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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历史 > 民国不求生 > 第三十八章 警惕张献忠

林淮唐在徐州和上海面临的问题,本质都是同一个问题,就是钱的问题。

如果社会党的财政丰裕,那么在徐州当然不需要进行招商引资来办轻工业了;如果社会党的财政丰裕,那么在上海也可以直接提高所有工人的生活待遇,直接以强力的行政手段禁绝童工。

然而问题就在于社会党的财政虽然几经改良,有着远高于北洋国民党和立宪派的效率,可由于基本盘的狭小,社会党的财力是远远不足以同时支撑起徐州工业建设与上海工人生活改善的。

社会党要办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盘子规模如此之大,资金的紧张可想而知。

这段时间崇明岛那边的五角场、五道口两所学校也即将正式开学,林淮唐合并了黄淮海地区和闽粤地区内各种名目的军事院校近十所,将那些叠床架屋、繁多复杂的陆军中小学、讲武堂、随营学堂、速成军校、速成班的师资资源全部集中了起来,进行整合。

黄慕松、王孝缜、朱绶光、杨杰等一批富有才干的军事教育家,也纷纷奔赴崇明岛入校执教。

光这个学校,花费就不下十万二十万银元之谱。

然后军械厂的问题,徐州兵工厂、蚌埠修械所、龙岩修械所,还有和廖仲恺合办的惠州兵工厂,又是一项花费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元的建设。

潮漳泉一带,现在还在整理旧路,并且准备组织农会和工程兵修一条连接潮梅、闽南和闽西地区的公路干道,花钱虽然少些,但人力动员规模很大,多少又将影响到闽粤一带农会今年组织的修筑水利活动,结果也会导致农业收入的减少。

还有船运局,社会党刚刚把福建和上海的船运资源整合起来,成立了华南海运公司,但中国商轮不足,华南海运公司同样不得不采取公募商股的办法,还准备从日本租借几条商轮,一样花钱不少。

林林总总全部加起来,没有几千万元,社会党制订的这个【一年计划】,光是想去落实就已经极为困难。

中间如果还想改善群众的生活问题,自然难上加难。

林淮唐摇着头感慨:“中央执委会制订的一年计划,预订各项指标已经是几次调整,一次比一次低,然而党内同志们依旧普遍感到想要完成指标任务,困难度极高。”

一年计划,便困难如斯,林淮唐不会造特效药、不会投资外国油田、不会造丝袜,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财政的困难让他肩上压力越来越大,到上海以后连续两三天的时间都几乎没有合过眼皮,至多在坐车坐船的间隙时打半个钟头瞌睡,眯上一小会儿,接着又便投入到连续的高强度工作之中。

林淮唐一面拉着留在上海的几位执委调整一年计划的各项指标,另一面还要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每天接见一批又一批的华侨、绅商。

他不喜接触商人,有时候真怕控制不住自己,在这群阔老板面前流露出杀气来。然而为了解决一年计划中一部分轻工业项目的资金问题,林淮唐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来谈商务了。

恰饭,寒碜吗?寒碜也只能装成不寒碜。

“……交通问题是整理旧路优先于修筑新路,修筑简易的公路优先于工程量浩大的铁路……”

“……租界日本商轮的问题,如果款项不能赊账,我们就坚决不谈,必需赊账交易……”

“……干部培训班?不能停,各个县都要办起来,钱的问题我来解决……崇明岛两座学校,也要开办将校特别班,像我们收编的淮上军高级将领,都可以送到将校特别班去……”

“……军工生产以轻机关枪、手榴弹、新式迫击炮为重点攻关项目……官兵训练中要加紧普及机关枪的拆解和安装技术,士官训练中要强调机枪阵地布置与相关的班排战术训练……”

“……京汉线铁路工人联合会成立了?好,我们要声援他们的行动,要确保党对铁路工人的领导权……”

林淮唐难得回到上海一趟,中央执委会下属的各个部门,都把他这个精力超强的书记长当成了最好用的工具人,他分身乏术,忙得活像个陀螺到处转,但即便如此,靠着众多党员们搞星期日义务工作、搞党费捐赠,也还是入不敷出,无法在根本上解决社会党一年计划资金不足的问题。

刘师复很无奈地坦白道:“书记长,其实一年计划最初制订各项指标时,我们不就确定过一个招商引资、使用私人资本的比例吗?现在一年计划中商股资本的利用率,甚至还没到我们原定计划的60%,这样资金问题怎么解决?同志们都明白书记长用心所在,大家也不想让那群绅士老板插手到社会党的事业中来,但中国的资本绝大多数都掌握在这群人手上,我们既然不能直接没收他们的资本,就只能先选择利用。”

林淮唐强打精神,他捏着眉心间的位置,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黄少通还在催我去厦门,据说兴闽银行那边准备发公债,黄少通和蔡绮洪都催我过去,他们发来的电报中央执委会研究讨论了吧?”

“研究过了。”刘师复答道,“但我们都不是财经和金融方面的专家,

我对黄少通说的那些东西也是半懂半不懂。”

林淮唐悠悠道:“我这几天也在和黄老总通信讨论过,我也不大懂财经方面的专业知识,但他那些办法——我以为可行。具体等我到厦门以后,同他详细再谈谈,就会立刻给他们复电一个可行性报告。”

“书记长什么时候去厦门?”刘师复有些担心地问道,“同志们都担心您的身体状况。”

林淮唐哈哈笑道:“担心个屁!中央几个部门都把我当老黄牛使,真没看出你们担心在哪里了。罢了,我的身体状况你们都清楚,放倒七八个彪形大汉不成问题。你才是,刘书记啊,瘦成这个样子,你才是要注意注意身体健康。不多说了,尽快帮我安排一下船票,我要快点去厦门了,我在黄少通他那个方案的基础上又做了些修改,如果可行,钱的问题立刻就能解决。”

刘师复有些不敢相信:“一年计划总投资额我们第四次调整以后,也还差着近八百万元的缺口,黄少通能有办法解决吗?我们是已经算进去了兴闽银行扩大发行量这点了!”

“如果可行,八百万元的缺口肯定不是问题,甚至再翻一倍都不是问题。”

林淮唐垂下眼睑,新中国最伟大的成就之一就包括了进行高投入高积累的同时,还完成了还清一切内债外债的历史性任务。

如非必要,林淮唐也不愿意选择使用募集公债的方式来搞建设。但有时候他也需要承认,社会主义即便不是建立在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基础之上,它也至少需要建设在具有一定基础的工业水平之上,纯粹的自然经济、小农经济只能催生出波尔布特而已。

哪怕林淮唐认为红色高棉的惨痛历史教训中,不乏有相当一部分人怀着各种别有用心的意图,将朗诺等军人政府造成的灾难,全部归诸于赤柬一个背锅侠身上,哪怕林淮唐认为波尔布特取缔金边这样建立于殖民地经济之上的大都市——拥有200万人口的柬埔寨首都金边,是一座在殖民地经济与美国对柬地毯式轰炸塑造下形成的畸形城市——具有其内因性,林淮唐也必须承认赤色柬埔寨的解放确实是一场被白白浪费的胜利。

社会党人绝不做张献忠,也不会做中国的波尔布特,在民族民主革命阶段,重要的是团结所有可以团结起来反对帝国主义者及其傀儡政权的人,包括民族资产阶级,甚至一些爱国的大资本家和地主,其存在虽与反动社会完全联系在一起,但有时可以赢得他们来针对主要敌人,林淮唐甚至没有想过在他的有生之年就能够废除一切关于金钱、信贷的符号。

然而这绝不意味着林淮唐痛恨张献忠与赤柬,关键问题在于是什么催生了张献忠?个人的失心疯与妄想症?还是说泥腿子出身的造反者,天然带有疯狂的基因?

难道大肆杀良冒功的洪承畴、杨嗣昌,用收集制度完全摧毁了柬埔寨农村的中国人民老朋友某亲王,还有使用汽油弹维持政权的朗诺,他们在张献忠的面前就是正义的吗?

杀掉柬埔寨五十万人的朗诺,炸毁柬埔寨一半以上稻田的炸弹,还有杀掉柬埔寨几乎全部用来拉犁的大牲口的b52,难道都是张献忠式的赤柬吗?或者说,难道使明末整个四川陷入食人地狱十多年的,是仅仅在甲申年前后短暂控制过成都平原的张献忠吗?

社会党要警惕自己成为张献忠,但即便是八大王张献忠,林淮唐也认为他比上述几位更称得上“正义”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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