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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拉。” 莫德雷德说，端详手中卷轴，整理思路，挪动手指。 她指向地图上接近大裂谷的一个点。"这个聚 居地临近拓荒的边界, 不过并不起眼，也没有地图标注。村落距离阿勒斯卡的要塞大约十来公里，附近的伐木场和矿场工人都会到里面休息。这地方其实不怎么值得关注, 不过现在就不是了。
“由于被屠杀的军队吗?"萨塞尔意兴蛊然地问。充了野蛮人俘虏的问题， “至于俘虏，以前加克人掳掠人类的传闻也只是传闻，不过昨天阿勒斯卡跟依拉战场上逃出的士兵、难民对过口供。结论是他们发现有些俘虏混在野蛮人的队伍里,还有些被当场扔掉了。
“这么些年以来，这是他们唯一次大规模南下吗 ?
“其实非要深究的阿勒斯卡也不是唯一 -次 ，据说不久前兰斯洛特的领地遭受过装击你可能不知道兰斯洛特谁。反正，就，是谣传里和王后私通的男人。至少在桂妮薇儿失前一直都是。 兰斯洛特最近几年都杂在他的领地里不肯出来。我是没能想到,他的领地先是几年前被南境的邪物装击, 今年初冬的时候,又是被加克人袭击。不过我倒感觉他倒零得很合适，跟别人妻子通奸就得付出点代价.是不是?"
“是这样，” 萨塞尔点头说,神情中深表认同，“不过我来赛里维斯后 ，都没听说你的父王对此作出表示。甚至她还一直待在赛里维斯没怎么回去过。
“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也许还觉得自己逃远点更好。”那里等着溃烂,她现在落得一 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全都是因为她自己。萨塞尔却缓缓摇了摇头。“其实这没什么。 ”他说道，“我想 ,每个人都会担忧自己的终生伴侣是否不忠，而又无法作出决断。也许她以后能找到更好的伴侣呢?”
“有时候，”他话有所指，“父母和孩子还是挺像的， 特别是在一 些性格的细节上。
莫德雷德低下头，扫了眼自己脚下的地板:“不， 我和她完全不像。”
“你觉得你和她不一萨塞尔耸耸肩,仿佛只是在开个恰到好处的玩笑，“特别是不会像她一 样成为孤家寡人吗?”
她困惑地停了一下，好像突然不确定自已该说什么。
“不，”过了一阵，莫德雷德才道，“我不在乎这种事， 我可不像她样。我曾经以为父王是个完满的人， 不过如今看来，到处都是缺陷，她政务上专断残酷，自认为爱着人民,却想尽办法苛政重税;然后她私人感情犹豫不决，王后私通兰斯洛特的传言好几年了，她还半点回都没有，装作看不见，甚至不想回去， 也许是觉得逃避最好。她甚至没有把兰斯洛特给微掉，天知道她是怎么去想的。
“就像每个怀疑爱人通奸却又不敢去彻直的失意中年人那样。
“你说也没错 她在私人感情上像个中年失意的老东西。”
“那么，这样看待你的父王，”他的语气镇静而温和，“会让你有洞悉他人的快慰吗 ?"莫德雷德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这个巫师看待别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萨塞尔望向远方烟雾笼罩的夜空，手掌按在大腿两侧，衣料上呈现出弧形的褶皱。莫德雷德在他身上看到了蓝色的光晕。和父王不同，和她自已不同,乃至和他手里那些雇佣兵头领绪不同，他很少穿着时下流行的衣服,而总是穿着光明神殿的古者长袍。这个巫师像是独立在时代以外的人。
看清一个人性格中每处细节，就能更好地理解他们。
"理解是为了什么?难道我还要就为了这种缺陷原谅她吗?”
“这通常取决于关系，还有立场。你想想,你的父王看待你的时候，她看到了什么?”
“有致命危害的人。”她用不由衷的表情说。
“有时候我们能看清别人，别人却不能看清我们，他们没有给出合适的、我们想要他们给我的态度，而是给出偏见一这是因为什么?排除主观的感情， 莧德番德.扪心自问.难道不是因为她的位置太高，没法看到比她更低的东西吗?"
“是这样。”她承认，“所以我必须比她站得更高。
“可如果你还在不列颇,你就永远不可能办得到， 莫德雷德。由于她专断的政治理念缔造了这个国家，我们甚至可以说,这个国家如今的改变都是由于她一 个人。因此,哪怕回顾你们迄今为止的一切历史，都没有人莫德雷德盯着他的侧脸，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萨塞尔微微一笑,仿佛在安慰受到挫折的同伴。“这 个先不谈了.我们还是来谈谈战事吧。我们刚才谈到了哪里?”
“俘虏?"
“对，是俘虏。有些俘虏被加克人抛弃了，他们如今情况如何?’
"据说满身都是冻伤和肌肉损伤,很多都精神测临崩溃。
“很难,如果说士兵们是在依拉遭到屠杀, 马匹好运气地好的才能逃回来一些 ， 那这些人就更糟。据说每个俘虏都被绳索绑在加克人的畜上后面.拖拽起来奔-整天. 很少有俘虏能跟得上他们的速度，也就是说跟着跑。好多人被摔得遍体鳞伤奄奄息.然后半死不活的时候就被喂狼。杜卡斯总督认为他们都发了疯，会影响逃难者的秩序，就把他们安顿安顿在附近铸造厂和矿井旁边了。””当作流放的囚犯?’
“这儿也没有拿来救助精神崩溃者的医院，还能怎样?就说依拉这场失败的战役吧，不仅是糟蹋了兵力，还失去了大批装备补给,一虽然我不确定加克人会不会用,但肯定很多装备全都给资敌了。然后最严重的就是,这场失利让本来就不安稳的民众产生了恐慌, 眼下除了铁轨以外，全部的行军道路都被难民堵塞，矿场和工厂也都在靠军队看着维持运转。他们认为民间传说里的恐布怪物很快就要毁灭世界。反正我听
难民队伍里有很多假装先知的骗子，杀了一个又来一 个。这些神棍出现在哪里，哪里就陷入规模不小的混乱L。萨塞尔点点头，低头去看长袍的褶边。当他抬眼时， 莫德雷德发觉那双漆黑的眼睛变得难以直视。“恐慌总能让人从最 荒谬的来源汲取力t." 他说，“如果我们不给他们一个汲取力量的口号，他们就会自己去寻觅，从而奇望于看起来只是在胡言乱语的 "先知” 。归根结底, 人们需要一 个希望,哪怕这种希望只是一 个不切实际的构想。话题总会延伸到事物的表面之下，延伸到这种对话本无法延伸到的地方去。和他在起的时候总是这样。
“我在说，如果你打算让他们拿起武器，抵抗外敌 ，就不能单靠'维持秩序’， 不管是展示守城的合理性 , 还是采取强制手段,都不足以完成这件事,不足以让他们积极地参与其中.更准确的说法是,你必须给他们点燃一 个不切实际的希望,至于这个希望是什么，这并不重要。这里不需要合理性，你只要能够煽动人心就行了。她有些愕然。‘那不就是宗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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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只是宗教，莫德雷德，宗教只是这其中最有效的手段罢了。让人们获得信心、希望、目的感价值感的方式有很多,只要让他们认为这是一件神圣的事业就行。
“我不太明
“不，你明白的。”萨塞尔若无其事地说 ，“民族主义， 爱国主义 ，骑土精神，还有其它很多事情。这些理念都很神圣，值得让人为之去死.并从中获得信心、希望、目的感和价值感.唯独没有自我.是不是?"她一声不吭地盯了他很久,但总觉得有些麻木，并且无法言语。
“你想要组织这些逃亡者,莫德雷德，但你的错误在于，不论是采取强制手段、还是展示这样做的合理性、乃至动用利益给予奖赏，这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人们最愿意为-个群体事件付出最多的时候， 是人们抛弃了自我的时候-个能制拨情绪的、 吸引人献出全部的理由不是合理性,不是个人利益，也不是追在眉睫的威胁，而是一 个远到不切实际的神圣的希望。你见过光明神殿的狂信徒曾经踏足的战场吗?"
狂热。”莫德雷德开口,她明白萨塞尔的意思，她明白，但是不知为何心底却拒绝去领悟。 “他们怀若极端的狂热。
“就像为荣誉而死的骑士-样，”萨塞尔说，“这种战争注定是会让人拥抱死亡的 ，所以你不能拿守住城市 当作理由，来驱使群满不恐慌的人上前线。 至于实际可见的利益，在死亡面前也并不存在。你得想方设法让他们放弃自我。
“这很容易,只是我觉得用你的方式来说，总是显得
"当然,对你来说，这很容易。 这些活在边境和流放者共处的人，大部分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败坏到无可救药了。这些人，他们很容易就会把自身看成是重落邪恶的、是不洁不详的，这些人经常会厌恶这样的自我,想要放弃这种可鄙的自我。为什么这种人很容易信教?因为他们知道自己难以获得新生， 就渴望通过认同、参与-件神圣的事业来著代自己失去的自信。
“而我能提供这些，我也很擅长这种演说就像那些追随我的骑士- 样 ." 莫德雷德回答，突然间却又后悔起来，为什么我要明白这个?它听比去是那么”你必须坚强,但不该是盲目的坚强。
“有时候我是感觉自己很坚强,不过听你说话的时候，很多习以为常的事情,却都会变味。
“你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不过你的过去仍然属于你，莫德雷德，你曾经的一 切、 你曾经相信的一切无法改变.而过去和未来之间的融汇需
“这挺难的。
这简直太荒谬了。
"真冷啊,是吗,塞蕾西娅?我以前都没感觉这么冷。”
“这里是极北边境,老东西，而你用的不是你自己的身体。雪和半冻结的泥土.溪水惨淡地从冰缝中溢出.裂缝漆黑平静，显得深不可测。塞蕾西娅也不例外,她裹得严严实实,呼吸凝成白气,为自己为何要跟来而满心痛苦。我应该躺在壁炉边上睡觉。萨塞尔似乎毫不在意，不仅对寒冷毫不在意,也对这身体和男性的差异毫不在意。他的耳朵冻得发红，自己却满脸微笑:我正在和王子殿下讨论军情呢， 塞蕾西娅。而且是你非要跟我过来，所以你苦着脸做什么呢?”也就是说你在拐骗别人的女儿。
你这人生性恶劣,我担心你用鸟毛的身体干坏事。
他扬了扬眉毛:“我只是去看看俘虏 ，试试我能不能找到宝物。” 也就是说你还想糟蹋别人的妻子。
“我觉得那个王后已经被分尸喂狼了。”
PS :发晚了.真的不是因为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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