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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莱从上衣内侧的口袋之中掏出怀表扫了一眼，正像是雪姬所说的一样，如果再不催促闪蹄走快一点的话，就真的要迟到了。s
虽然今天本来就是雪莱的休假日，该上班的是艾萨克教授，就算雪莱迟到了，扣的也是艾萨克教授的薪水，不过让学生们坐在教室里干等，总归是不好的。s
“驾。”雪莱一甩缰绳，闪蹄一溜烟小跑了起来。s
雪姬将雪莱的胳膊抱得更紧了。s
她害怕自己会被从车上甩下去。s
马车有点颠，最起码，要比她曾经出入宫廷所乘坐的马车颠的多——不知道究竟是道路的原因还是车的原因，而且屁股底下也没有柔软的坐垫。s
木板硬邦邦的，隔的屁股疼。s
不过，纵然雪莱的马车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可另一样事物，却令成长于温室的少女感受到了意外的惊喜。s
风。s
风在耳边呼啸，混杂着大海的味道。s
“感觉……就像是飞起来一样呢。”少女的头贴在雪莱的胳膊上，小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s
安逸的侧卧在装潢华贵的箱式车厢之中，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s
“还想体会一下更刺激的感觉吗？”雪莱笑着询问。s
“还可以再快吗？不会撞到人吧……”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少女有些担忧。s
“在市内确实没法再快了。再快的话，就要被罚款了。不过市外的话就无所谓了。如果你喜欢这种感觉的话，改天我可以带着你去外面玩儿。”s
“真的可以吗？”少女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期待。s
“当然可以。其实我也很享受这种迎着风飞翔的感觉。没事干的时候，我经常和闪蹄一起去外面转悠转悠。”s
“打猎吗？”s
雪莱一说去市外玩，少女的第一反应便是打猎。这种运动在贵族之间可谓是风靡到了极致，每年出现的打猎事故不知凡几，死在这项运动中的国王和王储都不止一个两个了——包括被野猪撞死、掉进河沟里淹死、抢夺猎物互殴而死等种种死法，可想要展示自己英勇气概的男人们却仍旧乐此不疲。s
“不，只是单纯的兜风而已。我不是很喜欢单纯为了娱乐便杀害生灵的行为。”s
“我也不喜欢。”少女回想起了一些很不愉快的记忆，“当着嗷嗷待哺的小狼崽的面，将它们受伤的母亲活活剥皮这种事，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哪里有趣了……那母亲的眼睛……孩子们的眼睛……我觉得我一辈子可能都忘不掉。他们……怎么会如此没有怜悯心呢？将那些皮毛制品穿在身上，他们……不会感到害怕吗？我有的时候甚至会想，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是否是对这些罪孽的清偿……如果是的话，我……我是不是应该引颈就戮……我逃避了惩罚，我死了之后会不会下地狱……”s
少女的身体有些颤抖。s
“不会的。像你这样善良的女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下地狱的。我保证。”s
雪莱的安慰让少女心下稍安。s
“谢谢。”少女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过了半晌，才重新开了口，“大家都说我胆小，我自己也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很胆小……”s
“这并不是什么胆小。恰恰相反，怜悯心，这是一种十分宝贵的美德。”停顿了一小下，雪莱朗声道，“无伤也，是乃仁术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s
“对不起，我一点也没听懂……”s
雪莱笑了。s
听不懂就对了。s
要是能听得懂，那才值得奇怪哩。s
马车缓缓减速，进入了泽娜综合大学一处专供车辆进出的门。s
这是一片占地面积十分巨大的建筑群，低矮的白色围墙之中，如繁星般无规律的散落着十数栋样式各异的建筑，而充满了几何美感的园林，则填充了建筑物之间的空间，充当了夜空——咳咳，不过说句老实话，这些园林虽然从高处俯瞰会很美，不过却是经不得细看的。太过注重形式美与整体美感的结果便是，在细节的意趣上，欠缺了许多。s
而散落在园林各处的建筑，也教人分不太清主次。虽然样式各异，可既没有特别壮丽的，也没有特别矮小的，大都是两到四层高的洋楼，占地面积大的矮，高的又占地面积小。s
“这建筑布局怎么那么奇怪啊？”雪姬眨着眼睛询问。s
“因为泽娜综合大学其实是由一个学校联盟和学术论坛发展而来的，组织结构相当松散，直到今天各学院也十分独立，而且推崇教授治校。怎么说呢，实际情况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s
雪莱并没有就这个问题和雪姬细聊下去，他将马车停在了距离大门不远的一处马厩旁边。s
一位佝偻的老人走了过来。s
雪莱首先跳下了马车，而后将雪姬抱了下来。s
虽然有陌生人看着，可是少女却只是红了红脸颊，并没有抗拒雪莱的动作。s
雪莱将闪蹄的缰绳交给了老人：“怀尔德大爷，今天闪蹄也拜托你照顾了。”s
老人接过缰绳，瞥了一眼雪姬，询问道：“雪莱，这是你……”s
“从老家来的……妹妹。”s
“妹妹？啧。”老司机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丰富的人生经验让他一眼便看穿了雪莱的谎言，“是妹妹就怪了。”s
“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您啊。”雪莱故意神神秘秘的小声说道，“其实是我未婚妻。”s
雪姬害羞的低下了头。她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雪莱说的再小声，她也能听到。s
老人摸了摸下巴：“那我就当是你未婚妻好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穿着男装？”s
“下船的时候连人带衣服一起掉海里了。旧的还都没干，新的还没买。”雪莱说了“实话”。s
怀尔德老人点了点头：“虽说原则上这地方是不让女人进来的，不过……既然是你带进来的，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反正都有穿着男装混进来的先例了，一个和两个也没甚么大区别。不过你这小未婚妻，男装的技术实在是不行啊……”s
雪莱嘿嘿一笑，从车厢里拿出来了一个纸包，塞到了老人的手里，言简意赅的说道：“烟叶。”s
老人老怀大慰：“也就是你，还能记得我这个快入土的老骨头喜欢啥了……对了，你今天不是休假吗？”s
“给艾萨克那个老混球代课。”雪莱无奈地耸肩，“他白嫖不给钱，现在估计正在被人追着砍呢……”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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