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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小朱能顺顺利利跑到徐州吗？
很显然！
不能！
尤其是夏邑往徐州奔，还要路经芒砀山。这年头，哪座名山大川里没几个盗匪了？你要是没几个剪径的强人，划船的猛子，你都不好意思往外说。
不请过往的客官吃一顿刀板面、馄饨面，怎么像话嘛！
也就是朱由桦运道好，现在大股的强人，都投了革左五营。别看他号称五营，底下的贼头怕不是大大小小几百个。芒砀山上的贼头，听说革左五营的大头领号召群雄去吃老朱家的喝老朱家的，那一个个跑得飞快。
现而今都投了大贼，汇聚十余万乃至二十余万大军，席卷鄂豫皖边界，好生快活！
那还在芒砀山劫道的，也就剩下三瓜两枣，要么是跑不动的老弱，要么就是自视甚高的独行客。但凡有点实力有点水平的，谁不想进城去谋一场富贵啊。
朱由桦遇到的最大的一股所谓贼寇，也就只是七八个瘦的皮包骨头，连手里的木棍都拿不住的老弱病残。别说这些农夫咋连个锄头都没有，有锄头也早就拿去换米煮汤喝了，还能下山来做劫道的贼人？
人家还没壮着胆子喊出什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话，朱由桦骑着马扬着锏一挥，登时就跑散了大半。剩下的要么是跑不动，要么是吓傻了。
不瞧瞧咱小朱身强体壮的，空手打你们三四个，何况还骑着马咧！
正想着就此别过，一个年纪稍小的“贼”跪倒在地，鼓足了勇气喊朱由桦“大爷”。希望朱由桦上山做他们的大头领，带领他们走向未来。
就这！
就这！
就这！
搞得朱由桦一脸问号，不是你们打劫我嘛。怎么突然变卦，还要迎我上山做大头领，让出头把交椅的干活？
人家这么热情相邀，朱由桦到是来了兴趣。咱这也没做过贼，深入一下贼群，了解了解贼人的生活状态，也不是啥坏事。
当然朱由桦是不会去什么山寨的，只是歇马，和王初九前后警戒着，在道边和那年轻人交流了起来。
“喏，接着诶！”朱由桦从小保八的怀里取了半个馍馍，丢给马下的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灰黄的脸上突然展现出一丝光亮，原本只是微睁的双眼瞪得老大，像极了天空中的鹰隼发现原野上突然出现的狐兔。
“谢大爷，谢大爷！”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模糊的向朱由桦表达感谢。
“这边往徐州还有多远？”
“莫去过！”年轻人答得十分理直气壮。
朱由桦一时气沮，自己白问，这年头老百姓本来就是一辈子在自己村附近转悠，能认识附近的集镇就已经是算出过远门的人。能摸得清自己老家县城朝那边儿开门，就算是有长途跋涉经历的能人。
根本不要说分属不通省份的州县！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一个已经吓得跑出去一段路的汉子小心翼翼的挪了回来。
“多远？”
“……”那人转过脑袋，盯着年轻人手里已经几乎要没了的馍馍。
“给他！”朱由桦抬头仰望。
小保八把怀里另外半个馍馍掏了出来，伸出手递给那人。那个人生怕朱由桦反悔似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上前，又不可思议的叼着馍馍往回疾退。
“有二百里，不远哩。”
二百里的话，那倒确实不算太远。朱由桦盘算了一下，他也赶了好两天路了，凭借自己这骡马俱全，一天赶上七八十里都是轻易，要是不顾惜骡马，一天一夜就能跑到徐州。
但是现在他们还在这儿劫道，那么说明阿巴泰的大军还没有撒到兖州以南的地区。不然凭现在百姓对东虏的畏惧，一旦发现东虏的哨探侦骑，早就呼啦啦往山沟里隐藏了。
“这山左近可过了兵？”
“最近一二月莫见着。”
“问他一个白丁能问出啥咧，还是快些走吧。”陈二催着骡子上来，让朱由桦别费这么多心思了。
朱由桦看两个猛啃馍馍的平头小老百姓，也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了。那人能知道徐州距离芒砀山二百里路大约也是他的极限了，至于什么风土人情，地理掌故还是要找个乡老士绅才能知晓。
“大爷带上俺吧，俺啥都会做！”那年轻人看朱由桦要走，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
其他人一看，也纷纷跪下哀求朱由桦收下他们，只肖有一口吃的，当牛做马都是轻易，更不要说投靠到老爷名下做奴婢。做奴婢再不好，也比饿死强。
“去去去，恁咋还顺杆爬咧。”陈二看朱由桦看向他，他久在公门哪里不知道朱由桦什么意思。
可不就是教他做一回恶人罢！
刚刚还施舍了馍馍给这些做了贼的穷苦百姓，才树立起来的良善形象，不好这么快就破灭了。那这个恶人就只好陈二来做了。
“求求大爷，求求大爷了！”这眼下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善心的老爷，他们自然不想放弃。
没办法，朱由桦肯定不能收下他们，只能打马离开。尤其那年轻人还兀自追了一段路，等实在追不上才放弃。
若不是真的活不下去，谁又愿意为奴为婢呢！
撇下了那伙“贼人”，又走了一日，这便到了萧县。但是作为南直隶的直隶州，徐州治萧、丰、沛、砀山诸县，州治并不在萧县。其实要是当初走虞城，就能直接到砀山县，也算到了徐州。
眼下既然到了明朝廷的治下，诸人多少喘了一口气，但是很现实的，特么的萧县闭门不纳，城上和死人一样，任你叫喊，连一个应答的人都没有。
而朱由桦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表露身份，这城下还有数不清的流民百姓，瞪大着眼睛盯着几人。里面指不定就有两个贼兵的暗探，这要是进了城，当天夜里就有人去寻了虞城的贼兵攻袭而来。
咱不一定还能有在商丘的那运气！
心里暗道了一声晦气，只能拨转马头往徐州奔，所幸距离也不远了，天黑之前总能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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