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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她会突然感到一股决绝的冲动，想要咬牙切齿?现在听巫师提起她和父王的事情， 莫德 雷德就忍不住想要让父王也体会一下遭受否定的痛苦一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萨塞尔从没这样教唆过她， 只通过谈话肯定她的见地、想法, 莫德雷德还是无法抛却心头之恨。 非但如此, 个中恨意还更强烈了。她越来越期望于找回迄今为止失去的分数。难道我就不能这样否定她吗?
“不过,你知道吗?”萨塞尔说，“从几年前我们终于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话 ,到前几天为止,我还能从你话中听到些许希望。
希望我什么时候没有希望过了?”说到这里，莫德雷德头脑麻木 ，无法思考， 只是侧躺下去蜷成一团.盯若自己的双腿。离开赛里维斯之前的那天夜晚，父王以平静的声音象背书样发表起早已准备好的长篇大论时，或者说，父王把迄今为止的不满对她说出时一雷德已经记不清楚父王那时说过什么了一 羽毛笔掉在地上。 那时候,阿尔托莉雅想要弯腰检起来，可是莫德雷德制止了她，自己走过去，捡起来，递给了她。这一微不足道的效劳 ，使她想起自己从前对父王怀有的那种怯懦的、温柔的爱恋。
尽管她们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她还是能记起来。
“父王!”莫德雷德叫了一声并且她脸上的表情和说话的声音都使得阿尔托莉雅盯了她-眼，但却立刻垂下目光，“凭良心说 ，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您的事情,我清楚自己的软弱，我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们间有分歧,有些事我没法做到像您这样的理解。我是能力不够!但是，就算这样，难道
她的话语很快就低落下去，中断了。她无意中抽搐若把双手举起来，好像是要捂住她的额头，可是停止了，嘴角动了动，勉强摆出古怪的不知所措的微笑，也低垂眼睛, 没有看着继续提笔书写谕令的父王。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就是感到有个压抑了许多年的东西在胸腔里长、上升，终于以一种无法遏制的力量冲了出来,成了刚才那许多句话，还有许多没法说出来的话。可能只需要父王说出一句话.做出一个眼神，甚至做出一个手势，她的继承人就会跪倒在她脚下，于是她们俩之间那柄可怕的钢剑就会被离,就像倒塌的墙壁和太阳下融化的冰雪,也没有钢剑相隔。于是她会把一 切都释清楚，找到恰当的话语解释迄今为止的一切分歧，让她明白她并非是背叛者，也没有仇恨而言。她可以不需要其它任何东西.只要她允许她继续崇敬若，像任何个骑士一样为主君而死，并且希望她能给自己哪怕一次机会表示悔改，能像童年时代那样把她抱在怀里说: "莫德雷德，我的孩子。
“丢开你的孩子气吧.莫德雷德。
于是她听到了这样的回答，声音冷漠,又有些像是故作冷漠，竭力掩饰除此以外的任何情绪，“不要寻找任何借口了。 我们的分歧不是狭隘的亲情能够概括的，国家的政务也不是用亲情就能糊弄过去的。你只管用行动给我证明-切，去边境应战，一 说空话亳无意义，这种话谁都能说，可是也没人会相信。阿尔托莉雅依旧低头书写谕令，避开了她的目光,她的脸依日像是僵死的尸体的脸，仿佛永远都没法透过那死人的面具露出她活人的脸。莫德雷德非常熟悉那张脸，并且从小时候就觉得亲切，可如今却只，感觉到死气沉沉和不近情理。
“你怜悯的那些，人说到底大多是些游手好闲之徒。”阿尔托莉雅继续说，“这 些人白吃面包而不给国家，不给为国家效力.像奇生虫-样只做些害人的勾当，败坏-切,而不能给人带来丝毫好处。他们称此为祖先的荣誉,拿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当他们为恶的借口。最近，我也看了点光明神殿的经文,有句话说的挺不错: “不劳者不得而食，游手好闲者当受到诅咒。’你像狗熊弹琴- 样谈论你的政见时,你想庇佑的就都是这样的人。你不是"游手好闲者’， 可这种事比你自己是“游手好闲者’ 更加有危害，而且你是无法挽回的、 更致命的危害.莫德雷德几乎是没有听见这些话。可是每个音节都像是尖刀扎进她的心脏，让她疼痛难忍，脸色煞白。这跟杀害是一样的,而且比拿着真正的刀扎进心脏更加难以忍受。有时候莫德雷德想要喊出声来, 打断阿尔托莉雅的发言.可是她感到父王什么都不会明白，也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们两人间又落下一-柄钢剑，重叠成倾斜的、锋利的十字架，又垒出一条鸿沟。父王每说一句话， 都离开她远了一 步，并随着越来越沉重的发言,越走越远，到了地平线尽头便再也无法看到了，像是把她-脚踢下了深渊。于是疼痛又停止了，她又刻意地不以为然了，又借此来舒缓自己的心绪了。莫德雷德只是听者阿尔托莉雅死人般的声音，为此感到昏 昏欲，这声音她听了太多次 ，实在太多次 ，已经无法使她受伤了 ，只是像- 把很钝的锯子在磨 她的疤，在锯她。莫德雷德没法想象自己曾经爱过她。她并不了解家人,反感母亲，只知道母亲整天教唆她反抗父王，说这是她的命运，等到母亲放弃的时候,却又已经发了疯.没法跟她正常说话了;她既反感父王，父王也对她没有什么好感;桂妮薇儿王后根本对她是个陌生人， 过去都只为了她父王- 个人存在.莫德雷德去的地方-
战场也好，议事厅也好，都是这个王后根本不会存在的地方;至于那些圆桌骑土嘛,除了愚忠她父王的，就都是些躲在自己的领地里死活不来卡米洛的.她就只有那些为了政治立场才追随她的骑土、封这和孤家寡人有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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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至少有一点让她产生了幸灾乐祸的情绪，王后失踪了 ，下洛不明，所以父王也和她一样是孤家寡人了。莫德雷德当然知道阿尔托莉雅为什么不抬头看她, 因为这种对视总会变质，她就像- 只狼崽子盯着老狼， 呲若牙， 竖着毛。二人的目光相遇在一 起, 就像两把决斗中的长，除非桂妮薇儿王后出来安慰她，一 每次桂妮薇儿都会出来安慰她然而想这个又能怎样?拿更不幸的范例来安慰自己，自己就能变得不那么不幸吗?当然不能。
莫德雷德深吸了口气,翻身坐起来。我真是个意货!沉浸在这种极其无聊的想象里有什么用?她摇铃铛叫来仆人中年女人的。莫德雷德把前情缩在两腿中央，盯若自己的赤脚， 看若一 段时间没剪过的脚指甲，不由得皱起来眉头。把这巫师当朋友?怎么可能，这也太难办到了.
“对了,这个给你，”萨塞尔说,对她递来张卷轴，“墙 上的重挂地图已经有些老了。前段时间，我的巫师朋友在极北徘徊过一段时间, 记录了这个年代的地形变迁。”他的语调很轻松，就像- 个有些无聊的孩子。从他手里接过卷轴的时候，莫德雷德的皮肤像潮湿的绳索绷了起来。
"总之,这就是阿勒斯卡。”莫德雷德咳嗽-声,又说了一遍.希望自己的声音冷静而且有力。和其它人不一样,她就是在战争里出生的，和战争有关的话题，向来能给她带来安慰。
“希尔纳大裂谷，”她继续说，手指顺若卷轴的地图划过.指出表示天堑的蜿蜒线条，“将极北边境的深处和外围分 割开来。其实外围相比腹地区域面积要小得多，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将活动范围扩张到极北腹地的记录，所有城都在外围区域，阿勒斯卡要塞就是最边缘的大市。更南方你也知道，道路状况还算不错,地形勉强能算平坦，可如今我们集中兵力把守铁轨就够难了，谁能管得过来这些老路?据我所知，普通的野蛮部族要度过峡谷就很难了, 但加克人在记录里很少大规模南下，我们对它们缺少记录，只知道这些人和狼群共存，神出鬼没,像幽灵-样。”
“你们对南方的防守不足吗?”
“你看出来了,是很不足，”莫德雷德承认，“即便是希尔纳大裂 谷以南，极北的疆域也到处都是密林和破碎的山丘。不过至少不算特别t。 这边矿井和伐木场特别多，以此为基础发展了大分散,实在没法集中放防守。小规模的加克人经常来这里掳掠村民一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反正民间传说就这么说的。我听说边境的惯例是,有人失踪了就都往加克人身上推，实际上被掳掠走的倒霉蛋还没打架斗殴死的人多。
“民风不太好?”
“你知道，萨塞尔,这里流放的囚犯很多平堪忧的恶棍,几乎每家每户都藏若违禁的武器，还很擅长提着草又把逃进村子里的囚犯当场戳死，拿若村民家里还不私藏了天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火枪!这就是为什么我根本不相信什么可怜的"逃难者，虽然秩序不是特别好,但这帮乡下农夫,-一即使是看若特别不起眼的老头,
“你确定你能处理好他们的秩序问题?”之前跟我说,他们这一 千多人在贝尔纳奇斯是有名的逃犯团伙,经常帮贵族和官僚处理内乱。莫德雷德把视线放回到地图上。“那就好 ,总之，”她把食指戳在森林中分开在裂谷以南的铁轨末端上。“以这条铁轨为中心 ，以前连接格个矿井的道路都嘲这里集中过来，靠它挡若南下的野蛮人。然而实际上,如果传闻是真的,这个天堑对加克形变者的族群毫无意义。如果不是要顾及俘虏,他们在悬崖峭壁上攀登比在平地上走还快。
“你说到了俘虏?”
PS :虽然我略有夸张，但中世纪乡下村庄的道德水准基本可以概括为“穷山恶水出刁民”。这类村落但凡周遭有盗匪威胁，村民普遍都蛮横而且凶悍， 各家各户都备若各种武器,有的村民甚至拥有弩弓，还会做拒马桩,这些凶悍的刁民聚集起来,完全能把落单的骑士老爷弄下马打死。总的来说,日式奇幻中那种“周遭环境非常可怕但民风很淳朴”的村庄实际上是不存在的.举例来说，哥布林杀手这部作品对“边境村庄的描写,就很违反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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