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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急行，回到常州，钮鱼累的够呛，但是朱由桦还是十分的亢奋。
大概是因为根本没有搜捕到抢夺吕家数万两巨款的水匪，城门口的官差衙役的状态很不好，态度极为凶恶，动辄打骂出城人员。
朱由桦在水关前稍等了一会子，终于见到早上碰过面的朱麾，此刻他正在对一条像是运完东西出城的小船发作。朱由桦略带着狗腿的凑了上去，故作神秘。
“朱大哥，朱大哥……”
“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朱麾正烦着呢，又听到有人喊他。
“是我是我！”朱由桦继续陪着笑脸。
“是你小子啊！什么事，我这正忙着呢。”几个小时以前见过面，朱麾多少还记得朱由桦。
“能否借一步说话？”
“等着！”朱麾答应了，但还是把眼前的小船和船夫发落了才来。作为一名基层的大名税务稽查人员，真是为大明操碎了心。
“好了，说罢。”朱麾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太湖上马岛的殷老爷，被水匪杨麻子打破了庄子，全家死绝了！”朱由桦没有卖任何关子，上来就是这么一个极为劲爆的大消息。
“你说什么！”这样的大案，把朱麾惊的嘴里可以塞鸡蛋。
“太湖马岛的殷家完了！”朱由桦复述了一遍。
“走！跟我去见大老爷！”
武进县城作为中吴要辅之地，三襟联邦重镇，此刻不光是武进县治所在，还是常州府治所在，甚至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是应天巡抚所在。一个城内这么多位大老爷，但能沦落到在城门口站一天搜捕水匪的朱麾，很显然属于武进县衙门。
和在城门口继续搜捕水匪的差役打了一个招呼，朱麾带着朱由桦就走，生怕这么大一个消息给走漏了。
到了衙门，自然是不可能见到武进县令的，县令大老爷管理几十万老百姓，哪有空搭理朱麾这么一个白役。朱由桦要不是在衙门里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不至于找朱麾这样的小喽啰通报。可眼下咱们就这段位，没得办法。
“朱秃子，什么事这般紧迫？”衙门前堂公事房，一个中年男子从后堂踱步出来。
“小的有要紧事，绝大的要紧事要禀报给大老爷听？”别看朱麾在外边儿人五人六，在这儿那就是个弟弟，点头哈腰的。
“吕家那事有眉目了！”中年男子一喜，吕家那是常州大户，和各郡望都有姻亲，现在吕宫又已经进京赶考，要是中了，又多一个进士，惹不起。
“不是这事！”朱麾连忙摆手。
“不是这事儿还有甚好说，赶紧去办差吧。”
“哎呀，比这事更大！”
“哟，朱秃子啊，我说你一个白役，能有几万银子的大事？”中年男子很显然就是在嘲讽朱麾这个没编制的白役。
“还真是几万银子的大事！”朱麾好似扬眉吐气一般，腰都挺直了些。
“你倒是说说。”
“太湖马岛上的殷家被杨麻子抄了底，全家死绝户了！”
朱麾话说完，原本还有些吵嚷的公事房突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朱麾身上。那一瞬间朱麾好似万千少女的明星偶像一般，接受着世人投来的目光。
“哪来的消息！什么时候的事！快说！”原本还嘲讽朱麾的中年男子立刻换了一副面容。
“这是俺门房兄弟朱三，正巧去太湖，半路见的清楚！”甚至都不需要朱由桦自己编织什么借口，朱麾连身份都给朱由桦安排好了。
“你们跟我来。”
三人一离开公事房，整个公事房就彻底炸开了，所有人都在讨论着马岛殷家被杨麻子灭门的事情。这在年月尚属平顺的江南，属实是一桩惊天大案。
武进知县王祖肃正在后堂花厅读书，突然自己的幕宾师爷带了两个人回来，打搅了他的雅兴，还待发怒。可一看朱麾皂吏的模样，立刻联想到今早拿着吕宫和杨廷鉴的名帖，前来告官的吕方洪。
咱们的王县令是监生出身，能做上知县太不容易了，对于吕方洪的事情一点儿不敢怠慢，这不就立刻大发三班快壮，分门大索嘛。这要是事情有了眉目，他也好和吕家交代，甚至和吕家挂上关系。
“东翁呀，有桩大事！”那师爷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吕家的事办成了？”王祖肃放下书。
“非也非也，檀溪殷家遭了贼，已然绝户了！”
“恩！”
剩下的不用多说了，在江南做县令的王祖肃立刻明白了其中的一切关节，点着朱由桦询问檀溪殷家被破的详情。在确认杨麻子拥众数千，正在抢掠檀溪村的情况之后，立刻下令召集民勇丁壮，前去解救檀溪。
很显然，殷家派出的求援信使并没有冲出包围圈，或者冲出了还没有赶到县中。朱由桦正这般想着，花厅外有人禀报檀溪殷家遣人来拜。王祖肃召进一听，果然是殷老爷派来求援的。
再把时间一比对，结合朱由桦的证言，时差接近三个小时，完全足够拥众数千的杨麻子打下一个没有多少防备的地主大院。
殷家的浮财粮食现在肯定都便宜了杨麻子，但是殷家的上千亩上好水田可不会跑，谁也搬不走，就静静地呆在檀溪。
这时候王祖肃自然是对着价值数万两银子的“无主荒地”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就算这个受气包县令不做又如何！只要能弄到这上千亩水田，以后不当官也能做一个富家翁，在家吃香喝辣，含饴弄孙。
当然啦，现在就点兵去檀溪，明显是已经晚了，怎么可能还能救得下来。如今赶去，最多能够帮殷老爷收个尸。或者用更“朴素”的思想去猜测，王县令准备看看有没有什么遗孤之类的，身为地方父母官，自然需要好生照看，妥为安置。
可是王县令还没有动身出门，和蜂窝煤一般千疮百孔的衙门就走漏了消息。府衙先是派人前来，随后城内的赵、管、顾、杨等大户也先后遣人来。
公议救援檀溪之事！
呵呵，等他们议完，黄花菜都凉透了！
可这不正是朱由桦愿意看到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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