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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那头恶魔几乎要蜷缩成一团，把自己当作初生婴儿了，她尽可能想让自己变得更不起眼。借着么主殿下的术法苏西可以看到，从萨塞尔心脏中延伸出-束束无形之线，被耀眼的蓝色光芒点亮，其中一束就伸向她。她低下头端详自己的心口，一-这条被蓝 光映出的无形之线穿透了她的胸腔。她伸手想要触碰，但根本无法碰得到。这是什么?
还没来得及提问，一阵奇异的响声让苏西抬起头来， 她睁大眼睛， 看到自己、 恶魔和主殿下都犹如一条蜷曲的长度无边无际的爬虫，在他们身处的位置四处蠕动。苏西试图寻找们爬虫的末端，但她并无法看得到，不过，爬虫身区上每一个图案其实都是一 -张张表情各异的脸。此情此景着实奇异，甚至令她感到有些迷醉。但萨塞尔不同，他和每个人都不同。他不仅没有变成长度无止境的爬虫，看上去还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你没有过去，萨塞尔。”阿尔泰尔盯着他说，“每个人都在这世界 上留下了足迹，这个世界也会永远铭记着他们，但你没有，无论在怎样漫长的时间里寻找你，你都只存在于这一-时刻， -一过去里没有你，也许未来里也没有你你失去和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然后消失，只取决于你的一一念之间。听到这话，萨塞尔抬了一下眼睛。“那些关于过去的记忆呢?”他说。"如果记Z对你来说只是一段无关紧 要的文字和图景，它就是死去的2记iz.不，假使我希望它们活过来，它们就能活过来.“你可以让很多人活过来，萨塞尔，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你死去的记z.它们毫无生机，只是些落满灰尘的文字和像。人们会为自己的过去哭泣、临恨和喜悦，你却只能无比困惑地反复翻阅它们.试图从中得到什么领悟，-一但是你不能得到。这个没有过去的你为了不至于消亡，为了至少存在于现今，就只能汲取其他人的情与爱。你试图寻得那些对你来说荒谬至极的束缚”我明白了，你的说法令我赞叹不已，公主殿下，F所r以， 你接下来要如何应对我?“f她和他面对面相互注视，然后嗤笑一声。” 如果唯一束缚着你的那人稍微平凡普通一点，萨塞尔，我会让她在几天时间内消夫在这世界上。“所以你做不到。“他点点头。“如果米伊尔当初也没能做到，那我自然也不能。“如果你无法做到这一-件事， 你会去做另外一件吗?阿尔泰尔从他胸口抽离手掌，往回靠在长椅上，扭曲的人体蠕虫化为乌有，- -切都随她而去。苏西能猜得到萨塞尔话语的含义，不过她居然没有立刻拒绝， 这可真是古怪。“我很讨厌被贪欲占据的野兽，小鬼， 不过一个踩在迷失边缘的上升者确实没什么所谓.”她说， 好像她的想法完全是还明的，“ 你眼前这位叫萨塞尔的黑巫师，他在二十来岁以前和以后是彻底相异的两个人，到了七十多岁前后他又成了彻底相异的两个人，时至今日，他摒弃往昔的一切. 再次成为了全新的.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东西’吗?“萨塞热脸上露出淡然一笑，意味深长， 他似乎觉得这话十分有趣。”为了 彻底了解我，你做了很多，” 他说，对至如今，这些却不再拥有意义。””我只是觉得人们总是忘i记了他们应该担忧什么，特别是有关于你这头异常的恶魔。这些年来，我为你做了许多应对和准备， 似乎只差一 步就能达成送你迎接消亡的念想。不过我确实没想到，短短十来年的时日会产生如此变化。
“你一定经常面对意料之外的失败吧，阿尔泰尔?”话是可以这么说毕竟我们无法完全预测每一个人的未来。但你是让我最失败的一个。“你是否知道，当我和你面对面坐下时，我试图理解你的愤恨，一-我能看到它们， 但是无法理解。”是吗?”阿尔泰尔开口说，“那你是否知道， 我曾经特别渴望如你这般平静的状态?我第一-次在海边泛舟渡过了-段特别风平浪静的时间， 那里水波不兴，一度让我觉得比待在朝不保夕的宫殿里更令人满足。船划起来正如这辆血肉马车的动作，浆入水时非常安静，也没有水花。但等我发现血亲们无-例外地倒在那座刑场之后，我觉得激烈的暴风才更适合人生存，无论是心灵的，还是外在的。人们保留自己的情绪非常重要，无论是负面的，还是正面的。它们能让你确认自我。”“所以即使你理解我已不复往昔，你还是不能按捺心中的仇恨。“我能，但是不想。那好， 我坐在这里，放开双手， 任凭你怎样去做。萨塞尔说，他的眼光低重，死水-般的表情深奥莫测，显现出一种彻底的宁静.阿尔泰尔哼了一声，扶着额头摇了摇，好像是在表示拒绝。然后苏西看到她单手握剑，看也顾得去看，剑刃径直水平挥过.
他的头颅落在地上，像卷心菜- 样骨碌碌滚了两下就不再挪动。苏西见两人都毫无反应，只好自己弯下腰把他的头颅拾起，抱在腿上。 萨塞尔无首的身躯招了招手， 马车拐过-个长长的弯， 继续稳步前行。正前方有一团扭曲错乱的时空乱流，商队其它人都在此处停下，唯有他们乘坐的马车从缝隙中穿梭进入， 好像老鼠钻进-个黑漆漆的墙洞。两个无法理喻的老棺材，不说人话， 不做人事。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人类的尸骨，数以万计，有的尸骨上依附着几条发黑的腐肉，沾着几缕干枯的头发，有的尸骨却完好无损，和不知多少万年前-样未曾腐化。他们四肢扭曲，姿势怪诞诡异，当马车驶过时，以百计数的脸都转过来望向他们。有王座之上的贵族的脸，有美丽妖娆的妃子的脸， 有半腐烂的仆役的脸， 也有只剩下骷髅的乞丐的脸。从他们的眼神中苏西看到--一个无头男性驾驭指引马车前行，- 个银发的亡国)注垂首不语，- 个套着人皮的恶魔蜷缩在角落，还有她抱着个睁眼微笑的头颅，环顾四周。苏西觉得一-定是有什么疯了。要么就是她疯了，要么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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