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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历史 > 因我祧明 > 46.士林百姓议汹汹

东虏张狂,视我江东六郡八十一州县无人乎!

张煌言听着书童将从外间得到的消息一一说出,原本安定的心情渐发意豫难平。回忆起自己与朱由桦仅有的一面之缘,张煌言陷入沉思。

那位监国大王,施政缓急相济,处事宽猛得益,为人更是礼贤下士。重点是能知兵事,义勇先驱,结军众之心,理行阵之形。在眼下大明不过是勉强存身于江南的情况下,需要朱由桦这样的君王,努力拖着臃肿且破烂的大明机器前行。

如果换上来一个傀儡,或者一个昏君,对于整个南方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国事只会更加败坏,欲效南宋故事而不得。

也许别人不会这样清醒,但张煌言却足以笃定。社会舆论极有可能会逐渐向不利于朱由桦的方向发展,对朱由桦的统治产生影响。

其实朱由桦现在要是已经做了皇帝,那么整个谣言造成的混乱,可能就会小上一大截。至于为什么还没从监国继位登基,顺便遥尊朱由崧为太上皇,朱由桦在这里面的那点小心思,张煌言也完全猜得到。

无非就是现在已经掌握了不少军队,军权大致上是稳固的,又有了江北大捷的威望。就差举办恩科,得到南方四千名举人的拥戴和推举之后,便能顺利的被天下文武劝进了。

别看天下读书人几十万上百万,实际上在地方上掌握话语权的,还不是各位致仕在家的官老爷,和中了举的举人老爷。其他人和乡绅这个词汇基本上不搭边,秀才顶多也就是被常人高看一眼罢了。

用《儒林外史》里范进的屠夫岳父的话说,属于那种可以寻个馆一年弄几两银子养活老娘的存在,只是与那些拾粪卖菜的有些区别罢了,连一个杀猪的屠夫都不大看得起。而致仕官老爷和举人老爷,往往高度重合在一个家族或者本地的几个家族之中。

说句穿越者不爱听的话,别看你穿越做了皇帝,在县乡一级,你的圣旨不一定比这些士绅老爷们的话好使!

所以在暂时不能够进行大规模的政治体制改革的情况下,朱由桦希望能够得到南方广大地主阶级起码表面上的支持,他需要这些士绅老爷们的真情或假意,不让财政处于崩溃边缘的南明政权倒台。

先虚与委蛇,甚至妥协一二,等将来北伐中原,克定京师,外患基本消除之后,这才是收拾内部的好机会。如果现在就在南方大刀阔斧的改革田制与户籍,打击地主士绅,那后果朱由桦承担不起。

和张煌言的料想也差之不多,朱由桦其实当时和韩道浚的设计就是等这届恩科的会试开完,选了三四百个中式的贡士,然后当中肯定有愿意上进的。稍微选几个人带头,一起哄一串联,就能把数百名贡士给煽起来。

那边御营各军的将领早巴不得朱由桦更进一步了,文武一道上劝进表,朱由桦登基的顺理成章。只要把朱由崧给遥尊为太上皇,一切水到渠成。

而且这整个过程其实也没有太久,五月末六月初打完的仗,九月份中旬登基,三个月的时间在消息和交通都极不发达的封建时代,甚至可以称得上迅捷。弄个不恰当的比喻,以前那些篡位的,弄几出什么三辞三让,天下劝进的戏码,都要好两个月呢。

朱由桦登基的太快,反而显得自己很心急,巴不得赶紧踹了自己老哥朱由崧。

实在是满清战败之后,派遣的冯铨来的太快,要是再晚来一个月,朱由桦都登基了。说什么真德王假德王的,虽然也谈不上什么白瞎,但是杀伤力也绝对没有眼前这么大。

想了想,是不是应该帮朱由桦一把。张煌言毕竟是一个铁杆的拥明爱国知识分子,他是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同时也对朱由桦的赏识多少带着些感动。

盐法上面已经算是帮了朱由桦一个大忙,朱由桦甚至以暗中保送酬谢。小张虽然最后拒绝了,但那是因为他自信自己一定能考上,用不着走什么歪门邪道。拒绝了保送,却不代表他不愿意为朱由桦效力。甚至可以说张煌言还是很积极于投身挽救和建设大明的大潮之中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你且出门再行打听一番,瞧瞧街面上的情形。”张煌言希望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省得。”那小厮一溜烟就跑出去了,他可欢喜了。

喜欢八卦,尤其是上位者的八卦,乃至于花边新闻,是许多普通人的心头好。像是后世里某港的那些小报媒体,最喜欢的就是各种标题夺睛的花边新闻。什么某某女星脚踏两条船啊,什么年下小三十岁的嫩男新欢啊,数不胜数。

张煌言也不可能只是枯坐在家中,他自然认识不少浙江和南直的举人,尤其是和他一届的那些,都是同年。他们同气连枝,未来在官场上也可以互相联络,帮衬提拔,乃是封建时代最铁的关系之一。

毫无疑问的,许多浙江举人也都得知了奉天门外所发生的事情,这种大消息没的说,是个人听了就坐不住。

一众同年们聚在一起商议了一会子,接二连三的消息便不断地出现,各种附带着改编、揣测、截取的谣言汹汹而来。好在众人的父兄乡党多有在南京为官的

,也有去参加了大朝会的,当时大致的情况,终于清楚。

“监国大王此番事难矣……”一名坐在角落的中年书生叹息道。

“闇公怎觉如此?”张煌言认识这位老兄,乃是几社的创办人徐孚远。

这位老兄不是浙江的,但也不远,松江华亭县人。乃是翰林学士兼掌制敕房陈子龙,应天府尹夏允彝两人的至交好友,是来和众人诉说奉天门外情形的。

“大王毕竟遁迹四野经年,于东虏便是口实。”徐孚远是崇祯十五年的举人,虽然四十多了,但他没参加过会试,这还是第一次。

“此番若非大王于京口力挫东虏,我等早已蒙尘于虏蹄之下,当思报效!”张煌言向在座的众人大声疾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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