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死的清军，那没的说，只是北风一吹，就冻成了冰雕，以各种面目形状，狰狞的杵在汶水河面上。
张煌言没空管这些，只是传令附近逃散的百姓，不拘是谁收拾了这河里面的人马尸体，马自然随你们拿回去烤着吃还是煮着吃，人的话送到济宁，每个都能换三石糙米。
也不打扫战场，明军以马队为先驱，步卒跟随，衔尾追杀崩溃的清军，一直到入夜方才收拾队伍，停营整队。
最后杂乱的检点首级，居然获得了四千余级。若是加上汶水里面冻着的，起码还能多一千级。清军两三万人，丢了五千，那基本就算是完了，崩溃了，等闲半年八个月是没有办法再作战了。整个上下组织体系全没了，军官也不知道死了多少。
若不是天黑了，张煌言肯定是要继续追击的，痛打落水狗的道理谁不知道。趁着清军军溃，直接夺取临清，打通整个山东运河的河道，才是他们这一路偏师的主要工作。
但不管怎么说吧，先把斩首五千级的事情报给朱由桦，替麾下诸将报功才是正经。毕竟这年头会杀敌还不够，还需要有一个足够靠谱的将官，把功劳报上去，让朱三皇帝知道。
朱由桦重赏重罚，砍一个鞑子，不管是老包衣还是真鞑都是白银五十两或者官升一级，所以考核极为严厉。要是敢虚报或者杀良冒功，那是要吃廷仗的。
连夜派出报捷的信使，张煌言又安排规划诸军，明天天一亮，你追哪一路，他追哪一路，都分派好了。激动的一夜没有睡，天尚未全亮，便带着浙兵继续追杀。
而逃到了三家楼的扈什布，本来想着是收拾人马，以三家楼的工事继续抵抗明军的进攻。奈何麾下的士卒已经丧了胆魄，没有了继续作战的精神，神根本就不肯在三家楼歇息，只是一路往北跑。
甚至寿张县城都没进，一个个只想赶紧去临清，汇合守在临清的数千八旗，图个心安。
心中满是哀叹的扈什布第二天就听左右高呼明军杀至，精神紧绷，又见人马溃散，不能久守，连大火都来不及放，就被麾下的亲军裹挟着跑路。
明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进入三家楼，随后张煌言晓谕左近各县，复归明帜。他也不久留，安置下三千人镇守三家楼，先行开进寿张县城，观望虏情。
结果清军连堂邑县城都不要了，全都一股脑儿的跑去了临清。这消息对明军真是好的不能再好。张煌言同诸将商议之后，率兵五万，进抵临清城下，把城内惊惶的清军给吓的半死。甚至当场有人就说直接弃了临清，去投奔硕塞。
还好扈什布分的请轻重，力主坚守，镇压住了跑路的呼声。紧闭四门，同时派出求援的信使，请求硕塞再发援兵。不然凭一个人心惶惶的临清，恐怕抵挡不住气势汹汹的明军。到时候山东一臂摧折，清军的侧翼也就全部暴露出来啦。
正在巨鹿广宗一带停驻的硕塞，距离临清真不算太远，过清河县，快马跑几个时辰即到。等到扈什布兵败汶水，以及临清受围的消息报至，硕塞心中大恼。
不过他到底做了十来年皇帝，有了城府，不会把什么事都露在脸上。只是简单的道了一声知道，然后便召集诸将议事。
宁完我告老还乡去盛京，现在又成了盛京总督，临时留在硕塞身边参与机要的就成了范文程。这位也是老阴比，硕塞用起来也相当的顺手。
得了，大伙儿说说，现在的情势应该如何对敌？
对面的明军，按照哨骑的查探，估计也有八九万骑，甚至十万骑。硕塞要是再分兵，兵力上面就将出现劣势。若是不分兵，则临清有可能会被气势正旺的明军张煌言所部打破。
尤其是郑州还杵着一个拥兵数万的吴三桂，怀庆也有消息说耿仲明跳反，此时已经进入境内，威胁河北三府。
清军眼下的形势绝对算不上好，但是摄于满清八旗这么多年征战天下的威名，以及清军主力的强大，明军一时间也不敢主动发起主力决战。
理智上硕塞也觉得只要他的这八万主力不动，这仗就不会恶化到难以控制的场面。但是现实需要硕塞去救援临清，不说自己的老娘舅在临清，只说临清城内还有两万多溃败而回的八旗呢，这些人并不是不能打仗，就是丧了胆魄而已，整顿几个月就又是天下强兵啦。
是遵循理智，还是服从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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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好啊好啊好啊！”朱由桦接获张煌言的捷报，一连说了不知道多少个好，喜色根本这样不住。
“苍水于山东建功矣。”
捷报传给了驾下的左右文武大臣，众人看了也是欣喜。山东打开了局面，虽然不一定能够完全的影响主力战场这边，但也算是为明军张目，为下一步的军事行动打下了一个良好的基础。
“临清城内尚有虏兵二三万，恐怕一时间难以得手。”陈子龙把捷报往下传递。
这话说得不错，就算是人心惶惶的两三万清军，那也实打实的有两三万人啊。别的什么都不干，只在城上往下开弓放箭，那城下张煌言的五万人就未必打的进去。
“可有良策？”朱由桦偏头过来。
“虏势未衰，尚不可冒进轻战。”王夫之也看完了。
“还需静观其变？”
朱由桦到是不太急，之所以问有没有破敌之策，不过是惯性罢了。这回北伐，就没准备三个月五个月完事的。朱由桦早就有了可能要打一年以上的心里预期。
“虏兵于北直隶尚有三四万绿营尚未动弹。”陈子龙点了一点。
很显然他的意思是硕塞应该也不会分兵去就临清，但有可能集结北直隶的绿营人马，开往临清，设法救援。而张煌言暂时也不要盯着打破临清，看看有没有机会，把满清的这支绿营给吃掉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