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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非觉得我是天性热衷杀人,才会做这一行吗?”希尔维亚反问。
“难道不是?
“不，那只是因为世界上没有比杀人或被杀更简单的事情,仅此而已。听到希尔维亚令人惊讶的自述，阿尔泰尔也不由得抬起下巴，向侧后方瞥去，打量她陶瓷面具一样的脸。 理由真的是这个?如果这话乃是真心实意， 那么包括宗老契罗在内, 这家人倒是每个都限不正常。
“我也不会让你去做比杀人或被杀更难的事情。”于是她微微一 笑，“除此以外 ，难道你就不想挽回自己的失败.至少是为其作出自己的释吗?就算你父亲让你不必关注萨塞尔，难道你还不想?
“可我听说你和萨塞尔是合作关系。
“可我也听说你们阴影神殿和瑟比斯的黑巫师们是合作关系啊?那么这次对抗又算什么呢,嗯?
“你们难道就不执若吗,阴影神殿的希尔维亚?"
“对我来说没有区别,我也无所谓。如果给出的条件够足，让我处理掉你或者尼禄也都无所谓。
当然， 希尔维亚不是在威胁，她说的都是实话。萨塞尔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个格外有趣的人.从各方面来看，她都是阴影神殿的杀手，不由帝国宗会驯养的、忠心耿耿猎犬。在任务中肆意屠戮无辜者不是因为希尔维亚觉得这样有趣，是因为她嫌麻烦, 才按她个人起码的逻辑选择最有效率的处理方式。只要把弩箭抛出，投向落点，然后这条路径就能为她服务。
“有人给你开出过这样的任务吗?"阿尔泰尔问道。
”截至目前,还没有。”希尔维亚说， “等回到七城再讨论这 类事也不迟。目前我的任务是处理米拉瓦的不死者，你可有发现过任何可供利用的情报?'
“情报?具体到情报，我只能说罗马城邦以其周边地区都笼罩在大火和暴乱中,城内的战斗从未停歌过,被蛮族占据的地区间争夺战更加残酷。罗马人的公民和贵族, 外族的蛮人和奴隶，双方均伤亡惨重，不过都不如帝国宫廷死伤更惨烈。一切能够将暴乱平息的巫师和军团领袖都陂杀害了，城内驻军也早有预谋地被打散、被屠戮，和帝国有关的神明或不朽者则从头到尾都未现身。
“这是一次内部斗争的结果。
“明明奥拉格说服了所有人加入他，代表自己的学派作内部斗争吗?'
“从赛里维斯召回米拉瓦的人是米伊尔哈顿。
"这就是说.实际负责瑟比斯学派利益的人是邢吏米伊尔,代其作出内部斗争的也是邢吏米伊尔?"
”若非奥拉格不同意扩大斗争规模恐怕这次来到罗马城的黑巫师就不只是米伊尔了。
“我还以为.至少你们这些崇拜那所谓的真理天使的人，会比世俗中人团结点
“就我个人经历而言,内部斗争到哪里都不会缺。有传闻说安德拉斯的修道士大司祭埃因罗身体虚弱.很快就会死去。他们内部几个主祭也在争权夺利， -些忙着投靠瑟比斯，还有一些忙着给埃因罗拖延时间。
“号称要净化罪要的修道土们也不能免俗呢，”阿尔泰尔摇摇头，” 虽说立场相反，可多少还是让我感到有些可悲。
“修道士先不论，罗马城邦的切都要等尼禄率领军队到场.然后才能尘埃落定。问题只在于米伊尔为她准备了什么.她自己又准备了什
“谋反的蛮族和奴隶自然不必说.但贵族和执政官们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跟着公民们诅咒皇帝本人,免得因言获罪, 引火烧身。倘若没有外力影响，我相信尼禄的大军可以平定切，然而考虑到米拉瓦和瑟比斯的介入，只怕这事前途末明。
“契罗会去对付米伊尔。
"这次都城之乱绝非几个不事政务的不朽之人能够解决的.哪怕可以一时压下去，影响也会长达几十多年。这期间，尼禄本人的统治会越来越岌岌可危。说到底.虽然我们认为她是那种可以真正运用有才之人力量的伟人.... 可毕竞,这种人并非优秀的皇帝.米拉瓦才是
“为何?”t。 曾经的救世者奥拉格本人就是政治斗争的典型失败范例,更是个对外强硬对内优柔寡断的人。他被封在深渊之底近万年,连瑟比斯学派也差点消亡，后世遇留几乎被扎武隆消灭殆尽。至于追随着大宗师奥拉格和他 起失败的米伊尔，那更不必说。和奥韦拉学派样，瑟比斯学派当初也受命于世俗权力，成为国家机器的有机组成部分。根据历史记载，阿尔泰尔能够看出，奥拉格不是那种渴望万物灭绝的人,也不是疯子。他想要的是新秩序,而在新秩序中必须有凡人繁衍生息的余地。眼下， 在切并入奥拉格第次毁灭的力中,只有米拉瓦德厄尔特算是正常的统治者.能够按照奥拉格的理想来使凡人繁衍生息。瑟比斯是一群疯狂的巫师 ，要他们负责凡人的繁衍生息，恐怕只会造出一堆发疯发狂的奴隶;修道士是群服务于伟大意志的苦修僧侣，整天只想着怎么逼迫他人赎罪， 在安德拉西斯除了穿黑皮衣自我折磨的疯子,就是被困在炼狱中不断遭受折磨的罪人;黑山羊之子繁行出的怪物把人类当作养料，完全就是一 群吸食梦境的蝗虫;至于灰精灵，那根本就是群极端保守主义的异族， 存在了几十万年，却越活越倒退。阿尔泰尔懂得，某种意义上来说.奥拉格相当珍视可以算作他后裔的尼禄。这个女皇虽然性格怪异残忍，但经由她治理的帝国内政比许多年前好了不止一 点半点， 这意味她的存在意义绝非是吉祥物。然而和奥拉格亲自蛊感过的米拉瓦相比,这种政治才情就显得不那么值得关注了更何況,关于未来的立场，尼禄到现在也没有一个趋向 .一她实在太骄傲，, 要找光明神殿复仇的米拉瓦更值得瑟比斯学派相信。对她,对乌托尔,对阴影神殿，愿意放权的尼禄克劳狄乌斯都是最适合的选择， 可对另外一些人 ,特别是帝国绝大多数贵族和官僚来说
她不是。作为皇帝，用他人自我标榜的故事来鼓励他人可以号召人心，但尼禄太实际,从来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她的心智太过自我，太过专注于歌颂自己的故事, 不肯用他人不配拥有的奉承来使唤他人。而恰当的鼓励正是维持臣子忠心的必要条件。
阿尔泰尔心知，如果换成她自己，必定能让厌恶恐惧皇帝的贵族官僚们伏伏帖帖。然而帝国早就是她放弃的黑暗之地。先不说帝国迟早要被天灾吞没,眼下各神殿和瑟比斯虎视眈助, 她怎么可能出来当出头鸟?连她也知道这种事的必要性，米拉瓦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敢保证，一 旦政变成功，尼禄不明不白地死去，提尔大君不仅能确保宫廷比过去更加安稳，还能确保帝国他千年以前的王朝更加辉煌。
但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这个不死的老怪物一旦继位，他们很多人的谋划就都完了，连乌托尔也只能去当个流浪剑士,孤身蹲在七城沙漠里琢磨:我怎么去能找死神胡德复仇?简直是做梦。
“这关乎政治问题,”最后阿尔泰尔只说，“如果你有耐心 .我可以跟你讲.阿尔泰尔盯若他消失的地方打量了许久， 不由得想到:这人思考的方式还真是简单易懂。阿尔泰尔倚靠在断墙上没有入睡，聆听火势蔓延，看若滚滚浓烟卷过天际，遮蔽了云层和月亮。 经久不息的大火让这深夜的罗马宛若黄昏， 灰黑色和玫瑰红交相掺杂。执政官在断壁边缘百无聊赖地甩若小腿, 眼下尼禄还未至此，她倒是有些不耐了。眼下局势太过晦暗，只有等引关键不仅在于保住尼禄，更在于罗马都成的秩序恢复。
“就算你在这里像个纯真少女一样晃若腿,”阿尔泰尔忽然皱眉，虽然时之间无比困惑，但也尝试猜测和梳理出诸多可能性。四下并无他人，除了希尔维亚偶尔至此.她也没有发现任何人迹...她闭上眼睛.看到眼帘的黑暗中有团诡异的火在烧。她睁开眼睛，一 切随之消失不见。这算是
“借你身体一用。” 那声音在她灵魂中说。 这算是传声咒的高阶变种吗?
“给个理由,萨塞尔。”
“我刚才想了想,”他说，“如果你愿意把这 身体暂时出借给我，我就抵消你一部分债务。
“我觉得不怎么划算呢。
“如果我说我能给你救援女皇陛下的计划增添几分可能性呢?”
阿尔泰尔很容易就理解了，“这么说来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是来救她的，而不是 来杀她的?'
“我可以跟你共享我最近的记忆，它能证明一切。”
“哦?完全共享吗?你可知道我能轻而易举识别记忆的真假、完整和篡改痕迹?"
“我不会作篡改.我只怕你会被这记忆逼得发疯。
“这可轮不到你来担心。
“我们除了最后一步，几乎什么事都做了. 为什么轮不到?
“这种习惯性的讽刺，也是你那七年的经历中学来的?"
萨塞尔似乎停顿了半晌。“但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国公主。”他道，“眼下还不是我处理这件事的时候 .不过,以后总有一天会的。这身体还不错，就是衣物把腰椎勒得实在太紧。萨塞尔屈张阿尔泰尔的手掌，从虚无中抛出一排长弯刀，把一头被蛮族释放的古革巨人钉死在地上.又挥了挥手.把它切割成堆支离破的烂肉。他用意识感知这些从虚无中诞生的钢铁，不由得想起当初在梦境迷道的经历。他想起幻境城市间洒满月光的坍塌废墟,断崖下的沼泽静静地流淌着墨绿色毒液，在毒池里，有灰白色的巨乌贼浮沉、游动。他想起自己如何在猎人的噩梦里徘徊，看若青苔覆盖的异域雕像斜插在腐烂的泥士中。他想起这个亡国公主跪坐在被血浸透的石碑上，见了他之后，-开口就是自词繁复的古语..如今他要借着这身体行走于帝国都城，倒也是他从未想象到的。
“能听到我说话吗，亡国公主?这段我被锁链神系污染的记忆究竟怎样?有何体会?”声音传来已经过了很久。和艾希拉或者鸟不同,他和阿尔泰尔不算是5据身体,只能算商议之后暂且借用.对方轻而易举就能将其剥夺
“很有意思的体会。”她的沉若倒是出乎意料，也不知是不是强装平静，实际上已经呕得好似怀孕了。“我想我能从中得到一 些领悟，尔泰尔说，“这样 来,我也能更好地处理我手里那块锁链碎片了。”
“那些碎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从哪儿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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