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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来之，则安之。
虽然还没跑过邳州，但是现在天色已黑，根本不敢再纵马飞驰。就算是骡马甚多的东虏鞑子如非必要，也不会在夜里动兵驱马。
不论是战马还是普通的乘马，都是精贵的东西，不可能轻掷。而且想来徐州那么大一块蛋糕，东虏肯定也放不下。
眼下也只能自己糊弄自己，假装没问题！
到是因为有十几个仆役家丁跟着，什么事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了。自有人掏出干粮铁锅生火烧水煮饭，就在运河边也不会缺水。这年头运河水还是干净的很，只要烧煮开了，喝下去肯定没啥问题。
朱由桦也不想闲着，便拿起个刷子，给自己的山西马刷毛。这还是当初老伯父朱恭枵送给朱由桦了，也不知道老伯父咋样了，一直在逃命，老胳膊老腿的，怕是扛不住。
那马一边啃食着雪下并不多的草茎，一边打着响鼻。跑了半天也肯定累了，王初九刚给他喂了好几捧豆，大概是还意犹未尽。
“小爷，看大伙儿的脚程，明天应是能到宿迁。”王初九拍了拍手，过来给马喂盐。
“新安集左近是什么景况，你可知道？”朱由桦放下刷子，把马交给他。
“往南二十里就是睢宁县，有条白洋河在宿迁县汇入。”
“洋河大曲！”朱由桦脱口而出。
未来江苏省泗阳县的洋河镇不就是洋河大曲出名嘛！有好水才有好酒嘛！没有这条白洋河也不会有将来驰名的洋河大曲。
“唔……不曾听过。”王初九一脸问号。
“是了是了，以前在藩邸喝过，不甚有名，哈哈哈……”朱由桦也不清楚这会子有没有洋河大曲这玩意儿，只能打个哈哈。
王初九砸吧了一下嘴，他大概是不怎么好酒的，但是毕竟这么大冬天的在外边儿，总会谗上那么一口热酒。
“初九啊，你过山阳县清江浦的时候，地方上的运军可多？”朱由桦只得岔开话题。
现在一伙儿往宿迁跑，就是因为在淮安府有一个大河卫，而在宿迁县就有一个前所。现在运河上的漕运也暂时歇了下来，这些运军一般情况下就是疏通河道或者加固堤坝。但是东虏大举南下，史可法应该会命他们紧守驻地，以防万一。
“不少呢，乌央乌央的。”王初九也不知道哪里搞了些麦草，抱到了马边。
若说这天底下还有哪里的卫所是肯定能超过员额一半的，这淮安的大河卫绝对数得上号。一切都归功于明朝中后期一贯的弃淮保运保河工程。
因为黄河南下夺汴、泗、淮等河入海，而这些河流原本就是运河或者运河沿线的河流，尤其是汴河，本来就是人工河，河道本就不深，黄河水一夺汴，就导致了整个河道的淤积。你再怎么拼命去挖沙子，也赶不上黄河淤积的速度。
所以被吹上天的明代治水名臣潘季驯就出了一个绝顶聪明的馊主意，不仅不治本，而且不治标，全靠吹！
束水冲沙法！
这可不仅仅是把黄河的河道人为的强行收窄这么简单而已，河道收窄，确实使得水的流速增加了，于是泥沙下移，逐步推进到今河南、山东、江苏等地的河道中。
沙子还是那个沙子，他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随你吹上天，他还是每年滚滚而来，冲到黄河下游来，由于现在黄河夺淮入海，而大运河又在淮安与淮水交汇。且黄河到此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冲劲了，这就导致泥沙非常棒的都一股脑给淤积在运河里。
潘季驯考察一番之后，开动他聪明的小脑筋，这咋整呢？
继续束水冲沙！
怎么束呢？强行拥塞江淮间的骆马湖、洪泽湖等汇入淮水，也就是黄河的湖泊。加高这些湖泊的堤坝，强行使得湖泊的水位增高。
看到这里好像没什么不对的是吧！
但是，就是但是了，在丰水期，黄河上游来水，以及淮水上游来水很多，就算有泥沙的淤积，吃水较浅的漕船也可以通过，所以不需要这些湖泊放水冲沙。
这些湖泊必须要强行蓄水到冬季的枯水期，河道中的流水减少，漕船无法通过后，再行放水，一来增加河道中的水量，二来通过短时间内的大量流水冲击，使得泥沙继续下行，最终入海，还能填海造陆呢。
很聪明吧！简直是头顶流脓，脚底生疮的绝顶聪明馊主意！
这些湖泊原本的自然涵养能力被人力强行改变，在雨季丰水期连续加高堤坝，试图保证湖泊的存水量巨大。
但是凭他潘季驯能够胜过老天爷？
你怕是不知道我江淮准静止锋的威力！
淮安一府在潘季驯顾头不顾腚的“巧妙”手段之下，几乎是连年洪灾！境内的大小湖泊不断的溃决，整个地区百万生民深受其害。
而这位起码直接和间接杀害上百万淮安人的潘季驯，现在还有人捧他的臭脚，吹他乃是大明第一的治水能吏！
当然啦，他保障了漕运，给大明又续了一波命，到底是功是过，自有评断！
反正就是淮安年年有活不下去的灾民，而这些灾民就成了最完美的兵员。大河卫所几乎每年都能清勾替补到数以千计的运军丁男，别看别的地方卫所军士大面积逃亡，甚至十不存一，淮安的大河卫却从来没有短过太多人。
感谢潘大人每年给大河卫输送人才！
有这样强劲的供血能力的大河卫，兵员数量肯定不在少数。就是不知道这些从灾民中招募来的卫所士兵，能有几分战斗力。
野战是不指望他们能和东虏硬碰硬了，到是守城，凭借着高城坚池，应该能够抵御住一般场面的攻击吧。
现在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从山东地方进入南直隶，刚刚已经攻克了海州中所的那一队东虏，他们的最终目标是攻打到哪里这一点尚不明确，涟水、沭水以及他们的支流阻挡在海州南面，虽然这等河流称不得天险，但多少应该能发挥一些阻碍功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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