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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玄幻 > 黑巫师和异端裁判者 > 第九百六十八章 狗子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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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就这样直闲聊着昨日和明日。 她,卡莲奥尔黛西亚, -个注定要被列为仇敌、注定要被憎恶的异湍信仰,如今躺在光明神殿治下规模最庞大的城市里,靠在一 个该被诅咒的黑巫师身上。他们伴随着舒缓的叙述节奏和语调,像讲故事那样谈论着古老的战争和遥远的寻域。在逐渐暗淡的烛光中,黑夜亦逐渐化作灰暗的黎明, - -切隐秘都和盘托出,像是本身就不存在秘密。她被诅咒了。她被这个叫萨塞尔的巫师诅咒了。

而试图描述这个叫萨塞尔的巫师. 无论是加克人、亦或是不列颠人、乃至是灰精灵.他们用以表达彼此之间或对外族不满时所使用的全部脏话,都如同蚊虫低不可闻的嗡嗡哀她无法用理性将其描述,可在这诅咒的话语中,每个无可名 状的音符都浸透了致人死地的毒素。她知道部落经文中古神帕科高贵的愤怒;她记得阴影猎犬库丘林濒死前汪暴的嘶嚎;她耳畔还回荡着萨满们对背弃先祖和渎神的同族所发出的诅咒。但面对这个巫师用叹息般的耳语发出的一 段无法理解的音节, 耐这种只有承受诅咒者才能洞悉的恐惧和痛苦,所有这些道责和侮辱又能算得上什么?这种诅咒并不是巫术,而之是一 段音节 ,-段并不期待回应的谴责 ,蕴含若无法理解的疯狂图景并将其塞入她精神中。她感觉到某种孤独的炽烈燃烧的黑暗对她不断低语,却不寻求理解,倒不如说燃烧和黑暗这相悖的二者重叠为一下诅咒, 将这谴责投向荒谬绝伦的极度的虚无. 而这虚无似乎和她紧密相连,就是她的存在本身。在承受诅咒的那时刻,艾希拉恍惚间看到,随若这段遭责投向她存在的虚无,并成为诅咒,-段段疯狂的图景 便随之出现了一千万年司死去的亡灵们的巨大身影从乱葬岗中升起,在血色雾霭中庄严行进;绵延不断的幽灵也跟随亡者升起; 它们凄惨而血迹班的恐怖身影排成无穷无尽的浪潮.如鲜血漫过大地; 它们遮盖了地平线, 将条条恐怖的道路直通天际

这是大地的诅咒,无计无数的死去的生灵遇留的诅咒。可他为何能讲出这样的话语?为何念出这样的音节?

这种事情无法理解。就在她被诅咒的记忆纠缠不休时,也在瞬息间让她浑身发抖。她没听过这种语言,可每-次被迫倾听她都能明了它的一部分。 这个过程无法形容,毫无求知的满足,只让人感惊恐。名叫萨塞尔的巫师其实不在她面前,可艾希拉却感觉他一 直存在,他既立在她灵魂的虚空中 ,也矗立在大地的中央 ,矗立在她眼中视界的地平线的尽头,一 用每次回忆都截然不同的诅咒来诅咒着她所踏足之处,诅咒若生命、大地和天空。

她能感觉到.如果她就这样死去.那这诅咒就会捆住她的灵魂,将她束缚于此,成为一种无法祛除的污浊.并逐渐扩散开去。

就像是瘟疫

“你看到了吗?你看到它们了吗?"艾希拉死死抓住身旁一个巫师的肩膀。 她看到了,他的眼瞳像镜子样倒映出她被痛苦扭曲的惨白脸这人用无动于衷的表情说了句话。加克形变者听不懂这种陌生的语言,不过她明白 ,那是在说:“我不知道 .我也没看见。

可她不想明白。“它在诅咒我 !你听见了吗,它在诅咒我!”然后她放开手.往后踉跄退去。艾希拉被大地的诅咒驱赶着向前狂奔,穿过沥青般阴暗浓稠的夜色。她知道,唯一的希望取决于她多久能抵达自 己的部族,以及萨塞尔的承诺是否有效。这- 诅咒实在无可名状.她完全无法用理性揣度,因此,她相信,他所说的一切威胁他都能做到。这事实要比诅咒本身更让她恐慌。她被漫天风雪的冰冷、被诅咒的污浊笼罩着,一直走啊走 ,穿越高高的山峦,在遍布古木的峡谷间落脚,又循若小径攀上坟丘般隆起的坡地。艾希拉本该对此地的道路无比熟悉,可她既闻不到大自然的和谐的味道,也无法倾听肃穆的蓝月下本该有的神圣的岑寂。巫师的诅咒缠绕于身,唤起了此处死去千万年的亡灵们的记忆。它们像患了哮喘病一样, 在她脚下喘着粗气, 语无伦次地倾诉着苦难,痛苦地咒骂出它们所经嘶鸣、唕叫、咆哮、恸哭,它们像-群发疯的野兽环绕着她.像-尊尊轰鸣的石像围拢了她。 只有她。它们狂野的嘶鸣回荡在山顶尽头的空.回荡在峡谷底部的犄角,仿佛那些被仇恨、恐慌和病痛折磨得痛苦不堪的人们醉酒后的发泄。艾希拉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但它们自始至终包围若她,如一堵堵尸骸堆成的高情,让她分明而悲哀地明了了它们充满敌意的咒骂。

亵渎,她走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亵读。

尽管如此,艾希拉还是蹒跚前进,仿佛从恐怖中汲取了永不枯竭的动力。她周围的环境充斥着只有她能听闻的嘈杂轰鸣,眼中所映的世界正飞速旋转, 连普普通通的石块都能化为别有用心的梦厦。黑暗的枯树仿佛活了过来,成为野兽的爪牙,在她脸颊、肩头和侧腹撕扯出长长的豁口,冰冷的石块顺着暴风往她脚下乱滚, 击打着她覆盖绒毛的脚学。连冰雪也在她脚下轰呜着垮塌,要把她摔下悬崖。它们仇恨她一 因为这个诅咒,它们仇恨她。她思绪混乱,不停干呕。前路无比陌生, 到处都很陌生,布满了敌意十足的阴影、枯树和碎石,在她趔趄的脚步下面来回翻滚。她倒在黑暗之中,孤独地蜷缩在恐惧里, 为无处不在的敌意而茫然失措。她不知道这究竟是真的,还是单纯由诅咒而来的幻觉,不过在这灵魂于恐怖中颤抖的时刻,它们还有什么区别?她跪在黑暗中孤独的阴影前,把额头往石块上磕.磕到鲜血乱溅。她对着不知为何悬在此处的惨白的面孔低叫:“它在诅咒我 !你听见了3 , 它在诅咒我!"艾希拉感到它困惑地侧了侧脸, 然后把她扶起来,把它的大腿垫在她脖子下面,哪怕隔着厚实的毛绒袜,艾希拉也能感到柔软和温暖的抚慰。它像小女孩一 样轻声哼着歌,胸口擦过她的脸颊。它弯腰取过水袋,浸湿- 片布巾,拿手掌捧着暖了好久好久不树,是她。

“你想做什么?"艾希拉在低吼,“为什么要这样 ?"

“为什么要这样?”那个被巫师称作狗子的东西眨了眨眼.然后蹙起眉毛来,好似被这提问给难住了。“可是造 主命令我照看你啊?”她理所当然而且不带怀疑地说。这东西的表情竟然让艾希拉想哭,乃至无法呼吸。在这充满敌意的环境中,这理由太过单纯真挚,令她无法反驳,也无法讥笑。月亮已经在洒若清辉,她血红色瞳孔正闪烁光芒, 其中有若小女孩一样的疑惑。而她擦拭她躯干豁口和染血毛发的湿布巾,则带着一 种沉默的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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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一似乎不需要言语的交流 ,这东西便立即理解了她的遭遇,在她语无伦次的诉说中感到了绝望和恐惧。她仿佛是在对待个生病的l. 在这陌生的面孔和陌生的注现中有着非人世的宁静,足以让她胸腔中的狂怒变得渺小、变得荒谬。然后艾希拉想起来她用锁链捆她、把她吊在大梁上的事情。

猎手呸了一声,挥手掀开对方的手宵。艾希拉警惕起来,虽然伤口的痛苦和诅咒的低语仍然像重担压在身上,但她还是坚持起身,坐在冰冷的雪地上,一 边咳嗽,-边捂住流血的伤口。在月光下,这人的脸像石膏样白,眼瞳里有些茫然,看到对方手里温暖过的布巾落在雪地上,她不由得缩了缩,无法理喻的自责感像蚁群样抓挠着心脏。独眼的巫师和一头金发的女人在冬青树下打牌,她和这个黑衣服的女人也笼罩在枝叶斑驳的光源中。此时还看不见太阳,弯月高悬夜空,淡淡的树影在其映下显得很是轻柔。山洞外的山脊盘桓若干里,植被覆盖的地方- -片漆黑,裸露的山岩则苍白如纸。

“我们的路线走偏了。”艾希拉终于说。狗子点点头,露出女孩-样的童稚的笑脸来。'我们要去你的部落, ”她说,“这就是这条路的终点 ,到时候,你的诅咒也就会解开啦。

“我在把我的部落带向毁灭,”她的脸色阴暗下去,“一个微不足道的疏忽就让一切毁于一-旦。 你怎么会懂得这种事?

“我是不懂啦,不过你不是很痛苦吗,到了那边的话,就能轻松很多吧?"

艾希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试图从她这张白瓷一样的脸 上寻觅讥笑和讽刺的痕迹。然而她注视许久,却发现对方似乎根本不存在此类情绪, 甚至欠缺敌意,有如某种天生的缺失。这浅薄又怪异的人是什么东西?

“他要你做什么?"

狗子又蹙起眉毛,认真地回忆起来。“我要保证你能走到部族里面 .造主是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我会偏移道路?你以为你在救我吗?你们究竟是想做什么?我的部族会怎样?”

狗子表情茫然地眨了眨眼,”是啊 ,是我把你背过来找个地方放下的

“我问你我的部族会怎样!

“我不知道,”狗子直截了当地说,接着似乎找到了确定的答案,便又笑起来,那种事情跟我没关系吧? ”

“我们只负责找到某个俘虏,”独眼的巫师走过来,拿着他刚赢得的银币,“只要你愿意交涉 ,那我们就不会去做任何事,这诅咒也会自然而然消散。

“凭你在部族的地位很重要。独眼点点头,把其中一枚银币扔给狗子。这东西兴致勃勃地接住,拿牙齿咬了-下,才放到衣兜里,然后这东西又拿红光闪烁的眼瞳盯住独眼巫师捏着其它银币的手。他把手藏到背后去, 面无表情。 “的确.雇主是这么说的。他虽然有把握处理这事,不过他比较缺时间.事务繁

“我还能怎么说?"

我的记忆被像翻书一样翻阅了。 这是怎样的疯狂?怎样的妖术?

比如,你有没有想清楚自己在面对什么?"

“我在做噩梦,从离开直到现在,我都在做噩梦。我本该把握的环境对我充满敌意

“我不清楚,我就看见你在路上一会儿狂奔,-会儿踉踉跄跄,最后还昏过去了。”独眼摊开手,里面空无一 物,也没有银币。那个叫狗子的东西严肃地皱起眉毛。 “我觉得你在大雪里躺一 会儿也不会死,”他说,“不过狗子非要把你背过来.我们就跟着过来了。”那东西醍什么怪物?为什么我从她身上嗅不到敌意?"独眼的巫师好像在憋笑,不过只是一瞬间。“狗子的思想一 直这么直截了当 ,既然你不是敌人, 那就当然没有仇恨可言。我觉得是你想太了。你还不如想想你怎么去跟自己的同族沟通,万-他们见面就要你以死偿还耻辱呢?”

“我已经承受够多耻辱了。

“没事,朋友,生活这么漫长,你总能承受更多耻辱的。”

“怎么才算是耻辱?”狗子在她身后插嘴说,“对我的话呢 ,独眼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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