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桦听了“甘辉”两个字，内心不由得一震。好家伙，我特么直接好家伙。这位不就是未来国姓爷的中军提督嘛，可惜历史上陷在了南京，没有跑出去，可惜了大好性命。
也是了，历史上的郑军因为郑芝龙力主降清，内部经历过好一阵厮杀，有的人跟着郑芝龙去了京师，剩下的也不全都跟着国姓爷。等到国姓爷实际主掌福建郑家的时候，老一辈的人淘汰了大半，这才使得他麾下的那些人才冒了头。
甘辉想来就是在那一段郑家内乱期，跟着国姓爷打出来的威名。至于现在嘛，堂堂的崇明伯甘辉甘大将军，还是一个小小的亲兵家丁。正跟在未来的国姓爷屁股后面，前后奔走，聊做护卫，勇才不显。
“想来甘壮士应当已经知道郑同学遣尔来所谓何事了吧。”暂且全做无事发生，朱由桦放下郑森的书信，对甘辉的态度更加和缓。
“省得，少爷已经说明，专为教习水战要法而来。”拿了朱由桦二百两银子，甘辉起码心情上大好，眼前这位临时的新东家看来不是什么严苛的人，恩赏很足。
“很好，事不宜迟，那便请甘壮士暂做中军，与我一道先全观行列！”朱由桦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敢不从命！”朱由桦都站起来了，甘辉当然不会不识抬举。
两人这便往外走，跟在一旁的钮鱼立刻吹响系在脖子上的短哨，很快团住在朱由桦附近的少年兵便齐齐涌了出来，也纷纷吹哨，召集左翼全军出营会操。
左翼的人马送了一半去徐州，现在没有添补太多人，只得二千人不到，外加朱由桦的少年近卫三百余人，家丁三百余人，这便是整个钮埼的全部战兵。当然那些船夫浆手，也是老良民，操刀子也能上，但顶多算个辅兵，不能真指望干嘛。
甘辉跟在朱由桦后边往前走，观察左右，一路上都是汇聚往操场上去的兵士。作为拥兵十万众的福建郑军出身，甘辉那也是见过郑芝龙麾下精锐的，那些来自日本、葡萄牙、莫桑比克甚至暹罗、缅邦的各种士兵，精悍敢战，跟着老郑打下了偌大的江山，端的是天下强兵。
眼前的太湖水兵，光从气势上，似乎并不及郑军精锐。但是一个个吃的黑壮黑壮，虽然听闻临时吹响的哨声，难免跑动起来有些杂乱，可是却能见到一队队士兵居然在跑动中汇聚成队。且所有人都紧握兵器盾牌，没有一个因为突然吹哨而真正陷入慌乱的。
当两人缓步走到操场时，二千余众大军居然已经在各队哨官的哨声指挥下，排成了紧密的队列。持长牌和长枪的居先手，持腰刀圆牌的居后阵，压全阵的乃是朱由桦那些身披铁甲，最为精锐的家丁。
至于少年兵们，则各个身背鸟铳，环绕在朱由桦的左右。名义上就是朱由桦收养他们，他们都算朱由桦的义子，充当近卫很是恰当。
看着那严密的行列，甘辉心中竖了个大拇指。朱由桦有心展示一番，随即对挥舞令旗的阎应元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阎应元也对操军练兵有些心得，最近帮着朱由桦减轻了很多担子，现在见郑森派了中军来，也是提起十二分精神。
伴随着令旗飞扬，汇聚在阵中的各位哨官，按照指示，吹长哨。诸军闻声，阵列而进。朱由桦没办法给所有士兵备铁甲，所以前排的长牌手都是带大帽，披纸甲衣，在哨声中持牌而前，数百人的阵线居然不见多少弯曲，同声踏步，如同一人。
后面跟着的刀牌手亦是如此，数百人只管跟着本队哨官及哨声而动，战场上人马嘶鸣，硝烟四起，士卒们根本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唯有跟随着自己的哨官进退，才能更好地发挥出战斗力。
前进百步，左右分阵，似长刀破岸，后阵的家丁们也鼓勇上前。与只是带大帽披纸甲的普通士卒不同，家丁们基本上都是全身披挂，连手臂上都有披縛，且最早的那百十人惯于从军，一人双甲。内穿锁甲衣，外披紫花对襟罩甲，头戴碟盔，专用藤牌马刀，或者便是单用大刀制敌。
甲光向日金鳞开一句，用在此刻，最是恰当不过，其威武之态，令见过大世面的甘辉也不由得夸赞一句。
“硬是好兵！”
“中军以为如何？”朱由桦看甘辉连连点头，自然高兴。
“此二千余家丁亲兵，若是步战，足可独当一面，与敌邀击。”甘辉实话实说，能够尽心操练至这般地步，又保证衣甲粮饷的步卒，在这年头已经是强兵一支了。
“不不不，唯有后阵三百员才是家丁，其余的不过是左翼的步卒而已。”朱由桦发现甘辉似乎误会了什么。
“恩？左翼？这么说您还有中军和右翼？全都是这般好兵？”这下甘辉多少就带着些吃惊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太湖势力，居然有大几千完全可以媲美别镇精兵家丁的步勇，难怪郑森会这般重视了。甘辉这才发现自己来这里是多有必要，难怪郑森来之前好生嘱咐，一定要尽力配合，实心帮习。
“对啊，右翼一镇尚在西山，钮埼地狭，不能全营合驻。”
“……”闻听朱由桦确认，甘辉突然脑子
里钻出来一个新词。
扮猪吃老虎！
有这水平的人马，还要我一个小小的中军干嘛，甘辉自觉自己练兵，也就只能练到这种程度。除非能从几万几十万大军中精选步卒，再配以甲胄，施以厚赏，才能更上一层楼。眼下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教导给眼前这支大军的了。
“还请一道观戏水战。”朱由桦又邀请道。
“好好好好……”甘辉觉得自己今天算是开眼界了。
诸军闻听得哨声，立刻转队，码头上的大小兵船，在指挥之下，相次驶出。船夫水手们齐声吆喝，船桨车轮击打湖水，声震远湖，全营尚未出列，便是一番勇壮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