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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历史 > 一个人的明末 > 第135章:阵前

当日在送走了多尔衮之后,黄台吉以动员集结大军准备西征为由,对十旗上下进行了全面的动员,凡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都要披甲执兵向各牛录报道,壮丁集结成牛录,五个牛录结成一个甲喇,五个甲喇组成一个固山,牛录、甲喇和固山各有官长,从而短时间之内就汇聚成一支四万多人近五万人的大军。

完成战略佯动之后黄台吉立即下令封锁、戒严整个辽沈地区,道路、桥梁、渡口全都被封锁,执弓拿枪的东虏壮丁逮捕所有可疑的人,让一丝消息都漏不出去。然后黄台吉下令由阿济格率领主力三万大军走盖州、宽甸一线,绕道进攻镇江城,抄袭明军后路,而他自己则亲率万余兵丁正面进攻,以收前后夹击之效。

为什么选择阿济格?大清几大统军王公里面,阿济格向来以勇猛精进著称,打仗虽然不如多尔衮和济尔哈朗那样睿智多谋,但是类似于这种恶仗、硬仗,性子直勇猛无畏的阿济格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就像崇祯十年进攻皮岛,正是阿济格取代硕托,一举击破皮岛守御,消灭了在大清后背为患十年的东江镇。

正面战场的进攻非常顺利,甚至超出了黄台吉的预料。这两年跟北洋军跟刘重元对战,屡屡受挫,黄台吉原本以为将会在正面形成僵局,然后由阿济格完成决定性一击。没想到正面战场打的如此顺利,就像是过去十几年里面对的明军一样。尤其是李国英的投降更是意外之喜,乃是过去二十年与大明的战争中,主动率部投降的最高职级的明军将领,也是投降最多的明军部队。

就像是汉军之首的孔有德,崇祯六年率部来投时不过是明军中一副将,背叛大明穷途末路投靠东虏,与耿仲明一起精壮兵士不过三千多人。这次李国英以总兵官之职率领一整个营的北洋精锐投降,实乃亘古未有,因此黄台吉才会如此的高兴,立马授予李国英以平南王之爵位。相比于之前孔有德为恭顺王、耿仲明为怀顺王、尚可喜为智顺王,带有强烈的镇服之意,平南王这个王号就要好听多了。

现在原本是助攻的正面大获全胜,可是寄予厚望的阿济格抄袭部队却一直没有消息,谷口守御的明军丝毫没有后路被威胁的焦虑,这让黄台吉很是焦虑的想要知道:阿济格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明军占据谷口,切断了两路之间的联系,让黄台吉徒呼奈何。只能命令所部继续进攻明军方向,争取能够彻底消灭当面的明军,主动的与阿济格所部会师。

而在刘重元这边,是初八日一早收到尤世禄的军报,才知道金州镇大败的消息,好在尚且还能坚守住谷口,不至于让督标营的后路被东虏威胁。可是究竟能守多久刘重元心里很是没底,对于李国英的降敌刘重元更是愤恨不已,同时也提起了深深的警惕。黄台吉不同于其他的对手,十分重视对于明军文武官员的拉拢招降工作,尤其是大明文贵武贱,军队又常常欠饷,东虏的招降对于武将的诱惑力很大。

可是在北洋军中,刘重元自问是对各级将领很是尊重,对于饷银总是及时发放,这样李国英都能主动率部投敌,实在是让刘重元很是寒心。同时,李国英的投降也将极大地影响北洋乃至辽东各镇各营的将领们,就像是崇祯六年孔有德和耿仲明的投降,就带动了之后尚可喜和沈志祥的投降。如果不能有力回击的话,很有可能形成连锁反应。

现在该怎么办?这是摆在刘重元、黄得功等将领面前的严峻的问题,谁也没有想到督标营扛住了东虏主力的进攻,那边厢号为主力的金州镇尤世禄所部拥有五营兵马却不敌东虏的偏师,败的如此之惨。

“督师,当面阿济格所部可战之兵还有两万余,而我们督标营四营却只剩下万余人;相比之下金州镇还有中营、后营和左营尚且完整约莫有七千兵力,对面的东虏所部只有万余人。如何能让我们兵力处于极大劣势的督标营去支援金州镇?为今之计我以为督师应当下军令,严斥金州镇,令其重整军力,重振士气,守住关口守住我军的后路才是。”督标营打了大胜仗,金州镇打了大败仗,黄得功骄傲自豪之情溢于言表。现在他最大的期望就是率领督标营再跟阿济格打一仗,再赢他一回,再斩首个两千,将阿济格大军击退,则他黄得功作为督标营总兵官封爵有望了。

刘重元微微摇摇头,黄得功作为督标营总兵可以这样想,因为只要关心督标营的作战即可,而他不行,他是北洋督师,无论是督标营的大胜还是金州镇的大败,都是他的,前者是他的功劳,后者是他的罪责。更不用说,金州镇在大败之下,万一顶不住黄台吉的进攻而在此溃败,那督标营可就将遭遇两面夹击了,届时就算是孙武复生恐怕都没得救了。

军议进行到很晚。

十一月初九日一早,黄台吉下定决心开始进攻明军营寨。东虏上下五更早饭,日出时分已经在明军营寨之前列阵。从前到后分别是炮兵、重步兵和骑兵,密密麻麻的队列从谷口一直延伸到凤凰城下,看起来军旗招展蔚为壮观。

就在黄台吉以为明军将会坚守营寨,准备在派出一波劝降使者阵前劝降之际,明军阵中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战鼓声。隆隆的鼓

声中,明军一起齐呼万岁,声震于野。让东虏上下颇感愕然。

就见明军寨门大开,一队队的步兵踏着整齐有序的步伐出寨,然后整整齐齐的在寨前列阵,这股明军铠甲光亮,一片红色的棉甲之中又夹杂着铁甲的冰冷,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的耀眼夺目。

“这,这,这是督标营?”正陪侍再黄台吉旁边的李国英声色大变。督标营和金州镇虽然都是北洋军,但是无论是装备、甲胄、阵型完全都不同,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不过东虏几乎从未与督标营正面对战,所以并不能分辨出来。

果然,伴随着李国英的惊叫,一面巨大的军旗在明军阵中升起,看旗号正是北洋军督标营左营。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黄台吉以下所有人的心头,阿济格,阿济格难道败了吗?

紧跟在督标营左营之后的是中营,然后一小队骑兵跟着出寨,骑兵之中有一面大纛,不是让黄台吉日夜忧惧的北洋辽东督师刘重元是谁?而随着刘重元的督师大纛从明军阵列之中穿过,明军上下齐声高呼万岁。

在上万东虏的瞩目下,一个穿着大红袍服并未着甲的文官,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踏步出阵,距离东虏阵前约莫两里的小山坡上,朝着这边大声喊话,随即被其座下的数十名亲兵齐声喊出复述:“黄台吉,还有对面的鞑子听着,阿济格已经被督标营击退,阵斩伊尔登、伊尔德以下东虏五千,俘虏一千,余部溃走。进督标营大军抵达,尔等还不早降?本督师还能在大明皇帝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好歹能留下一条性命。”

刘重元的话让东虏上下一片哗然,就连黄台吉也是心里一紧,难道阿济格真的败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阿济格率领的乃是三万大清精锐,刘重元率领的督标营乃是万五左右的新兵,怎么可能会败?定然是阿济格迷路尚没有到达,定然是这样。

瞅见黄台吉的脸色,鳌拜怒喝道:“明狗胡说八道,英王三万精锐,怎么可能野战败于明狗之手?这定然是明狗胡说八道来乱我军心的!”

见黄台吉赞许的点点头,已经升任镶黄旗巴牙喇章京的鳌拜立即组织大嗓门的护军回怼:“对面的明狗听了,我大清崇德皇帝亲率五万大军御驾亲征,又遣英郡王率军三万精锐抄袭镇江城后路,你们必败无疑,还是早早地像李国英将军一样,主动来降,我大清皇帝不吝封王之赏,若是冥顽不灵顽抗到底,定将尔等杀个干净,死无葬身之地。”

护军的嗓门很高,配上其凶声恶煞的语气,一时倒是压倒了之前明军的喊话。明军一时也没有什么回应,倒是让东虏士气更加高涨,往日二十年面对明军百战百胜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愈发的膨胀,愈发觉得刚才明军的喊话是虚张声势,于是东虏上下朝着明军嚎叫起来。

而就在这时,明军阵中又有喊话传来:“将士们,鞑子犯我疆界,杀我百姓,罪孽罄竹难书,今日鞑子头儿黄台吉就在前面,诸军要勠力向前,奋勇杀贼,杀光这群禽兽,为辽东数百万惨死的老百姓报仇!”

“杀鞑,杀鞑!”明军阵中齐声高呼。

“今日能阵斩黄台吉着,本督保荐其封爵,子孙万代世袭罔替!能阵斩鞑子伪亲王、郡王和贝勒者,本督保荐其官升三级,赏银万两!”随着刘重元亲自颁下赏格,明军阵中又是一片欢呼。

而东虏阵中则是一片哈哈大笑,明军居然还敢痴心妄想伤害到皇上和诸王贝勒?真当十旗大军是吃素的吗?

可是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明军阵后,一队队穿着东虏军服的兵丁被押解出来,他们一个个穿着单薄的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光秃秃的脑袋后面悬着猪尾巴一样的鞭子,轻易就能辨认出来。

“这是,这是?”东虏阵中开始有些乱了。

“不可能!”

“不,这定然是明军派人假扮的。”

明军给出了答案。“有辽东枉死的六百万老百姓在天之灵保佑,今日我军定将大胜!且先斩了这些鞑子俘虏祭旗!”

听到将被斩首祭旗,数百名俘虏顿时喧闹起来,可是每人都被两个明军押解着,更兼又累又饿又冷,十分气力也只剩下了两分,唯一能动的只剩下一张嘴了。

有胆怯者大声求饶:“军爷饶命啊!我也是汉人啊,我是被鞑子抢掠去的,我从来没有杀过自己汉人啊!”

有绝望者大声叫骂:“明狗,爷爷已经杀了两百三十七个汉人,玩过六十七个汉女了,早就杀够了玩够了,老子不亏啊!”

更兼有人朝着对面的东虏军阵以满语大喊道:“皇上啊,一定要杀光这群明狗,为我等报仇啊!”

这些喊声全都随着寒风飘到东虏阵中,顿时让东虏上下惊恐不已。这,这,这真的是我们满洲人啊!

随即一声炮响,明军阵前开始斩杀俘虏,一把把的大刀斩下,随即响起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凄惨无比,也跟着传到了东虏阵中。

一个认知如同瘟疫一般的在东虏阵中传播:阿济格大军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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