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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塞尔端坐在图书馆的库房里翻看汇报城市近况的文件，不过他半身赤裸，仅在胯间围着一条灰色斜襟长袍。 偶尔有人从门口经过，都只能看到、感觉到一 旁的米特奥拉在整理日文献。瞥见一束光芒从不远方的房间角落内过时，萨塞尔毫无反应。他没有动弹，甚至没有抬起头来展示自己的存在.虽说他已经在城市中宣告了自己归来-事，不过那只是转瞬即逝的几秘钟时间.观察其它人做出的反应时，也许保持自己的不存在性更为有趣一-- 毕竟，正是这样，他才能欣赏闹剧在自己身边发生。米特奥拉说得很对，不有一种游戏人间的心思，他不仅不在乎这座城市，他置身于米特奥拉看管的图书馆翻看文件，目的仅仅是维持他们俩之间的联系。而且实际上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隶于、效忠于自己的巫师，甚至是雇用兵们.就算黑剑的存在也于他缺乏必要。他知道这是危险的，当一切烦恼、欲层、 渴求和痛恨都离他而去， 残存的那些好奇肯定无法支持他的为人之心。如果谁人把他和贞德之间那无形的条线切而他又尚未寻得自己的心，他就会成为和月亮一样永恒而静止的存在.他需要和所i有人交谈，和所有人相处，观察所有人的秘密，甚至是向所有人学习。"你好， 没有心的观察者。“ 这句话从光芒中传出，像枚冰冷的石头打碎了库房中的沉默。这是在说米特奥拉.两个纤细的影子，像是漂浮在湖泊涟漪上彼此环绕的鱼儿，忽然随着那束光芒出现.萨塞尔从没见过他们.不过他猜得出这两位是谁。 相貌相差无几的男人和女人，一 -显然是一 对双胞胎。白色和金色的丝绸长袍笼罩身体， 近似于伏妖的皮肤光洁、煞白，犹如玉石，也没有-丝瑕疵， 仿佛是艺术家铸就的人体雕像。双胞胎的弟弟毫无表情，姐姐则面带柔和的微笑，眼中映出了米特奥拉的脸。她金色长发的末梢透着浅红。他们是..永远都在注视塞蕾西娅那柄剑的机运双子神。他们是伏妖的后裔，不过血脉要稀薄得多，有史可考的最早的命运之神似乎正是一-位纯血伏妖，一一也是他们的亲古老神吉尔曼达洛斯.“命运之线出现了剧烈的异变。”双胞胎的弟弟挂着 僵死了一样的微笑对米特奥拉说，” 我们发现.
“线， ”双胞胎的姐姐接着说道，“环绕在你身边。 ”8:
“这很微妙， 怎么说呢，是不该出现你在身上的微妙，濒临灭绝的观察者.难道你不这样觉得吗?你一直都是独立于世的。 ”欧普恩的弟弟说道。他用近似于猫头鹰的阴森神情打量她， 仿佛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些早已做出的假设。 ”我们希望，或者说需要知道，具体的线索。这条线索环绕着很多未知，带着种种未知，它投向这个世界许多偏远的角落。我们必须把握这些命运之线，我们.. c“我们可以给你硬币，”欧普恩的姐姐用死板的声音说，“命运的硬币。 你可以用它观察自己可能的道途。米特奥拉端详着他们.“机运双子 神也无法看到吗?“我们当然可以看到.”男人说.
“我们可以看到迷雾。”女人说。她伸了伸脖子，把脑袋转过一百多度，几乎转到了后脑勺，那张死板的脸上带着探询和好奇的目光。然后她扭回脸来，注视米特奥拉。 “迷雾环绕着你。萨塞尔站起身来，走到飘浮的机运双子神之间，端详联结双子神的许多无形的条线。欧普恩，玩弄命运和挑拔动荡不安的双子小丑，由于伏妖的血脉本性， 他们致力于散布不确定性， 将事情不断往更糟糕的方向引导。此时此地， 虽然他们无法明晰地注视，但他们能察觉到我存在性的迷雾，还能找到刚和我发生过关系的米特奥拉，萨塞尔想到。命运的硬币，一- -还有那些线， 应该放任这两个野蛮而盲目的古神祗掌握它1们吗?自然是不应该的。萨塞尔认为他已经得出结果，FF以 他对着双胞胎的弟弟伸出手去。在他们皮肤触碰的一-瞬间，流惝着伏妖血的男人睁大眼睛。 ”上升者!“ 他喊出声来， “不， 你想要F什么?你难道不应该从这世界上失去一切自我和
"接下来你就要被杀害啦。”萨塞 尔语气温和地告诉他。”我们不是有意冒犯!“欧普 恩的弟弟拼命往后退去，他可以看到双子神身后的涟漪逐渐合拢，要将他们吞入其中. “不管怎样，一- 你想要什么，上升者?机运双子可以告诉你一切关于--”萨塞尔带着不可动摇的好奇心抓住他的脖颈，然后把他的头颅往后掰，脖子朝他背后的墙壁平稳地拗下去。他的肢体具有极强的柔韧性，不过此时毫无意义，他掰开这个脖颈就像猫开一 枝竹笋.他看着他五石一般毫无瑕疵的皮肤骨骼向后撕裂，断面中流淌着伏妖天蓝色的血，极其美丽。“我就知道它在这里。”萨塞尔点头说，他随手把掰下来的头颅扔向一边。那玩意在地上滚了两圈，就像一颗脏台兮的卷心菜， 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神祗的鲜血从脖颈断面中涌出， 划出许多条前蓝色弧线朝他手心汇聚拢来，图形成一枚硬币的图案.许多条线从硬币延伸出去，联结着另一边面无表情的女性。神明的尸体尚未倒下就消夫殆尽，犹如风中尘土。米特奥拉看着这惊悚的一幕，似乎是想组织语言发表评价，却一时半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萨塞尔朝欧普恩的姐姐扭过脸去。出乎意料的是，她脸上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 -什么都没有。“漫长的照顾，最终还是会迎来结局.“她评价说。
"我想从你心中寻得一些情绪， 你可以把它们给我吗?”任何神明终有死亡的一天， 上升者.” 她回答说，‘ 也许你想从我心中看到仇恨、恐惧，或者痛苦，但很显然它们并不存在。事实上，你应该首先杀死我， 这样一来， 你才能从我弟弟心中看到你想要的情绪.他是不确定性，是做出决策的人，而我是确定性，是他依赖的一本辞典。我是本该死亡的早产儿，所以，这种希望，毫无意义。他把硬币捏在指尖，端详硬币正反面的机运双子神图腾。“我明白了， ”他说，“这么说来， 你能回答我几个问吗?"
“如果你能允许我把他的头拾起来的话。“我同意。'好的。 ”欧普恩的姐姐点头说。她弯下腰去，把那颗脏兮兮的卷心菜捡起来，放到手心。” 如果你要问何为上.....她捧着她弟弟的头颅回答说， 为了真理，一 些人选择抛弃实存的自己， 去往高于现实的理念中..这就是上升者。不过就客观现实而言，我们认为，这和消亡没有差别。所以，这种行为毫无意义。””为什么你们确定我是上升者?’“消夫的征兆，“她说， 停顿了- -下， “非常明显.
“我明白了，“萨塞尔说，“下一个问题， 一一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干涉。” 双胞胎的姐姐回答， “- 些事情不应该如此发生。“干涉什么?”
“阴影神殿，巫师议会，还有从黑暗之地过来的雇佣兵们。我的弟弟想要增加其中的不确定性，因此，我们偏移了持剑者塞蕾西娅的路途。除此以外，我们决定给予厄运，让室米拉米斯手不重要的学者顶替另外一人的职务，于他死于那场既定的爆炸。然而不久以前，我们本来已经确定的命运之线被忽然剪断，浪鸦的雇佣兵同没有命运、魂可言的泽斯-卡结伴离开.我的弟弟认为，事情的走向不该如此。他看到这些线指向米特奥拉，F所I以他决定给予干涉我对此表示了赞同，考虑到这里存在一个如此异常的上升者实我不该赞同的。“很精彩，” 萨塞尔评价道，“你们总是 在无法被看到的地方干涉其它人的命运。"现在无法被看到的人是你，上升者， 现在干涉命运的人也是你，手执命运硬币的人还是你。“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打算?“没有任何打算，如果你不打算同样的方式对待我，我只会像雕像一 样站在原地保持静止， 如果脚下没有可供站立的地面，我会飘起来保持静止。即使你打算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我也不会先一步自杀。我的回答结束了，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升者?”我是否能命令你?譬如说命令你去牵引和拉拽诸多命运之线?““这显然不可能，上升者， 我不会找一一个连半伏妖都不是人当自己的弟弟，我们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萨塞尔点点头。他转过身，看向米特奥拉。”你能否接受 有个幽灵-样的神飘在你的房间里，米特奥拉? 如果不， 我会把她处理掉。他们俩对视了好久，最后米特奥拉只回答说。‘ ’我来尝试和她交流吧， 萨塞尔，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情。还有是，我想拜托你，一一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我希望你不要毫无征兆就做出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我会的。我想，他的意思是，“机运双子神的姐姐若无其事地说道，“ 下次他会先言语通知你，然后转头去做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萨塞尔扭过脸去盯向她。对方一动不动，捧着手上表情空洞的头颅，好似蜡像馆里的一尊蜡塑。
兴许每个为了在世上更好地活着，因此不得不投靠神或不朽者的人，在睡觉之前，醒来之后，甚至是在呼吸的间中，都要仔细思考，-一个任务究竟可能会牵扯出怎样的神和不朽者.就像W如今看着一 路跟随她过来无论怎么跑都甩不掉的泽斯卡，然后沉思着想，这东西究竟是谁家里养的狗?既然狗都跟了过来，某位伟大的不朽者或神明，想必已经把她的小心思揣摩得一干二净了.考虑到她把演剧院的舞台变成了废墟和巨型坑洞，表演自然不能继续进行，想必抵达的警卫也要先清理建筑能有闲心寻找和逮捕人犯。不过就算他们有了闲心，她还是能大摇大摆地逛街，四处徘徊，--这座城市就是这么乱和其它城市没有实际区别。从希洛夫提供的小屋子离开之后，可见小巷旁张贴满了褪色的演讲海报.有的在宣传复古主义，有的在宣传新文化运动，有的在宣传地下教会，甚至还有的在宣传原始的萨满教和通灵术。:看来不管到了哪里，到了谁人治理的城市，秩序总会往违背人们意愿的方向-路狂奔，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绝路栽下悬崖。帝国集权也好，贵族议会也罢， 光明神殿也好，巫师们的组织也罢，无论表面区别怎样分明，到了最后实际上都是不同语境下的同一件事，-- 治理的效率。 若是连街头巷尾的乱象都管束不了，走到哪里都穿着双沾满屎尿的破烂靴子，那给自己脸上贴再多金又有什么意义?巫师?也没见得比宗教机构高明多少。W殳理会身后这条四处张望好似是来玩耍的狗，只管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四处徘徊，想瞄便找个秘密集会去逛上-圈， 带点战利品出来。这地方有拖着剑巴哈撒野蛮人在逛街,有流亡的反宗教学者去看戏，有勒斯尔传来的留声机亭不停播放异国乐曲，旁边竟然是手腕上串着人类骨骼的灰精灵在聆听，还经常看到急需用钱的骗子扮成炼金术土，神神秘秘地找人买他们“秘密研发的高级药物和火药”.老日的砖墙上刻着许多记号，以深鸦方式标示出折雪空间里的秘密集会所和剧院，只有圈子里的人能读懂.很可能顺着涂鸦找个狭窄的墙缠迎头一撞，就能看到一群白痴围在一 起举行血祭，打算召唤恶魔。这地方其他水平先不说，论起乱象倒是无人能比，就算帝国北方纳格拉肆虐的边境城市，都要跟它跪下来喊大哥真是令人佩服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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