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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历史 > 一个人的明末 > 第111章:洪承畴

洪承畴是在九月二十五日一早得到诏令,命令他率部南下往天津进剿督标营所部,他这才知道京师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故。洪承畴是福建泉州府南安人,万历四十四年进士,殿试二甲第十四名进士,科名相当的靠前,时年不过24岁。之后先是在刑部任职六年,天启二年外放浙江任提学佥事,天启七年任正三品的升陕西督粮道参政,从此在三秦大地一待十二年。陕西亦成了他功业的起点,流寇成为他成名的踏脚石。

说起来他跟刘重元一样,本不是带兵的官员,却因为军功而飞黄腾达。崇祯二年夏,王左挂、苗美率农民军攻打耀州。当时耀州并没有兵备道或总兵参将等组织反击附,人心涣散,岌岌可危。洪承畴自告奋勇,率领以民团为主的混合部队万余人出战,居然把王左挂击败,围困在泾阳县的云阳。王左挂最后还是乘着雷雨之夜才突围而走。洪承畴顿时名声大噪,于第二年接任延绥巡抚,继而在崇祯四年接任杨鹤的三边总督之职,从此开始全面负责西北的剿匪事宜。

而在第二年,同在陕西担任保安县令的刘重元,大力组织乡勇民团,整顿韩城防务,于崇祯三年率乡兵大破来袭的流寇,擒获其首领神一元,献捷于京师,从而获得皇帝的圣眷,调任京师入职兵部职方司,从此打造大职方司,一路升迁到兵部侍郎,继而出京担任五省剿贼总理。

对刘重元,洪承畴既有钦佩,又有嫉妒,还有一丝的不服气。钦佩其在兵事部署上的成就,无论是对流寇还是对东虏都能连连取得大捷;嫉妒刘重元能扶摇而上,以崇祯元年进士在十余年时间里就位极人臣;不服气则是认为换做是自己,放在对抗东虏的第一线,做的也不会比刘重元差。

因此,上次刘重元调动直隶军前往锦州解围,洪承畴就很不服气,以致调动迟缓,差点儿误了大事,他也被皇帝和朝廷斥责,脸面大失。

此番接到刘重元事涉谋反被下狱,督标营反出京师的消息,洪承畴是惊讶、恐慌又有些暗喜,惊讶且不说,实在是太过突然。恐慌虽只是一瞬间却也是有的,这些时日刘重元主持朝廷军事战略,布置得当屡屡大胜,洪承畴都有些习惯的接受了,也觉得在刘重元的主持下朝廷定然能够扫平流寇和东虏,还百姓安宁了。这一切又突然被打破,说实话他还真有些担忧。

暗喜则在于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轰然倒塌,他的机会终于来了。刘重元今年不过三十多岁,比洪承畴小了十多岁,有他在头上,洪承畴都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再上一层楼呢!

带着这样复杂的心情,洪承畴派出塘骑到左中右协传令聚集兵马,同时派出塘骑前往辽东调回在孙传庭麾下的一万直隶军精锐。也要感谢督标营在锦州和盖州的奋战,蓟州一带几乎可以肯定不会遭受东虏的入寇,因此,洪承畴尽可能多的抽调精锐兵马到三屯营汇聚,到九月二十八日,已经有万余直隶军赶了过来,再加上三千人的总督标营,共计一万三千精锐。

原本他还想在等等,至少聚集三万人的精锐,可是皇帝没有给他等待的时间。王定在天津的败讯由巡抚李继贞传到了京师,皇帝勃然大怒,认定天津标营先是贪功冒进,继而又怯懦逃跑,以至于不仅没有在督标营最虚弱的时候将其剿灭,反而平白的给督标营送上大批的军械,和最重要的士气。

因此,皇帝下旨将王定下狱,同时发下严旨命令洪承畴尽快进京,趁着督标营还没有发展壮大之前将其一举消灭。无奈之下,洪承畴在九月二十九日在三屯营誓师,给所有官兵发下犒赏,然后发兵进剿督标营。

三屯营与京师、天津大略是一个等边三角形,每条边都是四百里左右的样子,洪承畴为了稳妥起见没有走直线前往天津,而是先向西南切入京师和天津中间,防止督标营直接向京师进军,然后在沿京师和天津之间的官道缓缓向天津逼近。在洪承畴看来,督标营已经成为了一支孤军野鬼,全无生路,缓缓逼近让其士气逐渐崩溃才是最好的选择。反而若是逼迫过急,让督标营生出求生之心倒是有可能让其爆发出骇人的力量。带兵多年的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能正面击溃优势东虏的督标营,是一支多么可怕的军队。

因此,洪承畴的行军并不快,一边走还一边派出信使要求直隶各处的部队向他汇聚靠拢,到他率军抵达武清之时,又有保定总兵率部五千余赶来,加上其他各处陆续赶来的部队,兵力已经达到两万人。

十月初三日,北直隶各处已经完成秋收,秋风越来越凉,一股肃杀之气越发的浓郁。洪承畴骑着他的枣红马,静静的听着地上几个俘虏的供词,这几个俘虏乃是哨骑捕获而来,供称是思慕大义悔悟从逆,所以从督标营中逃出的。

洪承畴中等个儿,身材瘦削,脸部瘦的两腮深陷,一副病容,两只三角眼常是半开半合。马前的俘虏已经说完了督标营中的窘境,缺兵少甲,断粮多日,逃亡日众,营内军官们都已经日日争吵,完全是陷入绝境的架势,可是又无处可去,只得龟缩在营寨之内,终日无所事事。

几乎一支军队招致失败能有的因素,目下的这支督标营是全都具备。洪承畴暗思以

自己麾下这兵强马壮的军队,定然能够雷霆扫穴一般的将其全部歼灭。此战应该要多俘虏一些督标营官兵,然后补入自己的直隶军中,尤其是自己的标营,从而也要打造出一支能力憾东虏的精锐之师,从而帮助自己建功立业。

“部堂大人饶命,部堂大人饶命,我等弃暗投明啊!”俘虏的求饶声惊醒了洪承畴的谋划,他眯眼看向俘虏,一旁的哨骑欲言又止,几番看向洪承畴。

洪承畴知道哨骑的意思,于是微微闭上眼仰头看向空中,几个哨骑顿时大喜,拔刀一挥就将俘虏首级砍下,然后捡起首级拿在手上,待会儿就能拿去换赏银了。

“尔等要继续加强哨探,查探叛军兵力、装备和布防情况,不得稍有懈怠,以致贻误战机,都明白了吗?”洪承畴说道,声音不大,但是配合眼中泛出的一丝丝杀气,让桀骜的哨骑们不寒而栗,纷纷磕头领命而去。

眼见着哨骑四出,而洪承畴仍旧下令扎营修整。一旁的兵部郎中张若麒有些着急,他乃是新任兵部尚书张国维的亲信,被派来直隶军中,名为联络实为监军。张国维曾经与刘重元有冲突,之前推荐户部尚书人选,也是刘重元一力阻止才落选,因此皇帝亲点张国维接任兵部尚书并入值军机。

张国维本身倒并不在意与刘重元的恩怨,但是皇帝频频下旨要兵部督促直隶军加紧清剿督标营,因此派来张若麒。

见天色尚早还可以继续进军,于是张若麒上前问道:“部堂大人,既然叛军士气低落、缺兵少甲又乏粮,正是一举将其歼灭的大好时机,为何反而持重用兵,缓缓进军呢?”

洪承畴见有人当众质疑自己,很是恼怒,三角眼一咪呵斥道:“老夫十多年督率兵马,还需要你一个书生教怎么打仗吗?”见张若麒不敢为自己气势所摄不敢还嘴,这才又解释道:“叛军面对绝境,却不走不降偏偏据守于此,是何道理?嗯?”目视一众将领和幕僚。

“这个?”无论是张若麒还是一众将领、幕僚都答不上来,于是张若麒只好接话道:“请部堂大人指教。”

“哼!叛军在刘重元麾下之时,最为倚重海上水师的运输和增援,如今他们据守在此,要么是等待水师将其接走,逃往海外,要么就是等待水师运来补给、军械,恢复实力与我决战。”

“这,既然如此,正要趁着水师未至,将其一举歼灭才是啊!”张若麒着急的质问道。

“哼,你怎知水师未至呢?”

“这,刚才俘虏供述…”

“焉知不是减灶之计?”洪承畴抚髯而笑,眼神扫过张若麒和一众将领幕僚,满是不屑。“俘虏的话岂能尽信?”张若麒暗自恼怒但是无言以对,而一众将领幕僚们纷纷大赞总督大人的谨慎持重。

“修整两日,各部整理军械补充粮弹,准备决战。同时侦查叛军动向,尤其是查探清楚这些时日有没有海上水师来援。”洪承畴凛然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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