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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从许多天的相处中萨塞尔已经知道，他对这个少女的欲望有多强烈。当然了，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难堪的法，毕竟在他眼里，不能把爱情和欲望当成两回事.客观来说这其实是个谎言， 不过他却赞同这种谎言的真实性。萨塞尔觉得，爱情和欲望其实是同一件事情的两种表现形式， 就像一颗心脏的血管和血液。如果他对一个女性有着占有欲不能完全说这是肮脏的，毕竟，他也很快就会因为和对方的朝夕相处感受到爱情，这就是他对薇奥拉的爱意最初的萌芽。他想得到她，而至少在他的想象中她没有表示拒绝，于是他们之前就有了一些 爱的成分。倘若换做相反的次序，这种想法也不会有何差错。如果最初是由欲望以外的因素让他感受到爱，那么，这种爱也很快就会转化出吸引和欲望， 毕竟， 这种吸引乃是女性和男性之间存在的天性。正因如此， 对于身体残缺的女性，或是异常的、远离平凡人的女性，反而会有-些男性格外渴望她。薇臾拉这种死者一样的气质反而更令他爱慕， 这是相当真切的，也是无可辩驳的。
他刚才蹩脚的示好并不让她觉得尷尬，因为他倾吐出这些话的时候，也得到了符合他心意的回答。至少她没有表示反感和厌恶。 此时， 薇奥拉走在他身旁，穿过长廊的拐角，朦胧的火光映出她白皙小巧的面容，点点尘埃飞舞于她亮冈闪的金发之间， 让这一 幕像是场幻梦.然而转过拐角之后，这些幻梦尽数淹没在黑暗和阴影之中， -如她本身的
萨塞尔觉得，不是她单纯的存在令人着迷，而是她在光与影之间的穿行令他感到爱慕。他见过很多单纯无知的美少女，不过在他眼前的这个少女不一样。死者和生者同时存在于她灵魂中、思想中，而正是她这种奇异的存在，才每时每刻加倍带给他非同寻常的渴望。这时候，薇奥拉的一侧脸颊被照亮，另一侧脸淹没黑暗和影中，看到这一 幕立刻让他的心脏收缩和悸动起来像是溢出了血。薇奥拉能捕捉到他这种感觉吗?萨塞尔说不清楚，也不清楚薇奥拉是否会生气一一也许她的确有理由生气。他爱的不仅仅是她， 而是她感受到的痛楚，是她承受惨绝人衰的记忆后医渐沉寂的灵魂。他爱她转变的这个过程，爱她这种茫然的、迷失的处境，井且越来越难隐藏他对这种种的畸形的渴望。如今追寻着薇奥拉的步伐来到萨伊克的地下深处，他之今为止翻阅过的异端书籍，为此做过的无法名状的噩梦都是他为这种渴望做出的牺牲.
是的，这是决定性的不同，萨塞尔想。在苏西面前，如果他想保持自己的尊严，他就必须能在学识和能力上企及I, 和她平等共处，甚至是驾驭并超越她，否则他不会对他们的关系有任何念想， 一-他要怀有最大的理性，不能像野兽一样去下跪。可是， 在薇奥拉面前，如果他还想如此， 他就必须献出自己的理性，乃至献出自己的生命。而苏西呢，她无论如何都不允许他做这样的牺牲、不允许他为她献出理性以及生命。正因如此，他才无法从她那儿得到黑巫术方面的回应.这种情况下，这种他无法维持平等的境况下，不管他们共处多久都没有意义。甚至于，即使他们当真结合了，并且拥抱了无数次，再次分开后，他俩依然会形同阳路。 当苏西和他在学校的塔楼里短暂交错而过了几次之后， 他已经彻底了解了这一点。
萨塞尔看着薇奥拉小步跳过往下的台阶，通往一片深邃 的黑暗，他知道他们就像一对赴死的人崖的尽头。他们准备跳下去，只想看看悬崖下面是什么，对于在冰冷的岩石上死去或是坠入海中完全没有预估。这是理性的，这是自寻死路，不过，他依然爱她。往地下深处的道路上，温度逐渐变冷了，薇奥拉在唇边摩擦双手，往里面呼着气，想要温暖它1.“假如一 -萨尔，我是说，我们顺着仪式进入梦中， 我们就会像传闻中那样经历真实存在的噩梦，而不是我们自己的幻觉了。假如噩梦都能真实存在，那么，就像书里说的一样，我们也能超越现实，不是吗?萨塞尔点点头。“其实看到扎武隆的时候，”她又说，“我在 想的是，如果我也能像扎武隆-样，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就好了。不管在哪里，不管是遥远的异域还是现实，不管是生是死，是在梦中还是醒着，我都能想在哪儿出现，就能在哪儿出现
他们顺着梯级下去，不过幽暗的实在看不清东西，建筑的组成部分-会儿风格不一，就变-个世代， 各式各样的穹窿和柱子有的古老，有的崭新，有的带着翻修的痕迹，还有的毁掉了前人的雕刻和图腾。 台阶的坡度总是在变，有的盘旋往下延伸， 有的好似一个笔直的隧道， 俨如夜间乱梦， 令人疑惑其设计者究竟有何荒唐的想法。不过还好，)迹的存在缓解了这种荒唐感。萨塞尔没有感到不适，毕竟，- 面穿过台阶和长廊，一边同身旁的少女谈论这些未解的谜题， 实在是件惬意、舒适的事情。薇奥拉又提到了伟大的真理。
“我以前也会听村落里的老渔夫这么说，“萨塞尔道，” 譬如从胡德之路唤回死者的灵魂，为腐朽的血肉重赋生3， 譬如说免除人的伤痛，净化人的欲望， 譬如说从凭空缔造世界上本不存在的物种，诸如此类。“你在嘲笑我。”薇奥拉不带指责情绪的说。“没有， 我只是想办法找一点可靠的证据。“但肯定不是老渔夫的童话故事。”她又说。
“喜欢，”她没有点头，只是低声说， ”但没法当成真的听。
“有时我希望它们会成真。不过，如果我做的梦够多了，似乎它们也就没有成真的必要了.
“梦和现实的差别是相当大的。”幻梦里的任何东西都很完美，“薇奥拉表示同意‘ 现实却总是 在昭示缺陷。的确，在他的幻梦中薇奥拉是他完美的渴望的体现， 但是在现实中她是一 个复杂的人，不能永远都像他理想中那样易于理解。不过，萨塞尔还是对她充满饥渴， 愿意将她的切不完美、将她的整个存在一 起吞下。她不仅是走在生0死、 光和影之间的边缘人，有着死亡一样冰冷的美丽，她也有自己无知和平凡的一面.萨塞尔厌恶无知和平凡，不过她这些缺陷让他更加着迷，因为他眼里的薇奥拉更真实了，也离虚假的幻梦更远了。从一个高台往下跳的时候，萨塞尔先跳下去，却一脚踩在淤泥坑里，差点一 脚栽倒。 薇奥拉估量了-阵比她人还高的台子，就蹲下了来，把发凉的手搭在他手里，又坐在台子的边缘，小心地探出她纤细的小腿，勉强被他接住。她轻得令人惊讶，身体纤巧的过份，不过点这也很令人着迷。也许是心随意动，知道对他来说，有些事情在一些时机并不受禁止， 萨塞尔便在放下她之前叨了吻她的柔唇.这感觉温软而美妙， 毫不困惑、意外，却让他的心脏在悸动中收缩起来。她的犬齿有些尖，咬在他嘴唇上还有些痛.血顺着破裂的上唇流到他们嘴唇触碰的地方，然后顺着嘴角滑落下来。“话说回来，“咬破 他的嘴唇之后，薇奥拉站在地上继续发表看法，“其实我不清楚这个吻有什么意义， 只是我
觉得自己的初吻只有自己拥有深刻的记忆，这并不能算平。所以我认为我应该咬上去，给你也留下一个深刻的记忆
“我没说我不是，” 萨塞尔摊开手，半开玩笑地说，说实话， 如果初叨的经历是像我这样带着痛楚的，那这体会还是挺让人痛心的。”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怀疑你的说法，..算了。”薇奥拉想了 想，就扶着他的肩膀，踮起脚尖来，伸出小粉红色的舌头舔过他的嘴角的血迹和上唇的破口。舌尖和嘴唇柔软湿润的接触令他陶醉不已，而她努力踮起脚的样子也极具吸引力。说实话，刚才的痛楚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不过半开玩笑能收获到这种感触着实是令人慰。然后她把沾血的舌头收回去，抿了抿嘴把他推开."好了，这下公平了。”她续道， 跟也继续往前走，“必须承认， 我在这件事上的想法和做法实在是胡来，毕竟我从来不懂这方面的学间和研究，-- 我少数的了解，除了父亲的童话故事，大概就是我童年时代的胡思乱想。过去在我的幻想里，爱情大抵上就是满腔正义的骑士和美丽的少女。不过最近我发现了-些我幻想里的细节，比如骑士必须是没有爱过其它人的，少女也肯定是纯洁无暇的， 欲望则从故事的开头到结尾都根本不存在。从这种细节里我发现存在于我幻想里的事情都是公平的，纯洁的，完美的。然而这世上大部分人其实只需要能让自己释放欲望的人，i不是这样虚幻的爱情。“那你在意我是否爱你吗?"我还是向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梦，只不过，这些幻梦不再是 爱情，而是那些荒谬绝伦的、或者说可怕的真理了。 所以让你失望了，就算你爱我，我也很难以爱相报。要我去爱你并不困难， 至少比其它任何人都更能让我接受，可是我不想为此就放弃那些事情。要是我或你死在仪式里面，另-个人会伤心很.... ,可能是这样吧， 我想
“不是可能，是的确.”我在说我自己呢，傻瓜。”薇奥拉侧过脸来，‘ 我怀疑我根本不会在平，不管是你的死去，还是我自己的死去我既不会难过，也不会哭泣。那位塞米拉米斯不是说我的眼睛就像死P吗?死人是不会心痛的，像你这样有见识的人应该知道。”我还以为你很介意这话。“现在不介意了。“我没想到一一个叨有这样的魔力。"这个亲叨当然没有这样的魔力，除非我还和当年-样单纯又无知。”薇奥拉又在并拢起手掌，- -边摩擦- -边哈5了， “我只是通过它发现了一些事情.“你发现了什么?“薇奥拉把眼睛转过来，声音透过小小的双手， 顺着指间缝隙呼着丝丝白气。“我发现你喜欢的东西和人很怪。她说.“那得是你觉得你很怪才行。“你看看我，我是穿着贵族的衣彩，但你已经知道这衣彩是从噩梦里偷出来的了。我在凝结的血块、腐烂的尸体
和恶臭的肠子遍地的地方赤脚徘徊了好几年，每天都用炖人肉的大锅洗身体。我华贵的衣衫不是我的，我手上的镯子不是我的，我曾经带来的戒指被那个老花匠骗走了我甚至没有太在乎，因为那也不是我的。“那你本人呢?“"我的母亲是个流放的贵族，姓氏是尊贵的沙坦提安，我才能有这幅长相，可是我母亲对我厌恶到了极点，因为我毕竟是老渔夫的孩子.而我父亲，说实话他又丑又穷，母亲当年总是当着我们的面说他愚钝又白痴，讲的童话故事也都是些傻乎乎的东西。和姐姐不一样，我根本就没有受过任何贵族教育，也不懂什么是自我和理想。至于我姐姐，母亲和她贵族情人的孩子，她在我十岁出头的时候逃离了自己的婚事，所以和沙坦提安继承人结婚的任务竟然落在了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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