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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萨塞尔礼貌地指出， "那么你打算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呢?
“我不想等到什么时候,也不期待什么回答。” 她说.没有抬起脸来,只端洋若手头翻开的文献书籍，“只是听到有人在谈论巫师的处境，所以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知于你们。萨塞尔点点头:“是的 ,看得出来.你觉得自己只有陈述个人观念的义务。她停顿了半响，然后稍稍蹙眉，朝萨塞尔抬起脸来 :“我想 ，这不是陈述个人观念，而是在陈述事实。
“就像那些觉得自己每句话都是真理的人一样。”萨塞尔笑笑。
“我可否认为你在表达不满,以及反感情绪?'
问题在于.你能听到我们正在做什么吗?”
“听到了，既然如此，
“这不是观念的问题。”她的语气没有任何动摇。
塞尔摇瑶头:“你有没有问过自己，除了你的宅邸和庄园以外你还去过哪里，除了你的贵族小圈子，以外你还见过什么人?”
“你想说什么?
“也就是说你没有思考过,你所认同的事实在哪里有意义，又在哪里没有意义...” 萨塞尔挂着有如打磨过一样光滑的微笑表情
“在这样一个政权结构、文化习俗、道德戒律乃至信仰都藏然相反的地方.你觉得我们私下的谈话会冒犯他人.而不觉得你自己正在冒犯
“这个告诫勉强算是有些意义，我倒不介意承认。”她沉默了片刻 ，然后说，“不过更有意思的 ，是你若无其事转移话题的技巧。我想我王指出的是你们侮辱性的说法,可你却通过贬低我本人来否定我想指出的一切。也就是说,你不想追究谁对谁错，你也并不关心个中情理,只想借由指责我来维护你的朋友，是这样吗?”
苏西瞥了他一眼,萨塞尔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我没有在贬低你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他想了想，然后又谦虚地补充道，“至少我认为是事实，就像你认为你的想法也是事实一样。”
“在任何擅自认定的真理面前，怀疑都相当有必有。
“听上去你是个怀疑论者，”她说，“我没听过哪 个学派的理论基础支持怀疑论,毕竟.特定的形而上学和对学派的忠诚都是相当必要的. 但我知道, 隶属个学派的巫师绝对不会吐露他们占有的秘密一 不管是向谁. 向哪种外人。如果你没有加入学派又想跟你的朋友学习他们的巫术, 要么你是在浪费时间, 要么你就是在等哪天受到符合学派规定的惩罚。然后她合拢书籍,起身离开。
萨塞尔远远地看着店主把那人领往楼上,为她准备住宿的房间,沿途上不少人都对她投去瞩目的眼神。很明显.她是他们俩听说的达官贵的一-员，身份非同寻常，从见识来看,兴许才情也非同寻常。这样的人认定的理念不会轻易改变。他的讽刺看起来高明，但她肯定不会放在心上， 更不会多加在乎， 不会因他者出言排衅侮辱就投去多少注意。对真正骄傲的人来说，大抵 上,他者的贬低就和麻风病人嘲笑她的容貌-样可笑，一 干人也好 ，-个人也好，其实没有任何区别。但这种傲慢才是心灵的麻风病。
“相比讨好受惯追捧的贵族大小姐，”萨塞尔道，“肯定是讨好出身孤 岛的没见识的野巫师比较有成效。前者简直像是给吃腻了官廷甜点的人送一 枚劣质糖果，还是从地上抬起来的，你觉得呢?
“太脏了，你还是自己吃了算了。”从入学的时日到现在起，已经过去很多天了，时间抵达深秋，每年的这段时日，关于课程的选择和部分学生的权力，都会产生很多变化.现优异的学生将得到书库高层和其它很多场所的通行权利，并且他们可以提前选修高级课程。至于其它学生，也要各自选择基础学科以外修的方向，毕竟每个人的资质都有限度。当然了，萨塞尔不能算是优异的学生. 这点毋痛置疑。
入学以来的这段时间，那位贵族大小姐以令人连嫉妒之情都难以产生的方式早早得到通行权,逐渐在巫术的课程上远离了一般新生的视线苏西照样无视学校的人际关系，只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捣鼓毒药,似乎法萨斯对她唯一的意义就是大肆挥霍 学校提供的免费材料。至于对于修习方向的选择结束之后，他才感到资质这个微妙的东西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他的头上.如今他正坐在魔药学的老旧课堂里记录导师的活，心里则想着苏西根本不需要修习这门基础课程，这是她从小就擅长并且精通的。 对萨塞尔来说，她其实还是一 个谜题，并且比过去藏慢慢地，有种不安的感觉攫住了萨塞尔,不过和男女之间的事情无关。他已经进入了悲惨的境遇，他无法再坦然地、 无所谓任何事地置身于这世界的诸多城市之中.他不再如往日一 样轻松自若，而是会被无形的比较压得直不起腰来, 这是他进入法兰萨斯以前完全没有意识到的萨塞尔想起炼金术上们为了得到学会认可，可是费尽了心思.活着好似-种自我折磨。 而今则轮到他面对相似的问题了，他却不具备他们浪费掉-万多个鸡蛋、或是败光全部家产的疯狂。
而且他也没有像他自己-样的副手相助。
课程结束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萨塞尔离开古老的主楼住书库走去。尽管略微感到不安.但是和往常一样,萨塞尔依旧对四处徘徊有若相可观的兴趣。如今除了主要的建筑以外.他也逐渐认识了所有的道路和很多人迹罕至的小屋子。这些小屋子堆满了箱子和杂物.偶尔还有鬼一样的猫在里面游荡。常有奇怪的转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堵死， 或者绵延不绝.绕圈又回到最初的原点。两侧的黑色拱]通向很多房间,挂满了古老的画作，很多画作的年代都显得久远.萨塞尔实在看不清晰。还有很多画纵使他能看清楚，也猜不适其中的含义仿佛这个美术馆独立在历史之外记录了某种相当隐晦的东西。两个背靠背的、有相同面孔的女人，一个正在艺开自 己没有心的胸膛的男人,诸如此类。萨寒尔对这些神秘真测的画作充满兴趣， 其中有一天，他在这美术馆里足足浪费了好几个小时，心想要在此地睡晚上了，才看到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个活人。
该怎么形容他呢
这似乎有些困难，因为他不像萨塞尔平日所见的老师和学生那样容易概括，一他很难 察觉地待在阴影处，站在一副壁画的前面。 他实在些削瘦,脸颊凹陷.不过黑头发像军人一样剪得很短。在他双眼的神采中有一种温和的讥讽情绪.如果那个叫戴安娜卡文迪许的贵族大小且能像他样懂得这种温和的讥讽.就不会显得说话如此刺人了。萨塞尔很难说清此人的年龄, 也许是三十岁.又也许是三百多岁，但他这身在萨塞尔想要开口打个招呼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了，这是一 个黑巫师 ，而且是一个非常恐怖的黑巫师。身上的时候,他感觉到诅咒， 感觉到速薇意识的暗影，似乎五感正在破裂，意识变得晕眩,灵魂的脊椎也在往下垮塌,有如沙砾堆成的堡垒。
“阿尔提斯的无名学生?”他问。
是...是这样。”萨塞尔压低声音。
“你要猜清我是谁吗?”他用更低微的、 更优愁的声音说，仿佛他在为萨塞尔的烦恼也感到烦恼样。
“我猜您是扎武隆。
猜得挺准，”扎武隆说微微一笑，伸手拍了一 下他的肩膀，“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我却很想问问，你从哪儿发掘了黑巫师的力量
扎武隆的微笑很和蔼，但萨塞尔总觉得他能听到黑暗可怖的嘶鸣,会忽然觉得他已经死亡，而周围一片黑暗,渗入棺木的泥土彻底封死了的眼睛。忽然他又从幻觉中惊醒，发现眼前此人的眼瞳隐约泛着血红色,若实诡异莫名。 “事实上我要指出，除了最初的注现以外，我没有再做任何事变成女主角,也不会像梅林一 样换小妹妹的身体.不要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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