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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玄幻言情 > 启明 > 80 摄心呓语

晨海市不知名的巷子里。

医生骤然的枪声惊险了众人,却没能影响高傲的杀意,漆黑的匕首连一丝颤抖都没有,稳稳地往前冲去,刺破三组长身前一层层的空气。

傲爷要取自己的性命!三组长抖动着惊恐地立在原地。他不怕死吗?他怕。他想死吗?他不想。可慕辰傲爷的余威让他不敢妄动。

这就是高家的傲爷,慕容家的东床快婿。这就是当年的西堂之威,纵然取你性命,也不容半分违逆。

高傲肃厉的面容在三组长惊恐的瞳孔里不断扩大,高傲和他的匕首一样冷静,除了越来越烈的杀意,他稳如泰山,似乎取人性命也不能让他有一丝动容,很难想象刚才的他看着墨言的眼睛里怎么会有无尽的温柔。

“傲爷!”

三组长忍不住惊呼,他抱着万一的希望。

高傲来势不减。嗜血的血槽反射出的血色阳光像催命的黑白无常,不会迟来半刻。

三组长的腿拼了命地想向后逃开,生死攸关,他怎么会不想逃。可是,就有那样一道惑人心魄的声音,从潜藏的意识深处传来,使他挪不开步子。他受了蛊惑一般,僵立在原地像一直待宰的羔羊乖乖等死或者……等着被人饶恕!

是的。高傲治下的西堂就像南疆的巫族,给慕辰人下着最神秘的蛊。西堂之刑,论惨烈苛刻,不及逆风,论血腥残暴,也不及灰暗世界大部分势力。可就是这样不是最惨烈苛刻,也不是最血腥残暴的西堂让慕辰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高傲的西堂之责,即使是司空见惯的刑罚,也有震撼人心的神秘力量,使人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西堂的蛊吞噬着人心,西堂的蛊消磨着意识。三组长怎么都逃不出对蛊的服从,他做着绝大部分慕辰人都习惯的事情:就算心中充满恐惧,也不反抗分毫。

说实话,如今别人当家的西堂已经渐渐失去这样神明一样的威仪。

傲爷!三组长含了一口气,也许这是他这辈子最后的一次呼吸。他松开了身侧紧握的拳头,闭上眼睛,匕首的风声像死神最后的叹息,叹进他心里,激起他心中最后一点生的希望。

“呼~”

最后的叹咏!

三组长忍不住大声呼喊 :

“不是我!”

绝望的遗言,用尽了三组长最后的力量,这是他在蛊虫的蛊惑下抽离出来的仅有的一点勇气。

“不是我……”

这三个字在巷子里回荡,顺着蜿蜒的巷子,一条街、一个路口的散去,墙头的金色阳光变成了红色,火红火红地冲进来,洒在高傲身后,追着他的刀光奔向三组长。

一股温热,嗜血的味道,身体像有鲜血奔涌而出,脸上也跟着感受到了温暖,三组长睁开眼睛,满目刺眼的红色,意识恍惚间,他仿佛听见了一声急切的呼唤。他大脑一片空白,并不能分辨声音的内容,只觉得声音里满是让人动容的担忧。

高傲停在三组长面前,一脸错愕地不可置信,渐渐地他的眉眼浮出一层喜悦。

“@#^&%!# ……”

又是那一声担忧的呼唤。

高傲身体一震,接着神情紧张地收刀回身,快步走向身后,丢下了劫后余生的三组长。

三组长捂住被刺破的胸口,长长吐出含在嘴里的那口气,匕首只是刺破了一点皮。三组长用另一只手擦了一把汗,他的额头已经满是吓出来的汗珠。傲爷如果没有骤然停手,他现在一定是一具尸体了。

高傲走到突兀的货箱旁,医生不过离开了说句话的功夫,他就不是刚才高傲帮他摆的舒服的姿势了,他侧躺在货箱上,手臂环扣将蜷缩的双腿紧紧拥着,看在高傲眼里他像极了受伤的孤独小兽。

高傲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都会像现在一样,将自己紧紧蜷缩在月光都照不到的黑暗里,独自一人享受孤独和黑暗。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加快跳动的心脏像被什么划过,尖锐的疼痛一点点咬进高傲的意识里,一笔一笔书写着过往的种种,仿佛帮高傲补充完整了缺席的记忆,带着无限自责和痛苦。

高傲不自觉地低下头,错开和他对视的视线。高傲不敢见他,更不敢再继续自己的想象。那些脑海里被勾画出的场景,无一不写满了他自己的无情和残忍。

货箱上的墨言眉头紧锁,憔悴的面容微扬,面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被汗水黏住,在眼眸流转之间,微微颤动,像夏蝉迎着烈日不停煽动的薄翼。夕阳如火,轻轻浮上来,终于是让他病态的脸颊多了几分血色。这时,沐浴在一天中最后,最灿烂,最孤寂的光明里,仿佛才能让人想到,他也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少年,他也只是一个还需要大人回护的大男孩而已。

“言儿!”

高傲默喊。不知为什么,高傲没敢发出一点声音,好像是怕惊吓到他一样。突然的到来,他会害怕吧!害怕我被抓,被伤害,被欺辱。

高傲不确定地看向医生,他在向医生求证:他是在叫我吗?

医生看看高傲,又看看身边的墨言,再看高傲,重重点了点头。其实刚才医生和墨言的距离,并没有比高傲和墨言的距离近多少,他也是听见第一声呼唤后,急忙赶回的,那声模模糊糊的呼唤,他没有听的十分真切。可医生知道,傲爷期望这样一声称呼,期待这样一声称呼。

父亲二字,于高傲同样意义非凡。似乎可以平复他心中的悲痛。

高傲再次看向墨言,目光灼灼,他在叫我!?

值得高傲兴庆的是,墨言并没有醒来,所以他才敢,才能如此毫无避讳地近距离看着他,毫无隐藏地暴露一个父亲想深藏心底的感情。父爱巍峨如山,深沉而含蓄,塑骨而砺魄。

墨言紧紧闭着眼睛,额头都被他挤成了一个“川”字,他沉浸在自己的梦境中。梦中,他忧心忡忡,担忧深深刻进眉眼的轮廓里,他缓缓摇头,伴着摇头有几声呓语传出。

“父亲……”

这是第一声,远处的高傲骤然停止了凛冽的攻势,杀意和温柔如同月神操控的潮汐,潮起汐落,汐起潮落。

“父亲……”

这是第二声,高傲收刀回身,急切的步伐在接近墨言后踩进了心里,啪啪哒哒,啪啪哒哒,一下一下踩痛高傲。

“父亲……”

和刚才一样的呼唤,第三次,语气饱含的担忧只增不减。

高傲不敢确定的黑眸中迸发出巨大的喜悦,他确实在唤他。

高傲拥抱了墨言冰冷的身体,他知道他还在担忧他,梦里呓语依旧在担心他。

高傲试图将墨言的蜷缩舒展开来,这哪是蜷缩着自己,他是在用一双手臂紧紧勒着高傲的心,勒得生疼生疼的,勒得血色一点一点渗出来。可是,墨言的力气很大,高傲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高傲有这样的错觉,也许这于墨言而言,就是他仅有的安慰和寄托,如同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着,死都不能放手。

言儿!

高傲再也忍不住,他的眼眶红了,孩子消瘦的面容模糊开来,他抽吸了一声,眼泪没有听话地隐藏起来,而是“嗖”地下落,滴在了墨言脸上。高傲看见,两滴泪顺着孩子脸颊的弧度滑行,汇聚,最后流向孩子心脏的方向,只是中途它们就被墨言肩头那片殷红的颜色吞噬,掉进了他被人折磨的伤口里了。

眼泪是咸的,一定有尖锐的痛感。墨言身体一僵,蹙紧的眉头反倒舒展开来,看不见一点痛苦的痕迹。几秒钟过后,也许是痛感减弱,他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那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完成了一项熟悉的习惯。

这时,高傲轻轻一碰,他蜷曲的姿势就顺着他的力道打开,没有了一丁点的阻力,他顺从地任人摆弄,仿佛注入了意识。高傲宽厚温暖的手掌一下从墨言身上弹开,受到惊吓一般悬在空中。

言儿醒了?

高傲惊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不知如何面对他,就算知道他并没有心怀怨怼。恰恰相反,正因为他毫无怨恨,才让高傲更加无地自容。不管什么原因,什么目的,有多少隐情和苦衷,他终究是让他吃了很多苦,很多,很多,数不清的苦。让他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苦难和艰辛。

医生发现高傲的异常,暗暗叹息,他动了动嘴,似要提醒试图转头的高傲。

高傲缓缓转头,墨言的脸颊,抿紧的嘴唇,挺拔的鼻梁……

“墨言!”

高傲忐忑地叫着他,“言儿”这样的爱称,高傲竟然心虚地不敢宣之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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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本周有点晚了,抱歉,让大家久等了。大家周末愉快!明天又是周一,望如朝阳般艳丽!最后,卡点快乐!择期捉虫,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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