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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跑路经历使得朱由桦的睡眠极有控制，睡前想好睡多久，醒过来的时间总归差不多。
冬天天亮的迟些，朱由桦估摸着五点差不多，便起身下床。不曾想王初九和钮鱼居然都已经起来，不仅不用叫，甚至还在灶上煮粥，端的是好家丁！
今天的分工很明确，王初九带上银子，打听常州城里已经开始复课的大小书院收不收插班生。要把小保八的学习问题给提上议程，如果不行就去请冯厚敦写一封荐书。冯厚敦乃是江南本地的举人，有的是同年同学。
从昨天的事情来看，冯厚敦对朱由桦的观感相当的不错。咱这也不是央着他去写帖子给小保八拜名师，只不过是做个插班生的小事而已。
当然啦，能用钱开道还是用钱，朱由桦不大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用人情。
至于朱由桦和钮鱼，则是要处理那个金冬瓜。今早必须把它带出城暂时处置了，不然不安心。吕方洪昨晚上那模样，今天早上铁定报官。凭他们家的本事，封锁四城，大索百姓不大可能，但是严查出入还是做得到的。
毕竟那么大一坨金子，想在常州城内用掉，保准会被发现，只有带出城去别处化整为零慢慢用，才有彻底开销掉的可能。
“小鱼，你那网能拖多少斤？”朱由桦端着碗慢悠悠的喝着粥。
“百十斤没得问题。”钮鱼那是浪里少年，打鱼的事情和打劫的买卖一样门清儿。
“那便可以了……”
明着把金冬瓜装船上，肯定会被发现，把金子打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固然携带方便，但是往城外带，同样不安全。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守城门的差役的眼力劲，人家搜包裹的本事那是千锤百炼，一天天下过苦功夫的。
朱由桦的计划是把金冬瓜拖在船底下！
当然不是简单的系在船后拖着走，那后面的拖动河水的波纹还是有可能使人怀疑。朱由桦准备把金冬瓜系在船身下边，将行迹尽可能的隐藏。
至于怎么系，就全要靠钮鱼和王初九的好水性了。朱由桦在船舱里钉下去几枚长铁钉，把渔网好生系在上边，再将金冬瓜包裹严实了兜进网中。只要出得城去，那便万事大吉。
计划通！
趁着昨晚上大伙儿都浪了大半夜，今天难得的赖个床，三个人摸着擦擦黑，就开始干了起来。在船舱里钉长铁钉简单，拿个小锤子三两下的事情。但是这天气下水，就很需要勇气了。朱由桦一边准备好老大一锅姜汤，一边吩咐他们不要逞强，不行就赶紧浮出来换人。
河上还没有什么船家出没，大约要等到天亮才会热闹起来。正好适合三个人开干，唯有才起来的小保八一脸茫然，似乎错过了什么激情燃烧的岁月。
一切备妥，兵分两路，朱由桦给了王初九家门钥匙，如果能插班，就回来取银子给小保八赶紧报名。如果不行，人家不肯塞人，那就回来再议。
这边朱由桦则是坐着船出城，趁着清早城门大开。混杂在卖柴火的船里，更加方便一些，人多事杂，官差多少会分神吧。
不出意外的，到了东水门，门口盘查的更加严密了。在江南做县令是真的可怜，别看在老百姓面前威风八面，乘轿鸣锣，好似土皇帝一般。可在地方的大乡绅，尤其是吕家这种四世科甲的老牌大乡绅面前，那就是个弟弟。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只能针对屁民老百姓，可管不到老爷们的头上。老爷们跺一跺脚，县令指不定还要屁颠屁颠跑来家里拜见呢。现在吕宫和他的大舅子杨廷鉴一道北上参加科举。一旦中了，那又是一张三百人的同年关系网。
吃罪不起啊！
官差以前只是掀开布帘，看看舱内装的是啥，这一回显然是得了严令，直接进船搜检，就差把船给弄一个底朝天儿。
朱由桦递了十几个钱给那个进船的白役，还很是八卦的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反正堵在城门口根本走不脱，不如做戏做全套，装的像一点。
那个白役随意的把钱装进自己的小布袋，左右张望了一眼，然后和有些讨好的朱由桦显摆自己在衙门里神通广大。
“不知道哥哥怎么称呼，在下朱三。”朱由桦让了让，甚至取出半路上当点心的大肉包子，给那个白役吃。
“哟，你也姓朱？”白役夹着个肉包子有些惊讶。
“哎呀，不想竟能遇上本家。”朱由桦也觉得好巧。
“咱大名朱麾，这武进县衙门哪个不识得我哩！”朱麾一个白役，口气到是不小，感觉很有体面的样子。
“那大哥可知道今天这是搜检什么？”朱由桦故意装出很好奇的样子。
“你也就是遇上咱，旁人可不晓得……”朱麾压低了声音。
“嗯嗯嗯……”朱由桦很配合的把耳朵凑上去。
“城里吕老爷家昨夜遭了贼，失了几万银子！”
“几万！”这个吃惊是真的，朱由桦明明就拿了一千五百银子，外加一个金冬瓜啊。
“小声点儿！吕家大公子已经拿了帖子去县府两位大老爷处说了明白，今儿不抓着怕是不能善了。”
“几万银子，那怕不是几千斤，这哪是贼人啊，这是百十人的大盗啊！就在这城里？”朱由桦边说还边缩了缩脖子，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吓得。
看朱由桦那个鳖孙的样子，朱麾挑了挑眉，继续拿起一个包子，说教了起来。
“不然人家能盯上吕老爷家？这怕是江上的大盗顾三麻子派了人盯上了他家。顾三麻子你认得？前天几万人攻打江阴城哩！”
“知道知道。”朱由桦能不知道嘛，咱刚和顾三麻子对过线，人家还叫咱朱三哥哥呢。
“老弟你出城小心着点，城外怕是都是水匪，一刀一个，就取了你的脑袋。”朱麾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有模有样。
“省得省得，明白明白。”除了点头，还能咋整。
“好了好了，出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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