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全道了一句：“来的正好！”
正儿八经的打水战，徐万全心里多少还有点发憷，但是水上干点啥买卖的，这事他老把式了。打劫嘛。客官你是吃刀板面还是馄饨面，这一套徐万全和杨麻子干的精熟。
“铛铛铛铛”一阵锣，一帮浪里白条的猛汉就驾着快船冲了上去。有人嘴里叼着短刃，有的提了短斧，三下五除二就登上了船队中那条大船。原本以为还要杀几个人才能镇住大船，结果上面除了五六个船夫之外，就剩下一个看着像官的白面书生，以及几个颤颤巍巍拿着刀都发抖的家仆。
几条麻绳一捆，全都给提溜到了一旁，其他那些一道跑来的大小舟船都差不太多，几乎没有任何武装，全都是民船。但是有的装着粮食，有的装着刀枪，也有许多空船的，不一而足。
得了，把那个白面中年书生送给朱由桦瞧瞧吧，至于那些舟船，现在一时间根本管不了，全都并带着俘虏和船夫，驱使到后军的阎应元处照管。
几个家丁把黄澍给推到了中军前哨的车船上，水师继续前行。黄澍知道自己这回算是遭了，但是心中多少还是有几分求生的希望的。他进士出身，原本应该有美好的未来和光明的前途，入阁做宰相那怕是不行，但是做个尚书大臣，总督一方还是可以的。
所以他不能死也不想死，不管眼下擒住自己的是哪个人，他都要试一试！
“抓了个官，不知什么底细。”徐万全的兵，整训未久，还带着些匪气，也不知道谁捣了黄澍一拳，黄澍右眼都肿了。
“恩？”朱由桦只以为是被左良玉裹挟东叛的湖广官员，没有太当回事。
“下官尚有家私一万金，愿献于将军，但求将军开释。”朱由桦甚至没有抬头，黄澍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朱由桦求饶。
还有这等好事？路上抓了个官，就能搞一万两银子。咱们和周阁老扯皮周旋好几个月，两万人受他的招抚，才得了十万。还是做贼快活，早晨吃饱出门，没几步就劫了一万。大伙儿纷纷抬头看向黄澍，有些惊异。
“起来回话，不知这位大人，原任何职啊？”朱由桦看黄澍头埋在船板上，屁股翘得老高，根本没认出来是哪个。
“下官是原任湖广巡按御史黄……”黄澍爬了起来，看到朱由桦的面容，瞪眼一惊，难以置信眼前的居然是朱由桦。
“竟然是黄侍御啊……”朱由桦也认出来黄澍了，当初几十个人关在开封城楼上，日夜相处，想不记得也难。
“殿殿殿殿下！”黄澍难以置信。
应该已经在淮北失踪，大概率已经死在什么地方的永宁郡王朱由桦，不对，是德王朱由桦，怎么现在出现在长江上，还统帅着数万水师兵马。
他吃惊，左右军议的文官武将也吃惊，这人得了失心疯了？对着一个小小的中军守备官喊殿下，这是吓傻了吧。
“来来来，诸位，这位就是痛斥周阁老弄权误国，上书十大该杀之状的黄仲霖！”朱由桦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向在座的文武介绍起黄澍。
“刚刚……”夏允彝没在意黄澍刚刚说了什么，而是看向朱由桦，摆明了想问黄澍为什么叫你殿下的事情。
“夏侍御问那事啊，算不得什么大事。余便是神宗显皇帝之孙，光宗贞皇帝从子，熹宗悊皇帝与先帝从弟，恭宗孝皇帝（福忠王朱常洵）三子，当今天子亲弟，爵封德国王，官拜天下兵马副元帅——朱由桦！”
“轰”的一下，除开少少的几名知情人之外，其他人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一个在太湖上做水贼的受抚武官，怎么可能会是当今天子的弟弟，天下第一亲藩德藩的大王。
“来，黄侍御，给大伙儿说说……”朱由桦也不多解释，把黄澍给推到了前头。
钮绍瑜则是去取出朱由桦一直视若珍宝，代表皇室宗亲身份，也是证明自己身份的宝印宝册取出。一众文武夹着黄澍问东问西，黄澍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脑子乱成一团，但是好在他知道自己能不能保命全在朱由桦一念之间，回答的居然十分有条理。
当由先帝御赐的镀金银册与镀金银印被取出，在天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尤其是夏允彝当年进士出身，还做过持敕册封郡王的礼官，一眼就瞧出这玩意儿是真。
“还请殿下将宝册宝印赐予下官一观！”但是架不住夏允彝是个较真人，不亲眼瞧见，是不会认定的。
“小鱼，给夏大人查验。”
还看啥啊，东西是真的，人证是现成的，朱由桦长得和宝册上写的一样，如假包换啊！
“下官拜见殿下！”夏允彝恭恭敬敬的把宝册宝印交还给钮绍瑜，大礼参拜。
“下官拜见殿下！”好家伙，他一跪，后边的卢象观、何刚、陈于阶等文官纷纷下跪。
最尴尬的反而是甘辉，他只知道朱由桦身份不凡，但是哪里知道不凡到这等地步，居然是天下兵马副元帅。
这和副皇帝有什么区别！
“末将拜见殿下！”但是看到这么多人都跪了，甘辉
也知道不好犹豫，终究也跪了下来。
“如今不分什么大王下官，我等都是这军中一卒，当并力往战左贼！”朱由桦向外一指，竟有了几分王者气度。
“遵命！”诸文武齐齐拱手！
这个时候就算心里有什么疑惑也不可能当面再问了，朱由桦这身份表明的十分突然，若非是擒获黄澍，被他脱口叫出，朱由桦甚至准备再等些时日公开。可惜现在既然已经说破，那便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按下还是面带疑色的夏允彝等文武，朱由桦走出船舱，望着浩渺的大将，感觉浑身畅快极了。德王的身份始终掩藏着，到底算是一个心结，此番突然被撞破，一公开，居然反而觉得浑身轻松。
也好，这羊山矶很快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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