔托莉雅就坐在桌子后面的高背长椅上。虽然是冬季,她身后的暖炉烧得很热, 衣服也就很单薄。那天她穿着一 件旧衣服， 莫德雷德早在不列颇内乱的时期里就记得它，现在已经穿得很久而且腿色了，如更被烟烧了一个窟窿,现在用颜色- 样的布给缝上了。父王的白线衣上钉着白色的骨质纽扣， 其中-个从莫德雷德小的时候就有缺口;她认得这颗纽扣,便数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父王穿着这件衣服时，她心情最平和，也许是因为这样听她冗长的斥责训话时，可以来回数阿尔托莉雅线衣上的纽扣。
当然在她脚 上还是一贯的穿旧的灰色粗毛线袜子和旧皮靴。 莧德雷德看到她身上每件衣服，都觉得熟悉又陌生 ，觉得习以为常 ,可却又从中感到悲哀的情绪。这又有何意义?她唯独没有看阿尔托莉雅的面孔。
那时候正是黄昏，莫德雷德还记得一缕黄 昏的日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就落在她们俩中间的地方.又长又细，尖锐笔直，像是一 把钢剑。她们之间总是有这柄钢剑相隔。现在她对着黑咕隆咚的天花板,待在这个远离她的边境要塞里，却带着种仿佛是逃开了父王的快意。
“既然你关注这地方，”莫德雷德发了半晌呆，才继续说，“那你看到墙 上的壁挂地图了吗?这是阿勒斯卡的周边地形， 以后会用到很多
“你累了,”萨塞尔说，“我来这里 只是打个招呼，也许我们可以以后在谈。
“我好得不得了。”莫德雷德打断对方 ，却马上因为自己的傲慢感到烦躁，可能是因为他老是太宽容，她才越来越没法在他面前强硬起来
“总之睡眠对我这样的战土来说不是最好的放松和休息,”她补充道，"谈论行军和战况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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