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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玄幻 > 黑巫师和异端裁判者 > 第九百七十五章 孩子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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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希拉把最后一个分裂部族的仇敌活活咬死在地 上,将其支离破碎的残尸抛进烈火,死盯若尸骨被燃油浸没,逐渐发黑、脆化。她踉踉跄也站起来,爬出同族的尸堆.在刺目的焦烟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除去滚滚黑烟、沸腾的红色血池和腥臭的烤肉气味,全世界都是死寂的。

不该是这样..她麻木地向峡谷深处走去,在昏暗狭窄的峭壁两端之间游荡,胯过血淋淋的残尸,跨过遍地烧焦的皮骨。在她身后,飓风席卷若烈火扫过空,覆盖了远方,不过似乎太过遥远,以至于没在她心中留下半点驻足凝望的欲望。艾希拉已经完成了她被逼迫着奇予的所有任务,不管是人类的,还是部族的.现在她的确自由了,不过却不是她想要的。完全不是。尽管某些遥远而伟大的历史将要被见证了,但她什么也不去想,尽管某些遥远而伟大的不朽者就在很近的地方掀起灾难,但她什么也不去

她就这么在这冒烟的废墟里徘徊,以茫然麻木的本能拖拽着她茫然麻木的身体。她的脚步踉踉跄跄,被尸体绊了好几跤,脚底也被什为何却也升不起仇恨。

她拐了好几个弯,越走越深,就像-个死去的鬼魂想要回到自己记忆最深刻的地方。她花了好久好久才找到自己出生的洞窟,找到了通常他的家里人会待的地方。洞窟很破,冻了好多年的冰柱子在边上摇摇晃晃地耷拉着,几个毛皮和烂木头铺的破床也像瘫了一 样垮着,支着鹿头骨的老木桩已经倒了,被谁一 刀劈断了,就这么横在血堆成的水洼里。他们加克人向来都活在这种破破烂烂的地方,穿着破破当烂的衣服,度过了好几千年不...然后艾希拉看到了里面的人。她的心脏就这么猛烈地跳起来,像是要炸开了,她拼命地喘着气 ,跟窒息了一样,她想说点什么,想要喊出来,然而除了喘气声什么都发不出声。她走了这么久的路, 像死尸- 样那倒这里,终于听到了呼吸的声音, 仿佛在沼泽底挣扎的时候终于抓到了一 条从上面伸下来的胳膊。

她的眼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只有她在洞窟尽头抽搐着,发出热气。艾希拉的腿脚在不听使唤地哆嗦,跑过去的时候又摔了一 跤,被地上的弯刀划破了膝盖不过还是没感觉到痛。 艾希拉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用两只麻木的手把父亲的尸体从她身 上翻过来,小心地把他靠在洞扇边上, 然后把她翻了个身,想要把她抱起来,抱到什么地方去,也许那个诅咒她的巫师会看在她帮过他们的份上, 会把她救活过来。

会的,肯定会的。

这时她看到她喉咙上挨了一刀,血泡从嘴里咕咚咕咚往外冒,肺也被捅穿了, 伤口乌黑渗者腐败的臭气,她长满皱纹的年迈的脸在也发青外面震荡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仿佛洞窟都要塌掉。艾希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把她扶到父亲旁边.靠在他的腿上。

她扯烂自己的衣服,扯掉自己的绒毛.操成个团,想要堵在她伤口上。虽然她喉咙的豁口里一直在往外冒黑 气,冒血泡.乃至脸也成了怕的青灰色,发黑的嘴唇说不出话来,只是直哆嗦,艾希拉还在往她的喉咙上堵着棉絮。她的嘴在吸气,肺市的窟窿却呼哧呼哧地往外冒黑上缠,她把嘴往她嘴唇上贴,竭尽全力往里面吹气,吹够了气,又往她肺外面的窟窿上搭,想要吸里面的毒.却怎么也吸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没法思考,也没有任何用处,四肢和脑子都像是凝滞了。她看到她好不容易睁了睁眼睛,凹陷下去的眼瞳从青灰色的眼眶里朝也看了眼,喉咙发出嗬嗬声,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只是竭尽全力抬起胳膊指着洞窟角落,又很快把眼睛给闭上了。艾希拉连滚带爬地往黑暗的角落里撞,趴在血泊里摸索,找了好久好久,直到左手被什么给酪疼了。她张开手,看到父亲从祖父那里传下-枚长牙。肮脏的、沾满血和泥灰的旧牙齿。赶忙往回跑。然而等她哆嗦着要把这护身符放到她手里的时候,已经听不到她年迈的、痛苦的喃嗬声了。- 缕光芒从洞窟外射进来,照在她斜歪若的嘴照在她没有按住自己的伤口,而是紧握着她揪下绒毛、扯烂兰衣服团起来的棉絮球的发黑的手上,仿佛那破毛球是什么值得珍惜的宝贝似得艾希拉还是说不出话来,就想慢慢地抱住她和父亲的肩膀, 想往他们怀里靠,但是怎么也靠不下去,像是四肢成了僵硬的石头。她看到她两道还没发白的蓝眉毛下面, 瞳孔已经呆立不动了,只是嘴角勉强在笑, 却也不知道是对谁在笑。艾希拉拼命地喘了好长时间的气,才总算抱住了她,用平生最大的力气抱若她,把脸贴在她脖颈上,唤道:

“妈妈!妈...这莫名其妙的称呼还有什么意义?

艾希拉顺着她进来的路往外走,手里捏着那枚旧牙齿,却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仿佛突然就遇忘了路。周遭- 片死寂,只能听到遥远的方向传来依稀可辨的巫术的声音,然而却如泣如诉,几不可闻。她觉得它们太遥远,实在太过遥远,比母亲死前的最后一 刻跟她的距离还远。反连支若鹿头骨的老木桩子都已经倒了,断在血洼里了,那宏伟的历史和不朽的神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当然没意义。

艾希拉又走了好久好久,拖出了好长好长的血迹.想要找到兄长在哪里,这个希望给她指出了路,让她跨进了部族战士经常会待的大厅,

-里面黑漆漆的。它看上去真是安静,她想,悲哀笼罩着她,- 切都像是睡若了,只有她还醒着,待在真实世界这个可怕的噩梦里。

她在附近找到部族战土成年时要佩戴的面具,拿了起来 ,呆滞地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戴在脸上。虽然她还差些时日才算成年 ,不过她觉得长老已经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了,毕竟他们都黄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我也是部陈的成年战士了, 死的时候也会是。

为了找到哥,艾希拉在她不是很熟悉的大厅里摸索了很久,才找到一扇半掩着的破帘子,挂在支撑洞窟顶的木梁上。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喉咙里还是感到刺痛。也许是因为期待,也许是因为恐慌,她的心脏开始砰砰直跳,把滚热的血往僵硬的四肢泵去,仿佛要重新唤思维、理性和活力, 就跟她不久前看到母亲还有一息尚存时那样。

她又跌了一胶,差点儿跪倒在地上,但还是扶着木梁掀开帘子,深入幽邃的黑暗。当她听到低微至极的呼吸声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然后她看到里面的情形,-人类奴隶居住的小洞窟 ,在部族里有很多。她看到一个男人捂着裂开的肚腹靠在墙角,把肠子往里面塞,从气味感觉他只是个被掳掠的南方人,可能还是不列颇人。 他极其费劲地喘着气,虽然濒死亡, 但还是勉强在挤出笑, 然而一 看到她进来,这人就顿时绝望到脸色煞白,拼命挣扎起来.想要伸出手。在地上, 脖子被匕首捅穿。这是致命伤。不过他最重的伤势在背上,是给分裂部族的人戳穿了脊背.才慌不择路来到这里,却被奴隶给害死了她看到人类的血和同族的血顺者凹进去的沟槽混在一起,往角落徐徐流淌,在黑暗深处的坑洼里汇聚 ,逐渐凝固,填充了岩石的缝隙。那儿也有人的味道..她漠然地望过去,洞窟角落里能看到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身体蜷缩的小男孩,瞪园了惊恐的眼睛望者她,望若她脸上煞白的战争面具。艾希拉不想去看恐慌的男人和女人,只默默来到同族的死尸身边,把他翻了过来。他看起来很年轻, 比她还要小一 点.也没有戴面具,艾希拉便把她给自己挑的战争面具摘下来,小心要翼地戴在他脸上。 不过女人惊恐的味道似乎更浓重了。她抹了抹嘴角,好像是第一次在牙缝和唇边看到血污和仇敌的碎肉块。她低头看若双手.发现手上的绒毛也被血黏在一 起。好红好红的血啊。

她听到男人断气的声音,但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就这么坐在年轻的同族战士-旁,抱着膝盖.脸也埋在里面,看着那张苍白的、古板肃穆战争面具。大地震荡的声音还在传来,更远方还有巫术雷电尖锐的鸣响,但她却对一切全都不以为意 ,就这么盯着死去的同族发...这时候艾希拉侧脸看,嘴唇蠕动了一下,没发出声响。她看到那年轻的妇人来到她一旁,尽管腿受了伤还是在背上捆住了那男孩,随后直跪下. 把额头对准地面, 就用力磕了下去。 她看到她嘴在发抖,听到她说着什么.很模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她看到她从额头流下脸颇的血,看到她被血糊住的眉睫,看到她的嘴在发抖。第三下,然后是第四下,这声音似乎在寂静之中炸裂开来。

“孩子无罪!"妇人逐渐哭喊了出来.不过艾希拉并不知道跪下来把头磕在地上到底有什么意义。加克人的部族里没有这种文化。

她朝他们伸出手,背着孩子的女人一 边瑟缩若身子,一 边哭。 艾希拉把这个男孩从她背上扯了下来,感觉到单薄细小的身体,看到慢慢踢若的小小的腿,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这地方活了下来。妇人立刻挥手想要打她, 不过没什么意义,落在她肩上就像小树枝掉下来似得。被她无动于衷地挥开后, 这人往后跌了一 跤,身躯就不再动弹,仿佛是完全感觉到无法掩盖的兽性和恐惧。母亲抽喳若.抱着她的小腿用她听不太懂的语言祈求一 也许是哪儿的土语。艾希拉看若人类的男孩,想到部族的男孩长大后会成为样子,他们会狩猎。会养活族群的老人和孩子,会抵御敌人,会保护其它人。而人类的孩子一 她看着他,看到他修剪过的短黑发,茫然的蓝眼睛, 有些瘦削的营养不良的脸颊。古神在上, 不管他小时候多么可爱,可-旦他他的父亲害死了她的同胞。如果我把他抱死在这里呢?

艾希拉感觉到母亲脸上的血溅在自己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把这仇人的孩子放回到妇人怀里,母亲抽喳着 流泪,跪下来亲吻她的脚趾。艾希拉一脚把她踢开。“外面有红头发的剑士,还有独眼的巫师, 可能快开启迷道之门..” 她低声说, ”如果想逃... 就跑快点吧。反正已经没有什么部可言了。红头发的雇佣兵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坐在血泊里, 呆愣地看着死去的同胞。

“那个带孩子的女人说你在这里。“哦

“早知道我就把他们都死了.

“清醒点吧,白痴.”塞蕾西娅说 ,“也许你部族里有人逃出去了呢?"

“那就让他们逃吧。”艾希拉翻身躺倒在岩石上 ,背过身去,把自己蜷成团,“我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似乎红头发的雇佣兵还想说话,可是艾希拉刚站起来没多久,就像窒息了一样喘起气来。 她摇摇晃晃地走了步,深到同胞黏稠的、凝固的血浆5,便忽然用力地唐着牙,痛苦地嘶吼起来。她脸色扭曲,并且越来越难看。她撕扯自己的耳朵上的毛,撕扯自己的头发,红头发的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膝盖软跪倒在地上,额头直赶挺地撞在冰冷陡峭的山岩上,脸贴在了冻透的冰棱上。仰面朝天,胳膊发软地垂在血泊里,一 个劲儿地哭,仿佛要把她被关进囚牢里从没落过的眼泪全都给哭出来样,仿佛要把她眼看着母亲死去也没哭的眼泪全都给哭出来一 样。头发黏她血淋淋的额头上,带着一 服子刺痛,不知从哪来的风也刮得她好痛,不过她什么都看不见, 眼睛被血和眼泪糊得睁也睁不开。有一阵子她哭得头都发昏了, 可是有谁在她边上烦她,握着她的手,想要她站起来,她想试若站起来,可是站不起来。艾希拉听到那个能像蜘蛛样把自己的张开的人在她边喊, 实在又烦又吵。她扭过泪汪汪的、哭得变了形的脸, 对那东西声嘶力竭地喊回去。

“你吵什么!没见过叫的人吗!”有生以来头次,艾希拉在无法理喻的痛苦里挣扎起来。她的声音里混着眼泪和血,像是在干呕 ,我已经给你们带到这里了一 反正已经带到了!所以、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让我死掉吧!就当我带了这么久的路最后的要求,让我就这么死掉吧.你们不是跟吃人的怪物是仇敌吗?啊? .你能彻底让我死掉吧,啊?巫师?.

独眼的巫师没有回话,她自讨没趣,就独自在地上爬,伸手在大雪、泥土和燃油里摸索,寻找部族的叉角矛和弯刀, 却因为泪眼模糊什么看不见。这时候, 那个红头发跑到她跟前, 和狗子 起把她给按住, 踢开她手边染血的叉矛, 捂住她的嘴, 抱住她两条乱踢乱蹬的腿,把她往山洞外拖,把她往迷道那端灰蒙蒙的沙丘里拖。

但是她还是挣扎着、抽搐着、朋两条冻僵的胳膊刨着泥上和积雪,被捂住的嘴呜咽着,用断掉的指甲抠着那被燃油烧得焦黑的土块。她就是在这个峡谷里面出生的,她就是在这个荒芜的大地上生活的,她的一切记忆都铭刻在这里,如今竟然就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俘虏,尽数烟消只有那些在天空中翱翔的渡鸦,无比冷漠地看若大地上的人们出生、死去,部族诞生、 灭亡,毫无动情地啄食尸体残留 下的给养,无论风暴多么惨烈, 都悬浮在天穹的顶端, 无言审视着遍布苦难的大地上发生的一 切。以后, 等到这里的部族也全离去了,它们就又呱呱怪叫着落在新抽牙的树权上,听着雪松沙沙地摇着一 簇簇针叶.看若那苍白的太阳照在再也没有他们出生和死去的雪地上.

她出生的土地对她张开了臂膀,想要拥抱她,却浑身都是血,怎么都走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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