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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连宿迁、桃源都已经是东虏纵横的地界，原本长舒的一口气又紧张的提了起来。
凭刚刚袭上来的东虏的本事，打宿迁这样一个小县和玩一样。他们不打，纯粹是觉得宿迁鸡肋而已。不如趁着天寒地冻，铁马奔驰，打一下淮安的注意。
淮安那可是运河上的转运中心，积累着无算的粮秣财富。如果能把淮安地区的水利和河防设施摧毁，那更是能让京师里得朱由检头疼到脑壳爆炸的难题。
东虏那么顺利的打破兖州，搅烂山东，连刘泽清都弄死了，志骄气盛也是很正常，他们有骄傲自大的本钱。
可就算安排了内奸混到淮水南岸，他们那金钱鼠尾根本遮掩不住啊。作为淮扬巡抚所在的镇城，而且现在又是战时，就算史可法再不通军法，也一定知道甄别入城的军民。甚至更有可能的是史可法根本不允许难民入城，而是在城外搭建粥棚，安置难民。
朱由桦看不上史可法的军事能力，并不代表否认他治理地方、安辑百姓的水平。
“初九，河水和淮水在清口交汇，水面有多宽，是否会封冻？”朱由桦脑子疯狂运转，他需要了解一下淮安的具体情况。
就算鞑子伪装的难民在淮安城下搅起了风雨，可是东虏鞑子的大队人马过不了淮水的话，那都白费。虽然几十人上百人攻克明朝城池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淮安这样的大镇，几千运兵在城内，还有史可法监军，不会这么轻易的被打下来。
“小爷还记得去年九月里那场水吗？”王初九毕竟走过运河，似乎了解一些情况。
“怎么？”朱由桦当然知道去年决口的开封大堤，直接淹死了开封左近一百万人，这种事情终身都不可能忘却。
“河水从汴州南下，走汴水、涡水，夺泗水、淮水，会使淮安的漕船暂时避水停驻。之后没多久，先是献贼在南直隶乱兵，之后十月里鞑子就破关而入，那么就有一桩……”
“你是说还有大量的漕船因为河水封冻，便停在清口，无法北上！”
朱由桦哪里听不懂王初九的意思，江南的秋粮八九月份都下来了，由各地的粮长监押，日夜急催，顺着运河北上，送往通州，补给北京这座纯粹的消费型城市，以及九边诸镇。整个帝国的头脑，仰赖运河这条大动脉，从帝国的南方吸取养分。
但是九月份十月份漕运最繁忙的时候，黄河决口了！
不仅黄河决口，还有张献忠在附近游击作战，大量的漕船被迫拥堵在黄河水下行的淮安清口地方，只能缓慢的向北方转运。
要知道江南每年仅明朝廷名义上，便需要征收超过四百万石的粮米?，而到了通州，不多出两三成甚至四五成，你连把米交给朝廷的机会都不给你。而且除了这些运粮的漕船，还有各地解运折色银钱的官船，以及数量几倍于粮船的民船。
凭这一条经常淤塞的运河，正常年月都堵的不行，别说现在不正常的年月！
千辛万苦把船带到淮安，一方面是水要封冻，一方面是东虏鞑子打进来了。
粮食延期解运，只要肯花钱，肯定就没事。但是顶着南下的东虏去北方，那必然只有一个死字，而且是十死无生！
所以可以预计到，现在的清口，极有可能拥堵着上千条大小船只。这些船只一旦落入东虏的手中，让他们下马划船打水战不行，可是渡河到淮水对岸的淮安山阳县城却简单的很。
实在不会划？淮安能缺会划船的人？
只要抓捕百姓，那就有的是船夫可用。到时候不要多，有那么三五千鞑子过了淮水，就足以攻克淮安城！
不行！必须要立刻去往淮安，让史可法将所有的船只撤离，实在撤离不了，也要焚毁。不然不光是资敌，极有可能连淮安都要保不住。
和朱以海把这事一说，朱以海也是大惊，淮安一破。一直到长江，那真就是再也无有什么天险可以阻挡东虏。以南方明军那些臭番薯烂鸟蛋的水准，很难抵御东虏的兵峰。
指不定朱由桦老祖宗的泗州祖陵都有可能被东虏洗劫一遍，真要发生这种事，明朝廷那点仅存的权威也都会彻底扫地。世人必然会觉得这天命已经不再眷顾这明皇，改朝换代的时候到了。
“福六啊，要不这样，你快马先行，先去淮安警示史抚军，哥哥我尚有护卫，避入桃源城中。”朱以海刚从气喘中恢复，面色还不太好，确实不适合长途跋涉。
“这样也好！但是骡马？”朱由桦那匹颇通人性的山西马也被鞑子牵走了，眼下没有骡马代步。
“你且拣选余下的骡马，淮安之事更为急迫！”
“那便如此！”朱由桦也不扭捏。
这样的大事，派一个家丁去说，且不说史可法信不信，更大的可能是连史可法的面都见不到。唯有宝印宝册齐全的朱由桦，只要一亮明身份，那史可法就必须要前来拜见。
到时候说明情况，组织漕船南撤就都顺理成章，易于施行了。
不过就是眼下鞑子的奸细四面潜伏，把手无缚鸡之力，还身患哮喘的朱以海丢在宿迁，朱由桦多少有些不放心。
“一俟天明，你便出发！”看得出来，朱以海对国事还是相当的在意。
这边家丁们也结伴在四周查探了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受伤的鞑子或者其他潜伏之人，结果人没找到，居然把朱由桦那匹山西马给牵了回来。这马极有可能刚刚遇险时自行挣脱了束缚，主动跑了出去，如今没了危险，又老马识途一般的自个儿跑了回来。
有点意思！
剩下的半夜，大多人都无心睡眠。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在明知四面八方都有敌人，且已经受到敌人袭击的情况下安然高枕吧。
只得大张篝火，强打精神，等待着天明之后，赶紧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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