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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衣裳都被人做好人打包送人的朱由桦，现在还在圩田的废土墙上美滋滋的看人家吵架，一个个也算是“叱咤风云”的大头领大当家的，和泼妇一样，拍桌骂街，好不痛快。
要是再有一把瓜子就好了！
朱由桦如是想到！
废圩田内的吵架大致上已经过了白热化那个阶段，毕竟人吵架也是有极限的。这些大头领又都是大嗓门，叫出声来能把屋顶的鸟雀给吓飞。喊了这么一阵，也没有吵下去的心情和力气了。
“吵吵吵吵……再特娘的吵，漕船都有过无锡了！”削鼻社的社首大当家的潘茂当场群嘲，拍桌便走。
“诶诶诶，潘大当家的，咱们有事坐下来商量嘛。”瞿长立刻出来相劝，一来他虽然看不起钮二这样的小角色，但是人老成精的他对几位大贼头都是和和气气的。二来嘛就是他年纪最大，奔六十的人还出来做贼，有了几分倚老卖老的资格，可以做和事佬。
“不多说了，各凭本事吃饭！谁拿到算谁的！”潘茂虽说也有五六千人，在太湖群盗中算是实力最强劲的一支，可是十余万太湖群盗，他的实力很显然没有办法领袖群伦，眼下只能这样了。
他一走，钱国华和杨麻子也立刻抬腿走人，毕竟原本这两人也算是潘茂的友方，这时候抱团取暖才是上策。瞿长还想还说合一二，但是很显然这场水匪们的事前谈判已经破裂，只能按照各人的实力，凭本事吃饭了。
场上剩下的头领面色各异，有的惊疑不定，有的面带不屑，至于刚刚和潘茂拍桌对喷的顾六，则是朝地上猛唾一口，骂骂咧咧的离开。
好戏散场，朱由桦和钮二准备离开。杨麻子却找了过来，大概还是惦记着钮二带来的几百个老良民吧。
“喂喂喂，钮二，钮二！”杨麻子朝钮二招手，两人这便停下脚步。
“哟，这是你家小子，挺体面（我有时候不能理解，吴语里夸人好看，居然用的最多的形容词是体面）。”杨麻子走到两人面前。
朱由桦二十冒尖，钮鱼十五岁，早两年晚两年的，大差不差。杨麻子也不是钮二的挚爱亲朋，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搞错很正常。
“不不不，这是东家哩。”钮二摆摆手。
“哟，我说呢，你这歹竹子，还能出这好笋！”杨麻子那是攻破殷老爷田庄，杀过士绅的大水匪了，脸皮还是很厚的，一点儿没有什么尴尬。
现在只当朱由桦和那个顾六一样，是新进窜出来的“明星”。最近江南不太平，连他活动的宜兴都有人敢进城抢大户，做贼的那是越来越多了。
“小弟朱三，见过杨大当家的。”朱由桦到没在意杨麻子给自己多找一个爹，反正大家也不熟，没啥好较真。
“咱明人不说暗话，你给哥哥我透个底，你和钮二带了几个人来？都跟着我走，事成了一人给一斗！”杨麻子也是快人快语，土匪习气，不来一点儿虚的，开个价，想把朱由桦等人都拉进他的队伍。
“小弟区区几百乌合，怕办不成事。”朱由桦这回来是参观的，不想上前动手。
“那就跟着捧个人场，一人一斗半。”看来杨麻子的队伍那是真的缺人。
人家把话说到这个分上，只要在后边儿摇旗呐喊而已，这个条件朱由桦到是愿意接受的。反正都要去参加，以杨麻子的名义进去，似乎更稳妥一点的。
“那小弟便承杨大哥的情了！”朱由桦一抱拳。
“走走走走，跟上。”杨麻子立刻挥手，让朱由桦和钮二跟上。
一时之间，原本好似风平浪静的废旧圩田以及左近的芦苇荡里，猛地爆发出无数的声动。几千条大小船只涌了出来，颇有些“沉舟侧畔千帆过”的意思。
有抢夺自商旅的货船，也有劫掠自大户的客船，更有像削鼻社起义奴军自造的平底快船。潘茂带着这些起义的奴婢做水匪，船就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是他们纵横江南的根本，所以格外的重视一些。
当然啦，数量最多的还是那种小渔船，带上三五个人，一人在后摇浆。在太湖上十分常见，很是符合老良民们居则为民，出则为盗的身份特征。
朱由桦这边有两条荆本彻给的大沙船，一船拉一百多人到是轻易，就是怕在太湖里给搁浅了。钮二派了好几条小船在前边探测水道，免得水草缠附，或者河泥太深，导致大船过不去。
各位大当家的带着大小船只齐头并进，生怕自己走慢了一步，到时候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包括杨麻子也是，跑的老快，正好方便了朱由桦，慢慢的跟在后边，不引人注意。只管盯着那面“杨”字旗，不掉队就行。
反到是回头多瞧了一眼的杨麻子心中一惊，你要他清点步军的人头他没这个本事，但是在太湖上厮混了几十年的杨麻子只要看一眼船，就能知道这条船能拉多少货，能装几个人。
眼前的朱由桦船队，摆明了能装小二千！
小二千人都有资格上台面参与讨论和分赃了，这朱三为什么躲在后面不吭声。现在又谎称自己只有几百人，甚至愿意做自己的跟班，给自己摇旗呐喊。
一连串的疑问涌了上来，但是很可惜，疑问归疑问，杨麻子没有解决疑问的这个脑子。更何况他见那个顾六冲的那么快，都比他远处去小半里了。他也便放下了这些心思，命令手下加快船速，跟上大队。
反正钮二他是认识的，知道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应该不至于作出杀害或者坑骗同伙的事情。至于有所隐瞒？谁还没点个人隐私小秘密来着。
数万太湖贼，便这般你追我赶，看似团聚在一块儿，实则各个心怀鬼胎的冲往运河。有人快，有人慢，争抢各条太湖通往运河的输水通道，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协作意识，全然都是江湖土匪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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