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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精灵有七成人口掌握了古阴影迷道，他们世俗方面的武力也远超人类个体。”索莱尔说道，“为了 在正面战场应对他们，许多年前我们召开了一场会议，对现世之理作出探究正是我们作出的决定之一，从赛里维斯发源的近现代工业和机械学也是其结果之一 。然而时间终究太过短暂，没有得到足够可靠的成果。此时此地，为了达成最终的目的， 我们必须用上一 切武器，一 不管他们有多邪恶。
“何必多加一句，特意指出我很邪恶?”
索莱尔往前倾身。”你可以把这 当成不带贬义的普通形容词。
“这还是挺难的，”萨塞尔说，“那么要往战场里填多少人 ,才能勉强在混战里占据上风?"
“足够多的人。
“会死多少人?”
“这没什么所谓。”索莱尔笑道，把一 枚棋子丢出棋盘，“只要这场战争能顺利结束 ，那么我们就会有很多、很多时间用于繁衍生息,以.... 把勒斯尔其它一切首鼠两国家都相继并入。
“或是毁灭。
“就结果而论，区别不大。”她若无其事地说，“如果不能让他们尊敬我们 ，那就让他们害怕我们吧。跟随罗拉德待在前线营地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如今乌迪纳斯对这一决定后悔不已尽管那高县于金字塔之顶的球体带来了超越现实的惊悚感，仿佛灵魂拒绝相信如此庞大的钢铁构造能够升到这么高。但是，据传不朽的神?很快就要抵达战场，把赛里维斯可怕的黑球彻底毁灭，看到远方弥漫而来的乌云闪电, 奴隶们亦都因此而欢呼不已。然而在术土之王和神明对抗刚结束不久的间隙里，飞艇的轰鸣声就在整个战场的上空响了起来。羽蜥龙这种非自然的邪恶种族从中蜂拥而出，投下致命的炸弹， 犹如瘟疫虫群。
于是，趁着本该被忽略的间隙,轰炸开始了, 并且，从轰炸开始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停顿或者休息的时间了。如果在连成一片火光和震撼大地的轰声之间还有任何短暂的间隙，想来就是钢铁从天穹坠落的呼啸。一颗连着一 颗致命的沉重铁块带着恐怖的惯性倾斜地落往地上,发出轰鸣和震荡,扬起铺天盖地的烟尘、烈火与残肢断情。一 只接着-只死于巫术的羽蜥龙尸体也打着转儿拍在也上.摔成支离破碎的肉泥，发出濒死的尖厉嚎叫。此情此景宛若场磅确的暴雨， 每个雨点都是血红色尸体和黑色钢铁。
古阴影迷道仿佛和现实世界重合了，投下沙暴般的阴霾和死亡的幻象,夜空也仿佛被烈火映成炽烈的黄昏，无止尽地喷出硝烟、红光和黑色灰尘。 连成一片的光与影的疯狂表演带来了无止尽的死亡，大地和天空都在尖叫。每个心跳的时间， 载满羽蜥龙和炸弹的空天飞艇都在分散开并绕向战场更边缘,仿佛要自知死的命运，要刻意避开哈纳尔莫萨格引发的咒术，远离源于灰精灵术土的致命光线。乌迪纳斯觉得自己快被震聋了,哪怕躲在术土之王命令奴隶挖掘的壕沟里面，他也鼓不起勇气探出头去。什么东尘士中炸裂，燃烧的焦油立刻在大地上延开来，黑色硝烟笼罩一 切，高温让空气诸变得扭曲。不远的天穹中，一 艘飞艇勉强维持的隔绝咒也终于破碎了。灰精灵术土们毫不留情地将其轰击、洞穿，使它破裂成好似马蜂窝的东西.往下坠落而来。滚滚黑烟中涌出铺天盖地的羽蜥龙，载着幸存的士兵往高空升去，但烟尘的缝隙中还是充斥着巫术的光芒。有时致命的光掠过夜空，就能撕裂成堆成堆的血肉和钢铁。紧接着传来某种格外沉重的咆哮声，刚才那艘飞艇承载的弹药库竟然殉爆了，宛若- 个太阳在天空中炸开，熊熊烧。空气发出震荡,猛烈的冲击让乌迪纳斯周围每个人都趴倒在地上。他看到这艘飞艇继续坠落，化作-场由沉重的钢铁、崩碎的木板、绯红的火焰云和黑色烟霭构成的雪崩，裹挟者恐怖的气浪往他头顶砸下, 并发出一个接连着一 个致命的殉爆。此情此景让乌迪纳斯吓得不轻，连滚带爬往战场更后方狂奔。期间他摔倒了好多次，摔得头破血流,忘记了自己是在胡德之路里还是在现实,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人还是奴隶.更忘记了哪里是前方哪里是后方,但是有羽毛女巫的声音在一 直拉着他指引他一 她在为我指出方向!乌迪纳斯终于倒进个黑暗的深坑里。 此地似乎是赛里维斯俘虏挖出的壕沟,一比术土之 王要求的更深,深得多，还有更多崇拜羽妆巫的人也都躲在坑里。他顺着斜坡滚进潮湿的坑底.脊背完全叫阴冷的地下水和黏调的泥浆给浸透了。
他摔得浑身作痛,不过至少躲开了本该坠毁在他头顶的空天飞艇。他跟这群蜷缩在原沟阴暗角落的新老奴隶待在一起,脊背抵着墙壁，哪怕屁股坐在泥水里也毫不在意。他只想等到战争结束为止。在这种规模的战场里.他这种人的勇武根本亳无意义,他们心里只剩下活命的祈求连希望的光都看不见，一在这种情况下 .所谓的勇武精神只对那些不朽者有意义，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们这些人已经连追求荣誉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乌迪纳斯在阴影之地就认识的奴隶头子正小声骂娘，认为他们生活本来过得很好,如今陷入这样的生死危机,还要卷入古老的恐怖跟现代军队的战争，完全都是怪罗拉德。他认为这一切灾难全是新皇帝罗拉德满怀冲动、鲁莽发起战争招来的，嘴里一 边咕哝，-边把乌迪纳斯也骂了进去。如果不是乌迪纳斯握着把剑，恐怕他们俩会在这里斯打起来。
这种无差别的炮火覆盖不可能持续太久，至少在乌迪纳斯看来不可能,因为哈纳尔莫萨格很快就会作出回应，彻底打破暂时僵持的局势然而时间逐渐过去.预想之中的寂静并未到来.恐怖的轰鸣声也依旧没有减弱。这个饱经躁踊的天和地越来越混沌了库丘林蹲在神尸留下的无底海沟边缘，抛下去几块石头，然后抬手遮眼，眺望极远方的绯红色烟云和黑色球体。几头狗一样的唤作纳格拉的东西在他身后徘徊,发出威胁的低叫， 不过库丘林根本没作理会。旁边不远处, 其它部族的加克人攀上外域建筑堆出的金宇塔， 侧目看了他一眼，然后都消失无踪狼的嚎叫声传 了很远很远。哪怕蹲在这里啃食从废弃民居里拿来的肉干，库丘林也能目睹大战场的对抗场景。那些有着钢铁骨架的庞然大物、那些几乎要把迷道和现实更合的灰精灵术土、那些蝗虫样的丑陋的人造龙，以及那些在其中惊慌失的、吓破胆的奴隶们。经历过不久前氏族后辈的死亡, 库丘林今坚持不跟同族同行，只-个人沿这条无底海沟前行，反正他也不急着过去。库丘林把包肉的油纸扔掉，翻身跳下去,大步走在翻卷的漆黑海潮之上，去往对岸。自从斯卡哈把他从坟墓里拖出来,他似乎就完全不需更睡眠了。这能带来很多享受生活的办法，不过也缺少了安眠的乐趣。毕竟，这个老太婆就像恶鬼一样无时不刻不催若他从被褥里爬起来，催若他往赛里维斯走， 连一分钟都不肯让他阔眼。
自从老太婆跟那个黑巫师对话之后，他们历史悠久的氏族仇恨就跟玩笑一样消失了， 仿佛往昔的历史不过是些孩童天真的故事。如今还记得仇恨的人，恐怕也就剩下漂泊在外的流浪者了吧?真是些可悲的同族。
“见过你师父释放自己的真实吗?"他还记得,当时那条叫米伊尔的丝线是这样问他的。
“真实?”
“是的。在比降临之年末期更早的年代,在七城的大地之上，她可有若大毁灭者的美名，为此收获了不少祟拜啊。
“我觉得恐怕是畏惧....就跟她教我的处事方式一 样。 不过我确实很期待。
“然而很可惜，这无法长久。”
“意思是又要我当苦力了?"
“因为她说你会把召唤的信物带去。
“师父，”库丘林又跳过几十米高的断崖,从海面跃到岩石上.朝巫术诅咒一样跟着他的老太婆的鬼影大喊， “这地方可以召唤吗?'
“太远了，到少也要到灰精灵的奴隶营去。
“这都嫌远?我们又不是世俗中人。”这个老太婆为什么麻顺事情这么多?
"难得我能短暂地出来呼吸几口现实的空气,你却要我把时间浪费在赶路上?这么不孝顺的徒弟实在让为师后悔不已。看在你多少走了一
“我不敢提意见了，”库丘林下意识想呸一声.不过还是忍住了，“那么换个问题 ，时机呢?"
“等那索莱尔出现在战场吧,库丘林。当初我落入无名者的陷阱，和此人活跃的时代错身而过，也实同一种不得不补的遇憾。
“那个阿芙罗希尼亚呢?”
“倘若友人受难,我会以救她为优先,然后再把其它事情付诸完成。
“我还以为你会先找那个恶魔报仇。
“如果路途恰巧，我会让他知道人总该为自己过去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我能不掺和进去吗
“不能,你给我去把那几个离群的加克人氏族成员处理掉，库丘林,否则接下来的十年我会把你活埋到坟墓里， 等你长满蛆之后再把你挖
在这无比漫长的折磨中,时间也不再均匀前行了，而是疯狂地蠕动起来,像漩涡样来回往复，形成一个无休无止的循环。 惨叫声，咆哮,血肉骨 略像秋日的落叶堆样被烧掉的噼啪声，还有焦油延的啦兹声。 雷霆在轰鸣，火焰在咆哮 ，轰炸的震荡就像大地正一 遍-遍地敲击若死亡的战鼓。他们身后靠者的石头洞窟在颤料，仿佛在这和声中发出恐怖的伴奏。瑟缩着躲在坑洞里的奴隶们盯着洞口，只看到碎石、砖块和钢铁残片甩进原沟。光明和黑暗不断交替变幻，投下摇摆不定的鬼影.
但是终于轰鸣声逐渐消失了，硝烟和灰尘也被狂风吹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可怕的尖啸 ，然而这种来自灰精灵术士的尖啸声却给了乌迪纳斯少许安慰。轰鸣转为远方零零落落的爆炸，灰精灵的智战者也终于想起了他们，大步进来，命令奴隶们滚出坑洞。
乌迪纳斯欠起身,言不发地走出坑洞来到源沟浅层， 眼中所见的一 切令他时之间无法呼吸。他看到在术土之王的方向,整个天空-或者说整片空间结构一 都像是朝哈纳尔莫萨格坍塌了下来,弯曲了.形成漏斗形的黑暗虚空,贯通了天穹和大地。没来得及飞远的羽蜥龙群和轮廓狰狞的飞艇们一道， 都波卷入其中，撕扯得粉碎，俨如在海上大游涡里遇难的船只。恐怕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升往高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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