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秋日还是带着热意，朱由桦坐在花厅之中，一众阁僚坐在下手，等待着朱由桦将吴三桂和文逢吉的奏报看完。
也是到了现在，朱由桦才知道吴三桂能那般轻易夺取西安的原因。合着城内有奸细，但是这个奸细到底算是满奸还是汉奸就不好说了。
汉奸家庭出满奸，你叫别人怎么说？
如果把祖大寿放在明末的一众屑人里面，那他的个人节操实际上已经算是这波屑人里最好的那一个了。但是单独拎出来，他们家还是一帮二五仔。尤其是手中奏报写着的祖泽清，这厮最是跳反小人，其反复之姿态，比吴三桂还要厉害。
历史上这厮见吴三桂起兵，先是按兵不动观望形势。众所周知的，吴三桂起兵之初，那叫一个势如破竹，简直就是一呼百应，西南六省短时间之内便被他收入囊中。而祖泽清见吴三桂似乎能够成事，最差也能弄一个划江而治，于是便呼应吴三桂，起兵反清。
一时之间，叛军数万，连续攻陷雷州、廉州、德庆、开建、电白等州县，逼近广州。祖泽清威名大震，满清这时候自然对他优加拉拢，希望他不要跟着吴三桂干。
猜猜这人怎么着？居然真的卖了吴三桂的后背，投降了满清，继续做满清的忠臣孝子。直到满清开始设法瓦解他的队伍，解除他的兵权。这厮一看形势不对，居然再度跳反，卖了满清，倒向吴三桂。
你说他要是最后跟着吴三桂一起灭亡，好歹还能落一个不至于遗臭万年的名声吧。结果这厮看吴三桂死后，吴军要撑不住了，居然又卖了吴三桂，带着部属妻儿逃匿了起来。
结果就是被搜出之后车裂！
朱由桦倒也想把这厮给车裂了，但是根本不可能啊。而且吴三桂还上书为祖泽清讨赏，认为起码应该给祖泽清一个侯，而且最好是按在祖家祖籍南直隶凤阳定远，也就是定远侯。就和一开始众臣以为朱由桦会封吴三桂为高邮郡王一个意思，封爵封到老家，乃是最高的褒美。
呵呵，真是呵呵，居然要给这样的跳反小人封爵。可是吴三桂如今雄踞川陕，他的面子不好拂，朱由桦到底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
“今日是哪位当班？”朱由桦把奏报合了起来，放在茶几上面。
“是臣当值。”巧了，是孙传庭当值。
“蜀镇夺占西安一事，你如何看？”既然是孙传庭当班，这是内阁里最知兵的文臣了，朱由桦肯定要问一问他的看法的。
“臣见川按文逢吉所书陕西近况，比之臣在任时，尤为荒败，纵使蜀镇据有全陕，亦不足为基业自雄，陛下无需多虑。”孙传庭在河北精神上受的打击不小，感觉身子差了不少，说话“慢条斯理”的。
对了，这里说一个不是冷知识的冷知识，有崇祯一朝，唯一一个干满陕西巡抚任期的人就是孙传庭。其余的诸位陕西巡抚大人，或死或杀，几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孙传庭说的倒也是实情，他好几年前做陕西三边总督的时候，是什么景况诸位都和清楚。他问朱由检要精兵五千，结果到了陕西发现连老弱五千都没有。至于钱粮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的。很多陕西的州县，全县死绝，满城都是坟茔丘壑，根本不见生口。
朝廷在陕西的统治已经完全崩溃，地方上面要么士绅自守，要么是仅存的部分明朝官吏署理。政令根本不出城池，甚至在城池内也未必好使。
但是在那些名城大镇内，好赖明朝廷的命令还是可以施行的。孙传庭也是借此才整顿军伍，清丈田地，征收子粒。慢慢积蓄起了十万大军，以及出关作战的粮饷。
加上他辣手处置，陕西的情况渐渐安定下来。只可惜开封一场大败，秦军几乎覆灭。原以为陕西又是一场兵灾，可李自成进入西安之后，登基称帝了。这是把陕西当做自己的地盘来经营了，从破坏者转化为统治者。
所以明顺易代，陕西居然没有大兵灾！
到是后面满清进入陕西，造下好大杀孽。再加上这几年反清起义此起彼伏，始终没有停歇。陕西的老百姓那真是十停去了五六停，甚至更多。
凭借这样一个残破的陕西关中，吴三桂能够勉强吃上饱饭就不错了，想要靠陕西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情都没有可能的。
当然啦，如果给他十年生聚的时间，或许……
毕竟经历了毁灭性的人口损失之后，陕西已经从人多地少的阶段，快速变化成人少地多，且远多于地的局面。
若是用心恢复水利，整备沟渠堤坝，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二十年后，还真有可能还吴三桂一个崭新的陕西。
想想也不可能……
谁给吴三桂二十年太平治理地方的时间啊，朱由桦都在争分夺秒的秣兵历马呢。除非做白日梦，不然没有这样的好事。
“余亦知陕西残破，然则蜀镇割据，到底尾大不掉之势渐成。”朱由桦以手指叩击茶几桌面，有些说不出的厌烦。
“为今之计，还是与其虚饰一二，敷衍过去为好。”孙传庭以为还是先惯着吴三桂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