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坚信之房里怎么会有水？而且还是自由流动的水！
丰卡拉立刻警觉了起来。
将军所在，一切的水都不可得到自由。
刚刚那些被砸碎献给尊主的桔虫，还砸桔虫的树枝中都有水，但是它们都在丰卡拉的控制之下。
所有的水都不情不愿，但只能接受和顺从。
但是现在，这水灵性十足啊。
它立刻停止了凝聚追击劳尔和9501，重新降低密度，铺开落到了底层。
它很快就再次碰到了厚翅。
“丰卡拉大将军，我们不是死敌。”
厚翅的样子颇为狼狈，它的身上开了好几个大口子，巫妖们的各种魔法神术没有杀死它，但绝对是重创了它。
现在这些伤口中，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出血液。
咕咚咕咚...
就像是一个储满水的大缸被砸开了好几个大口，底部有口，颈部有口，腹部也有口，这种流失体液的速度，任何生物都没有活路。
但是丰卡拉看到这个情况，依然没有任何放松，它凝聚起灰色的手臂，围拢到了厚翅厚的翅膀之上。
“我不是那种不接受不顺从的家伙啊。”厚翅一边惨叫求饶，一边给自己施加各种状态神术，不过这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大厅周围的巫妖太多了，它们准备的“解除魔法”太多了，这些效果大部分都很快被消解了，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剩下，厚翅的位阶不仅高，而且还有部分神性，“我接受，我顺从，我把桔虫给尊主，把小蓝点给尊主，我很有用啊！”
丰卡拉继续加力压缩。
“我不是不接受指引，不顺从安排啊，我从来没有我想要反抗尊主。”厚翅身边还有新的水元素长老在形成，这种9级神术才能召唤的东西，对它来说就是一个随时附带的效果，但就是这样强大的存在，对上丰卡拉的时候似乎也是一点办法没有，也是接受和顺从，只能争取晚一点被安排，“我这次是被人类和精灵害了才会回到这里的，我一点也不在意桔虫，也不在意小蓝点，我就想自己多活一会，晚一点死啊！”
它的话语非常真诚，加上周围水元素不断被放逐、驱逐和杀死，还真有几分特别的悲惨。
已经飞到它头上，准备给予支援的劳尔听到了它的惨叫，这时候也有点犹豫了。
“那你就接受将军的压缩啊！”
“那你还不接受尊主的安排？”
“你就不该逃，逃走干什么？就在这里，和其他桔虫一起接受顺从啊！”
这些巫妖一边支援丰卡拉，一边还大呼小叫地表忠心。
喊得最响亮的就是方达，它身上自夸灵光闪烁，还施展了一个“高等解除魔法”，把厚翅身上仅有的几个支援效果也给解除了。
这一幕让在空中飞过的劳尔真是气得发昏，它看到厚翅没有完蛋，就带着9501和桔虫祖先神像飞了回来，然后就看到这些自夸者信徒的恶心表演。
巫妖的表现最恶心，但并不是全部，死灵骑士和一坨又一坨的骷髅们也在为丰卡拉效劳，它们要么攻击比较小一些的水元素，要么镇压反抗的桔虫。
如果死灵骑士、骷髅和桔虫一起反抗的话，不说能打败丰卡拉，就算是大家都逃走也好啊。
眼前是自己同胞的惨死，耳边是卑鄙巫妖的呼喊。
劳尔有一种心脏病要发的感觉，它的翅膀节奏也一下子不大好，一下子没有能稳定住。
9501和祖先神像只能抱住一边，刹那之间，无法犹豫，劳尔本能地加力抱住了9501。
“不！”
劳尔立刻感到自己的祖先要掉下去了。
“有我呢，有我呢！”
然而9501及时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身边的桔虫神像。
“兄弟你看，我厉害吧，哈哈，交给我就行了。”
9501一双手吊着神像，脖子被厚翅抓住，口中还能猛力吹嘘自己。
“多亏你了。”
劳尔当然不能再吐槽了，心里和嘴上都不行啊。
“桔虫种族会一直感激，永远...”
“永远不能忘记，天大的恩情啊！”
劳尔的飞行状态又不稳定了，他带着自己的族群，好不容易来到了这么个主位面，为什么一定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先是菲利达尔一家这样的精灵，再是9501这样的巫妖，还有那个巴赞侯爵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靠谱一点的呢？
就一点也好啊！
劳尔不知道厚翅就是大巴赞送回来的，只觉得所有坑货都团团围绕着自己。
他想起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一句话，出门碰到一个坑货，那你是坑货，出门到处是坑货，那坑的也许是你自己。
难道我们桔虫也是坑货？
“你稳住啊，来，我给你来个神术，让你变得更强。”
劳尔想多了，和菲利达尔和9501相比，他怎么会是坑货呢？
“你小心...啊！”
他是被坑的啊。
他们俩在天上这么折腾的时候，丰卡拉和厚翅已经又过了好几招。
灰色的将军围绕着蓝色的厚翅。
灰色的半液半气围绕着蓝色的水流，一点一点地挤压。
厚翅对自己的加强无效之后，改为削弱丰卡拉，直接硬碰硬的话，丰卡拉实在是太难对付了，必须先削弱它一下才行啊。
而相比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正面状态，施加在敌人身上的负面状态会更加难以处置一点。
厚翅施展了好几个“降咒”和“减速术”，特别是后者，还有个“强效减速术”，这个负面状态可以为厚翅争取到宝贵的逃跑机会。
和看到机会之后返回，寻找战斗机会的劳尔完全不同，厚翅的想法就是保住自己跑路就行啊。
但是这一波对丰卡拉的负面神术，效果比刚刚的那一轮还要差。
灰色的气液交汇之处，出现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全覆式头盔，头盔上只有一道不足一指宽的缝隙，那后面有一双无爱无恨，只想快点抵达终点，结束一切，快点回到起点，重新轮回的眼睛。
而头盔之上，闪过一个厚翅和劳尔并不认识的字。
9501觉得自己好像认识，但是词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反正就是厚翅一番挣扎，啥效果也就没有，反而是灰色不断地渗透到了蓝水之中，地面上大部分已经完全看不到蓝色了，只有厚翅周围有一小团蓝色，不过在更外圈，还有一些蓝色，这些蓝色已经渗透到了骷髅上。
有一些骷髅还是攻击其他骷髅了。
就和灵性之水能够通过水来控制骷髅一样，厚翅也有这个能力，不过这个似乎问题不大。
丰卡拉并不担心这个，现在自夸者的灵光威力极盛，巫妖们对骷髅的控制是无法动摇的，少量损失并不足以改变力量平衡。
灰色渗透，蓝色消退，从灵性之水体内涌出来的水元素变少变弱了，现在水元素长老已经完全没有，巨型水元素也没有，只有几只大型水元素和十几只中型水元素了。
这点东西，对于丰卡拉的干扰已经极为有限。
而支援它的巫妖们，当然用不上驱逐、放逐了，就用负能量射线和魔法飞弹啥的，就能压制住水元素们了。
“大将军，咱们真不用这样。”
“让我或者，你不仅可以安排桔虫和小蓝点，还能让贝都尼斯这个叛徒也得到惩罚！”
“对，贝都尼斯！我可以到大将军面前作证，我可以指控贝都尼斯，我能做到的，我和一般的护水使者不一样，我不怕贝都尼斯！”
说出这个关键词后，丰卡拉压缩的速率顿了一顿。
护水使者是很大的威胁，但是贝都尼斯肯定也是啊，它是命运之流中的一个伤口，一个被贤者和暗日一起挖出来的伤口。
无数自由、变数和不可知的新东西正从这个伤口里涌出来，丰卡拉最恨的就是这个鬼东西！
但是仅仅就是这么一会的耽误了，很快就决定丰卡拉继续攻击，再也没有停手的打算，它是绝不会放过护水使者的。
一个灵性之水对尊主的伤害已经足够，丰卡拉绝不会容忍第二个出现在自己的手上。
也许厚翅真的不怕将军，但这更加说明它必须立刻完蛋，不能有任何拖延。
丰卡拉继续发力，朝着厚翅施加伤害。
这个厚翅太强了，刚刚这么一圈猛攻，一般的镇国早就完了。
可是厚翅不仅没完蛋，还能反抗，特别是它的血液，怎么那么多？
远远超过了一只桔虫能够容纳的范围，丰卡拉压缩收干的血液已经足够把整个坚信之房都给淹没了，但是厚翅还在不断地流出血液。
而且这血的生命活力虽然有所下降，但依然是灵性十足，血流不仅在召唤水元素，还对丰卡拉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其他人都看不见，但是丰卡拉自己知道，自己体内有一些部分已经不是那么灰了。
它小心地把自己受到的伤害掩盖住，维持自己完全控制住局面的样子。
好在厚翅确实是受到了更大的伤害，它那对翅膀已经被丰卡拉转门照顾，现在要跑也不大可能了。
这对翅膀上的伤口极大，也在流出体液，但是即使开了不止一个大洞，丰卡拉看到这对瑰丽莫测 ，光辉闪烁的翅膀还是立刻就被吸引住了。
魔纹交错密布，但互相之间没有干扰，血管激流勃发，但强而不粗，不会影响气流运动，每一个褶皱都恰到好处，这东西飞起来一定会被劳尔还要飞得更高好，更快，更强。
此时就在微微煽动，气流之中都有一股自由的气息。
而且翅膀的颜色似蓝似桔，如此充满魅力，如此迷人心魄，
仅仅是看着这个挣脱束缚护水使者的这对翅膀，就会让人产生看到这东西就值了，生命的意义，就是见证这样的美好。
如果旅程是有意义的，那无可选择的开始和无可避免的结束就不是那么可怕了，命运的威慑别削减了一点。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这只虫削一点，那个人削一点，再被疯狂之剑看一段，那谁还会敬畏命运，整个结局到来的时间又会被拖延多久！
这对翅膀必须被压缩成为粉末，献给古老尊主！
而且要快！
丰卡拉的优势不小，不过它也注意到自己的优势不大稳定，厚翅召唤的水元素虽然有所消退，但是巫妖们准备的魔法消退得更多，一旦巫妖无法支援它了，它对厚翅的优势就会大大缩小，甚至有可能不存在。
丰卡拉已经看出来厚翅这不断流血的身体不再是完全的凡物了，否则不可能容纳那么多血，也不可能流出来就是能打的水元素啊。
所以丰卡拉虽然对贝都尼斯的罪证很感兴趣，依然决心要先干死厚翅。
厚翅好恨啊，压抑在身，绝望在心。
它真的是已经要成为传奇了，比之丰卡拉的位阶并不低，实力其实也不差，只是之前这个大将军始终好整以暇，苦活累活都是巫妖们在干，它保持了最佳状态，在和厚翅较量之后也能充分休息。
而厚翅之前从和精灵战斗开始，就始终处于战斗之中，虽然菲利达尔母子的攻势荒唐可笑，但是接下来的轮番冲突，哪一个都是凶险至极不能有丝毫大意的。
连番死斗，抛弃了桔虫、抛弃了小蓝点，现在多元宇宙虽大，厚翅已经没有任何爱他，在意他的存在了。
但是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回报的，他得到了惊人的力量，被古老尊主折磨了无数年的灵魂和本来就有一定灵性的灰湖结合在了一起，它是有可能成为一个祂的，这会是多么崭新的经历啊。
厚翅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片刻的自由啊，多给他一点时间，哪怕不能成为神明，他也有机会建立新的关系，得到新的感情，获得新的部下。
过去失去的东西都能重新加倍地回报。
可是他怎么就突然回到这坚信之房了呢？！
一定是灵性之水那个混蛋早就想要坑我，所以下了什么阴招！
厚翅的身体也半蓝半灰，丰卡拉的灰色已经漫过了它的双足，已经朝着翅膀蔓延开来。
“完完全全地接受！”
“彻彻底底地顺从！”
“这就是你的安排！”
灰色方正，没有丝毫圆滑的头盔之下，依然没有任何高兴或者其他欢乐情绪，但确实有些满足。
就在现在，它身上还有许许多多的正面状态，而厚翅身上则是负面装填。
这都是方达的支持啊，这个被命运打败的胆小鬼，其实已经不是为了那微不足道的希望在支持丰卡拉了，更多就是一种麻木猥琐的状态，之前反抗机会更好的时候它都没反抗，现在为什么要反抗呢？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什么东西忽然掉落了下来，落到了厚翅和丰卡拉之间。
对前途失望，对自己怀疑，再加上被绑了那么久，劳尔的状态早就不大稳定。
它倒是没有放弃队友9501，虽然正是这位老兄的喋喋不休让劳尔翅膀失速，但是劳尔没有想放弃它，只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9501在半空中还施展了一个“英雄气概”想要支援劳尔，但是这半空之中，还要抓着个神像施法，那真是不容易啊。
劳尔看到就急了，这一急，盘旋的稳定性更加下降。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
“9502，快给我们加个‘英雄气概’！”
“9503，你来个‘正气如虹’”
“啊啊啊，‘火焰风暴’！”
然后就被旁边的9502或者是9503，也有可能是9506或者9507发现了，也不知道是谁放了个“火焰风暴”。
反正不管是哪个编号，都被9501安排过送死你上，功劳归我的好差事啊，人家虽然不听，但是心里已经有了戒备。
万一权力真落到9501手里，因为方达已经死定了，所以这个可能性是不小的，那这混蛋肯定要安排我啊！
这么个火焰大爆发，哪怕身上还有“混沌披风”劳尔当然也是坚持不住了，它带着火星的翅膀猛烈盘旋，不断螺旋下降。
9501施法不仅失败，而且还把桔虫神像也弄丢了。
这神像落到了厚翅和丰卡拉的战场之中，激起了惊人的反应。
破开的碎开冲击是如此可怕。
每一快木片扎到身上，都让厚翅感到了疼痛，特别是扎进它翅膀的那几块，更是让厚翅感到自己的翅膀是不是烧起来了。
“我是邪恶的？”厚翅对此倒也算不上多少意外，只是稍微有些难受，在刚刚摆脱古老尊主的时候，它曾经是中立的。
之所以会知道自己是邪恶的，因为这个神像里面的反邪恶法阵，就是它自己塞进去的啊。
大巴赞送来的那些反邪恶法阵是很好的防御武器，用来守卫桔树堡垒的话，桔虫可以拖延很久，再加上人类和精灵在外面牵制，毁灭丰卡拉不大可能，把大部分巫妖给打掉是完全可能的。
从方达以下，大部分巫妖都太不是东西了。
它们干得坏事也许不像丰卡拉那么绝，但几乎也从不敢好事，就算是9501刚刚也干了好坑劳尔的操作啊。
不过更不是个东西的，肯定还是想要把整个位面压碎，让上面大部分生灵经受绝望的丰卡拉。
“你比我更不是个东西！”
厚翅很快意识到这是自己的生机！
当时之所以没有带走这个东西，一方面是来不及，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丰卡拉会觉得自己还想要对付它。
厚翅只想着给自己找条活路，实在不想被对方重点打击。
但是此时此刻，他肯定要上了啊。
厚翅忍着巨大的痛苦，身上的血流喷出速度猛烈加快。
正在抵抗同样碎片冲击的丰卡拉被这液体碰到之后，灰色液气翻腾，仰头无声惨叫。
它承受的反邪恶伤害是厚翅好几倍，虽然这个小蓝点已经干了不少破事，但是比起丰卡拉来说，那真不算什么。
一阵蓝潮在丰卡拉身上翻涌，一个新的水元素长老出现在了丰卡拉的身侧，丰卡拉没有办法一招就干掉它了。
而方达和好些个巫妖当然都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将军神威啊，那个胆大妄为的护水使者我们对付不了啊，全靠将军！其他巫妖，你们都听我9502的命令，方达要回归最初之地了，9501不接受不顺从，我就是所有巫妖的代理领导了！”
“尊主指引我了，尊主让我9505来对付桔虫，我是大将军第一助理，兼常务副助理。”
“区区桔虫，不劳将军动手，让我9503来为尊主安排他们！我是代理将军！”
各种巫妖们纷纷展开了表扬和自我表扬，然后给自己安排奇奇怪怪的职位，其中有一些名称已经到了不接受不顺从的边缘了。
它们喊话虽然依然是支持丰卡拉的，但是几乎没有魔法和神术的支援了。
这些巫妖看到局势发展，都有一个一致的意见，那就是丰卡拉对厚翅有优势，但是需要自夸巫妖的支持才能比较彻底的获胜了。
“将军，我可以当你的助手！”
“将军，让我主持日常工作，你可以关心宏伟蓝图，我来干具体工作。”
“将军，我只要当常务副将军就好啊！最初之地那里，让我挂个编制啊。”
它们这肯定不是完完全全的接受，彻彻底底地顺从了，居然和将军讲起了条件啊。
其中有些条件，甚至是要架空丰卡拉大将军。
这些自夸者的信徒，受到自夸灵光的照射一个一个都信心十足啊。
身边其他巫妖们纷纷忙活起来，但是方达却没有第一时间加入，作为传奇位阶，这个位面的执掌者，它对于古老尊主和丰卡拉的理解豆要比其他人都深刻得多。
水是生命之源，当然也就是不接受和不顺从的源泉。
丰卡拉肯定要干厚翅，但是现在...
方达忽然哭了起来，它早就没有泪腺的眼眶里，真的流出了液体，这是厚翅释放的液体，也是方达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