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这个事，身为监国大王的朱由桦，理论上不应该和身为外臣的韩道浚商量。就算韩道浚是标准的帝党，但是他同时也是文官集团的一员，天然的屁股要向文官集团歪一点。
他怎么可能真的希望朱由桦选出来一个能力拔群，且战斗力奇佳，能隔绝内外的秉笔太监。这不就等于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身为下边带把的男人，天然没有办法像太监一样，久在深宫，陪侍于皇帝左右。
后妃什么的可以给皇帝吹枕边风，太监啥的也能给皇帝吹椅边风。人这个东西，有思想有感情，肯定会受身边人的影响。朱由桦也不能免俗，他自己也不敢保证将来要是住进了皇宫，身边人会不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他点什么。
“韩师傅，若说内臣，此前监军山东的韩赞周你意如何？”朱由桦就认识这么一个够分量的太监，没招了。
“韩相文？”韩道浚没有立刻作答。
前年韩赞周被派到高名衡军中，督催高名衡所部兵马恢剿河南河北，后来又迎战东虏鞑子。当然啦，朱由桦还出了馊主意，把韩赞周打发去了邱祖德军中，让他们遭到榆园军的攻击。
也是因为这一招，把当时高名衡一镇人马都给调集去了曹州地方，算是脱离了和李自成以及满清正面交锋的大坑。使得北兵的精锐最后保留下来不少，成为了现在江北淮水防线的骨干中坚力量之一。
“您与那位多少也曾交集，觉得其人如何？”
“其人忠悃王事，办事亦可称公道，且不见贪婪搜括之能。”韩道浚据实以答。
“如此说来，充为秉笔，亦属妥当？”朱由桦点了点头。
现在是过渡阶段，只需要一个能稳定住场面，保证政务不脱节，能办事不推脱的太监即可。等一二年或者二三年后，朱由桦观察发现了足以信任或者委托的太监，再行替换也是可以的。当然要是韩赞周可用，继续用也行。
“只恐其在神京无有根基，不能爽利。”韩道浚沉吟片刻，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把朱由桦给问住了，韩赞周是陕西人，陕西人意味着什么问题呢？意味着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大到难以解决。以前咱们说过，因为京师处于北直隶的缘故，大部分的太监，实际上都出身于北直隶部分府县（没有地域歧视和地域攻击的意思嗷）。像是北直隶的保定还有雄县，就出过不少太监。
如果是北直隶出身的宦官太监，那么就更容易在太监群体中找到小团体，获得报团取暖的可能。也更容易被本县或者本府的老乡们给提携，甚至收为义子。
实打实的，太监其实也是一门老乡生意。只不过他的前期投入有点大，需要胯下一刀罢了！
而不是北直隶出身的韩赞周，如果还在京师，那么多少可能还有些故旧亲友啥的，毕竟几十年宦官生涯，肯定有几个体己人是吧。可这不是在南京了嘛，南京的太监虽然有很多是京师打发来的，可这都是在京师混不开的小角色。
就凭这些人，怎么可能和在崇祯朝混的还相当不错的韩赞周有关系？
没有足够的亲信手下，就算把韩赞周任命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他怕是也根本坐不住这张和烫手山芋一样的位置。指不定就被其他的内监，或者有了太监新目标的外官给干下去了，等于白来。
烦啊！咱们就是因为手底下没人，才想找点历史上的忠臣来先用着。结果你说忠臣有个鸟用，忠到是忠了，可忠臣还不如周延儒这样的混子，起码周延儒手底下一大帮子小弟。找一个周延儒过来，半个朝廷就能塞上人，开始运转。
你要是找个其他的人来，尤其是那种真的干净清官，遗世而独立，举世皆浊我独请那种。人给你叫来了，可他就一个人，啥工作也施展不开。就和海瑞似的，往应天巡抚的任上一丢，他这人到是大清官，可他带不来一批清官，跟他一起替换南直隶官场啊。
结果还不是人走茶凉，原本咋样就还是咋样。
“原任南京守备太监是？”朱由桦无法，需要找个预备人选。
“应是卢双全，原从马瑶草于江北监军，就近守备神京。后来新帝践祚，神京不再需要守备太监，便行撤废。”韩道浚之前是提督京营的兵部侍郎，关于军务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卢双全？”朱由桦哪里认识什么卢双全，不直接说名字那咱也抓瞎。
“卢九德，前任守备太监便是。”韩道浚知道朱由桦是个不怎么肯读书的人，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字号肯定更加懒得去记忆。
“原是他呀！”
说到卢九德，朱由桦多少也有点印象。这位也是个大太监了，但是关于他的记载似乎仅限于明亡以前，在拥立朱由崧之后就戛然而止了。这人到底如何，朱由桦一点底都没有。在团结江南，全力备战的政治大前提下，朱由桦不希望上来一个唱反调的。
“其实卢双全还是老大王的旧人。”韩道浚意思是你朱三可能不记得，但是我在你们家干了十好几年，我清楚啊。
老福王朱常洵不是郑贵妃的儿子嘛，郑贵
妃已经被朱由崧追封为孝宁温穆庄惠慈懿宪天裕圣太皇太后。这位老太太比万历皇帝可能活，一路活到崇祯三年。在万历死后，他便一直居住在慈宁宫中养老，而卢九德便正是慈宁宫里出来的太监。
在感情关系上面，卢九德天然倾向于福藩。这也是历史上他积极联络福藩的原因之一，毕竟立一个和自己亲旧的皇帝，总比立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皇帝来的强吧。
以朱常洵的年纪来算，应该是和卢九德有过交际的，光凭这一节，任用卢九德这个故人，到确实是比用其他人来的好些。咱便宜奶奶不就是郑贵妃，奶奶宫里调教出来的人，怎么着也不至于不听朱由桦这个大孙子的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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