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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托莉雅本已做好面对流血冲突的准备，忽然出现的转折却阻挡了她最初的预判。至少，她想，至少也该经过许久费尽心机的争论才对似乎有人导演了这一切，- 边愚弄她一边嘲笑她....阿尔托莉雅在内忧外患的政治环境里待得太久太久,对阴谋的味道再也熟悉不可她不能只靠感觉来下结论,更何况尤里安公爵已经旗帜鲜明地表达出支持意向。难道她还要把这个实权的统帅制服,当场投入大狱吗?怎么可能?
也许我该去问问老梅林。出乎意料.清晨打搅萨塞尔翻书的人居然是依戴的侍从官，这人秉承天空之 主索莱尔的意愿而来，了解光明之子无心政治权柄的父亲对于拨给他的地产是否满意，能否忍受赛里维斯由于科研和工业发展而表现出的对黑暗之地巫术的排斥，特别是表现在诅咒和灵魂等方向的研究庙乏上，并传达了索莱尔的问候，同时呈上天空之主赠予的礼物一 按照巫师们来往时殷勤宽待客人的习惯， 礼物主要是文献拓本。索莱尔想要召见他,这不出乎意料，不过卡在这段十分敏感的时间里发生，倒是颇有深意。是因为贞德不久之前离开了?还是因为不详的征兆已经彻底发酵了?以及天空之主对他到底了解了多少?不论如何，索莱尔通常在夜晚十点接见，萨塞尔也需要按时抵达内城区环绕若钢铁森林的古老官殿。迄今为止有关索莱尔的情报,除了远古时代的记忆以外,全都是贵族和上流人士们人尽皆知的“秘闻” 。首先索莱尔生活的方式向来奇特曾经有一-次 ，赛里维斯本地裁判所的领袖向贞德抱怨说，他们没有办法求得索莱尔的接见，而贞德则按照洛克菲尔裁判长的叙述说，连光明神殿内部也很不满意索莱尔的行为。她把白天当成黑夜过,除了冥想什么都不做,夜晚还总是留给侍从们一个空空荡荡的宫殿，十天里有九天都是深更半夜外出,到处徘徊。
l，天空之主对自2个人感兴趣的琐碎事情很上心，却经常把理论上很重要的会见一拖就是两三个月。据传言她的时间是这样分配的:早晨五点或六点关门冥想 ，下午五点对于她来说是晨疃初露，然而实际上这时候已经正午当空了，她在两点穿衣服，马上吃早饭，有时就在冥想室里吃，吃饭时和饭后翻文书，然后忽然在某个时刻一 通常是黄昏时分一 不知所踪。即使按照格谢尔的描述，天空之主也把自己的整个生活都包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外衣。不仅行踪诡秘，而且用意更是难以揣度， 没有和任可人走得很近过。索莱尔从不被人看到从宫殿里出来， 她的消失和返回从来都是未经察觉的。在重大的庆祝活动中， 有人声称朴素的平民衣服在街市里乱逛,而打仗的时候和极度危险的时候，军队里也经常能看到她。可是她的每次出现都亳无踪迹可循,既使人惊奇,也使人惊恐,有时只能通过某处被毁灭的读神者据点来判断她去了哪儿。格谢尔说,这人性格恶劣，喜欢作弄别人，别人越一惊乍、越惶恐，她就越高兴。不过萨塞尔觉得,格谢尔这老东西设有资格指责任何人性格恶劣。关于赛里维斯的发展和索莱尔的关系，流传者很多难以置信的秘闻。为了暗养对现代物理学、化学及其各分支学科的研究人员，补足他们经费，从整个光明神殿教廷往赛里准斯不断流淌的黄金总是不够用,而本地政-府征收的税务更是有近一 半塞进这个无底洞。各国的使者都向自己的君主禀报说, 作为政令的结果， 赛里维斯- 天在此事上的花销顶得上小国一 年的花销,或者也可能远远超过。
每当格谢尔跟萨塞尔提到债券、杠杆此类银行家经常会提及的名词,他也会提到依主戴养了一堆这种人 ，专门盯着劣迹班斑的银行家们，准备好通敌叛国或是走私的材料，留待其事业成功时公开相关文件。每当报纸通报有人被抄家， 财产充公，贵族们都说这是政府在光明神殿的指使中做的,干完之后还下发的文书，为的是满足民众幸灾乐祸的好奇心, 把敌意从科研经费转移到银行家和资本头上。关于她的冷漠和神性,有着更隐秘的传闻: 曾有一次在街市比闲逛时，索莱尔在莱妮丝子爵的店里尝试新下午茶，并且表现出非同寻常的意。这家上流社会的店铺很有名气,是银行家莱妮丝最早发家的开头，据说天空之主当时对莱妮丝的店铺大加称赞,俨如是要成为固定的常客、俨如是要和莱妮丝成为挚友了。
然而没过几个月, -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去绑走了银行家本人，将其店铺直封，客人赶走，财产也全都充公。隔天早上，担当政-府喉舌的几家报纸全城通报， 宣布莱妮丝走私和通敌，宣布要在中央法庭执行公开审讯，欢迎各地民众旁观。
几个月之后，绞刑架上多了具风干的尸体。据说当时很多贵族都为美丽优雅的莱妮丝小姐哀声叹气,不过实际上呢，也没人敢冲到内城区的宫殿里大声反对。
关于这点,老格谢你还指出索莱尔惯于接受新事物，其衣着和言谈无不体现了时代的风尚。能够接近并且认识她的官僚、高位法师和外国吏节们,在赛里维斯南部的山岗郊区观看牧民猫户拳击时经常认出她。索莱尔被传言套者坎肩、穿若马裤参加这种竟技活动，并且很明显-兴致勃勃，却会在宫殿中随手把奖品扔到杂物堆里，毫不诊惜。萨塞尔只关心一件事:从没有哪件事证据确凿,而切实发生的又没法证明和她直接相关。也许是传闻夸大了天空之主的行事荒涎，夸大了她的喜怒无常,也许是实际情况远远比传闻更加厉害。起码是她比萨塞尔更擅长销赃灭迹。也许古老神有天生的白痴，可没有哪个登神者是心地单纯易懂的，只是相比于扎武隆这种人而言... 比较不那么无法瑞度罢了。天空之主处理政务的行宫在市政厅，而非中心区域的重生之塔,然而市政厅也是一座古老的光明神殿式宗教建筑。萨塞尔穿过-个阴森而寒冷的长廊， 进入侧厅，侍者将此地称为预备的接待室.不过看样子这儿曾经是光明神殿的礼拜堂。他环顾四周，看到拱形尖顶窗户上續成着四色的彩绘玻璃， 玻璃下面有一 个为教堂合唱队设立的高台，高台上面.用实心的橡木雕刻成神殿之主的标记和早间一 主要是近古时代一 神殿之主的十字教死去的圣徒。不过看样子索莱尔对中部圣城的十字教在云彩和泛潮的龙之间(舞若羽毛发黑的鸽子。此情此景若实让人想要发笑。看样子也没有圣徒敢去顶撞神,哪怕只是从属神。想到这里，萨然而相比和黑巫师私联络的格谢尔,这种不和谐感也就算不什么了。侍从都在这里。他们谈话的声音很小,看得出来，神明大概就在隔壁。。新的使臣是个秃顶的中年人，可惜很不走运，据说等待天空之主接见已经等了快两个月。看得出来，这位使臣由于多次十点半夜来到这里而睡眠不足,躲在唱诗的高台子旁J若瞌睡。有时候宫殿老旧的大门会推开条缝,全身漆黑甲胃的骑士会把头伸出来，用沙子样粗粝的声音高声呼喊 ，要求下一个求见者进去谒见这个黑色的骑士每次出现，- 些求见者都会病态地打起冷颤,下意识站起来，可是发现还没有轮到自己，便又-声不吭地蜷缩回去，和法兰西的使臣-样打起了瞌睡。一 时间，接待室里就充满了安眠和困倦的味道，让人觉得索莱尔是存心在看笑话。亦或是她其实根本不在乎。
说话间，萨塞尔竟然看到了熟人 :乌尔科。这位乌尔科先生曾待在贝尔纳奇斯的卡斯城勾搭贵族小姐，还为理事会的宴席献上过许多叙事诗。这人编排他和贞德的事情萨塞尔可还记忆犹新，也不能算是忌恨，而是想起来就会发笑。这位可怜的罗马诗人先是由于战乱在卡斯城到处难,缩在下城区吃糠咽菜， 后来又不知怎么得流到了赛里维斯，整日在街上卖艺，看若实在凄凄惨惨。如今.他居然混进了只跟神明有一墙之隔的接待室，当了个献诗的侍从。
这位乌尔科先生好像作祈祷样,庄严地诵读了他自己所作的一本献礼诗，并且着重歌颂了她公正无私、刚直不阿、宽宏大度、矢志不渝等光辉耀眼的品格.同时还编排了背叛者米拉瓦的罪行.歌颂了依兰戴的高位法师，说他们是伟大文明的领路人。看得出来，经过一番漫长而痛苦的颠沛流离，乌尔科作诗的信条丝毫未变。他没有因苦难将拍马事业半途而废，赋词水平也提高了不止一点两点。进行这场献诗时，接待室的贵族和使臣们仿佛被催眠了一样,睡得愈发香甜。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神经紧绷,瞪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 个来自南方国家的使臣到处踱步,忽然把一 个行宫的侍从拉到一边，忽然又把一个没睡着的别国使臣拉到一边，想方设法询问素索莱尔的想法，像个暗探样到处打听、查看和辨别气氛。后来他走到萨塞尔面前, 像间谍秘密接头似得,把食指搭在嘴唇上,示意噤声,又皱若眉头看若萨塞尔，对他若有所思地说:
“别把水杯给我打翻了。
“您这是在思索什么呢?”萨塞尔微笑着问。
“这正是问题所在,先生一别把水杯给我打翻了.你这白痴, 我还要喝。’这也许是暗示她要求兰德尔别轻举妄动、 别打草惊蛇.天空之主要针对哪里的势力动手，将其-举粉碎..
“那么其它可能性呢?'
“您说的对，也许指的完全是别的事情。就是因为缺乏证明,我才这样绞尽脑汁想了好几个小时,无法得出结论!”这人满脸怀疑地环顾周,然后悄悄地聒起脚来, 好够得着他 .a，你刚要谈正事,他们就马上闭嘴,刚才还兴致勃勃,刚听我说完,马上就像条冲上陆地给太阳暴晒的死鱼一就是像苦修的僧侣一样，只管低头创... 可是这瞒不过我啊,先生,我能感觉到他们的话语中有什么深意一 但究竟是什么深意呢他的眼睛神秘地闪烁,神情中对此确凿无疑。黑甲的骑土从大里探出头来,对萨塞尔做了个手势。他对这人躬身示意，随后转身离去 ，跨入大门。
条漫长黑暗的道路通往内厅。 走廊空空荡荡,不过很安静，也就是说，献礼诗在门的另一侧根本听不到。仔细想来,这接待室仿佛上演着政治滑稍剧的剧院舞台，人人都是发疯的小五却自己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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