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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玄幻言情 > 启明 > 30 胃疼

张文他被傅残阳拉在怀里,急忙挣脱出来,规矩地站好,还是低声喊了一句。

“少爷。”

傅残阳懊恼地又让他禁声,他想狠狠瞪张文一眼,又有点不好意思,人家可是刚救了自己,受了委屈还想着给自己开脱。

他自己斜着身子,耳朵就贴在门最近的墙边上,聚精会神地往里听。同小文这声相伴的,屋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滴在地上的动静。

还有……还有几吸压抑的呼吸。

墨言的祈求并没有如愿,更糟糕的是,窥视的不止傅残阳一人,通往浴室的通道里悄悄闪出一个人影。墨言心神大震,下意识看向蝴蝶门的方向,这时又一阵绞痛直冲头顶,他一用力,嘴角湿润,还没尝出味道,一股铁锈味从喉咙深处翻涌而上。那人模模糊糊地冲他指了指蝴蝶门的方向,又想用同一根手指做一个嘘声的动作。手指刚放在唇边人就惊住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墨言“小心”地倒在地上,每个细胞都在哀嚎着他痛苦的身体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回换墨言冲他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他艰难地伸起一只手指,不听话的鲜血趁机溜出指缝,顺着这只禁声的手指往下流,他只顾着盯着那人,那人被这一眼里的坚定固执止住了轻举妄动的意图。墨言心下稍安,一串呛咳接踵而来,他急忙捂住嘴,不让一丝声音漏出来,情急之下逼入气道的鲜血像逃命的人群,拥挤着争先口后地往外冲,而他像每个窒息的人一样,使劲仰着头,痛苦地挣扎,无声地翻滚,不同的是,他死死捂住嘴,堵着它们唯一的安全出口,它们只能另辟蹊径,从鼻子里逃出来,酸涩就这样带着绝望残忍而强行湿润了他的眼睛。

那人模糊了视线,不远处“安静”的少年,一脸红,斑斓的色彩,像极了七窍流血。而他还沉浸在少年坚定固执的眼神中掺杂的祈求,或者还带着那一点直达人心的哀求,从他眼眶底那一层颤抖的湿润里传达出来,将自己死死钉在原地。那人甚至下意识看向蝴蝶门的方向,替他查看是否安全。

傅残阳听了一会,屋内安安静静的,几乎没有传出一丝动静。张文就见他家少爷表情一通折腾,几经变化,晦涩难懂。他和傅残阳还不熟,还猜不出他的心思。直到傅残阳艰难地抚平蹙紧的眉头,深深的呼吸声传入耳朵,张文才意识到这落针可闻的安静,脸色骤变。

墨言哥还在屋内,就算再安静,也该有细微的呼吸声传出来,张文比傅残阳的耳力好很多,就算夜卫出任务,收敛气息,他也是可以捕捉到的。现在……倒是还有一个心情起伏的呼吸声,那不是墨言哥。

屋里还有一个人?张文猛然看了蝴蝶门,又看向傅残阳。墨言哥又发作了!昨天就要送他去就医,他说有事,结果帮了路牧之家里的武馆,让路牧之的父亲引为上宾。想再去看医生,已经到了少爷放学的时间。

多出来的那个人气息不稳,应该不会功夫,就算会也不会是高手。会是谁?墨言哥是要瞒着少爷的,现在是被少爷发现了吗?自己要怎么办?张文还没想明白,就又听见多出来的那人气息紊乱,明显情绪起伏,甚至还传出一声细微的抬脚的声音,张文急忙去看傅残阳,少爷要是想冲进去,到底是应该拦着还是顺从,是成全墨言哥对少爷的爱护还是让少爷帮帮墨言哥。那样的折磨,张文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是意志和自律的考验,或者对教父大人,对慕辰,这还是忠诚的检验。

那人再回过头来,他都怀疑少年忍不住的那一点泪光是不是转移给了他,视线渐渐模糊,空无一人的更衣室,少年独自倒在狭窄的过道,两侧的更衣柜更像黑漆漆的巍峨山岳,沉甸甸地压过他的头顶,压得他呼吸都成了奢望,偶尔转头才能借着偷来的灯光看见他被憋得发青的脸色。

墨言的手没有一丝松动的迹象,像九幽炼狱伸出来的恶鬼扼住喉咙的枯骨,死死扣在他的嘴上。

不要命了!

那人终于回过神来,抬腿就要冲过去。夜卫不值钱,也不是这样用的。

墨言似乎后脑长了眼睛,刷地转回隐藏痛苦的脸,深深盯着那人,那人再一次定住了。这一次铁青的脸配上斑驳的红色狰狞里是不容置疑的狠戾。

那人戛然而止,墨言再次别开头去,他将头倚在更衣柜的门上,轻轻闭上了眼睛,努力调整细弱的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鲜血还在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如果不是他的脸色,不是他身体诚实的颤抖,浴室前的那人看着他平静下去的侧脸会以为暴风雨一般的痛苦已经远离他而去。他的另一只手,固执地握住一只蓝色的液体,而门外传来清晰的对话声。

“墨言哥没训你吗?”

“啊?训了!”张文满腹心思都在琢磨是不是被少爷撞破了。

“你们都这样吗?伤了还洗澡?”

张文更迷糊了,少爷似乎擅自删掉了刚才的异常。像一个不明真相的人,挂着几分责备几分调侃的笑,看着他,又看着他身后的蝴蝶门,张文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站在了少爷和蝴蝶门之间,挡住了少爷的去路。这不但佐证了墨言哥有问题,还暴露了自己是知情人。

对面傅残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嘴上说着:

“再写一份”

手上却打了几个张文熟悉的手势:

墨言哥受罚了?

张文愣了一下,这是逆风的手语。

“什么?”张文想假装看不懂。

“名单”傅残阳边说边又打了一串手语。

逆风手语你要是说不会,明天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张文苦笑,他能感觉的出来,少爷不是开玩笑。不知道为什么,张文感受到了少爷压抑的愤怒。他不得不点点头,心里有点埋怨墨言哥,怎么把这个都教给了少爷,以后他们夜卫之间还能不能秘密交流了。

谁?

傅残阳狠狠甩下右手,似乎要把这人抹了脖子才解恨。

张文低下头,沉默不语。这让他怎么告诉少爷!

很好!

傅残阳飞速做完这句话,开口说:“名单记得发我一份。”

越想傅残阳的火气越蹭蹭地往上冒,尤其是张文睁着又惊又不可置信的眼睛盯着自己,好像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别人家的夜卫都是听话懂事,让往东绝对不往西,让抓狗绝不撵鸡,为什么自己的夜卫,一个两个都这么有主意。都学着瞒着我。一个被欺负了不说,一个背着自己偷偷挨罚。把吃苦受罪当糖豆吃吗?墨言哥就算了,刚来的小文算什么,也敢糊弄我。我傅残阳就这么不可靠,不可信,没有担当。

傅家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都有一点与生俱来的傲气和养尊处优滋养出来的优越感,对自己的人和事有着强烈的占有和控制欲。傅残阳受龙家教养的影响同他的父亲相比在这一点上逊色不少,但是骨子里的不容挑战依旧存在。对张文,对打着他旗号的那些人,他是有几分被冒犯的愤怒的,可对墨言哥,他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只能暗自恼怒,恼怒别人,也恼怒自己。

张文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以为少爷只是随口一说,给手语打打掩护。有墨言哥一个人找麻烦就够了,再让少爷惦记上,他怕那几个同学会做噩梦。

“别废话!”傅残阳堵住了他的辩解。给别人辩解的时候一句一句的,给自己解释的时候就装哑巴。

张文只能点点头。

“现在!”

张文不得不拿出手机,在监视下即刻将给墨言哥的那几个名字编辑了发过去。他没敢换几个人分散一下火力,他怕少爷知道了真会撵他走。

等傅残阳确认了消息,嘴角一笑。然后,张文又被他拍了,拍傻了。傻傻地僵在原地看着他渐渐走远的背影,差点没有分辨出来他最后的手语。

傅残阳拍了拍张文的肩膀,嘴唇动了动,才貌似随意地飘出一句话。

“刚才……谢了!”

他飞快退后一步,拉开同张文的距离,潦草地做完手语,转身就走。

手语:带唐笑来见我!

张文心底的触动兀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还以为这事过去了,谁能想到少爷又杀了一个回马枪。他默默给唐笑祈祷,这个黑锅他不背,谁背?反正他张文不背!

两个脚步声一前一后渐渐远去,更衣室紧张的气氛也随之消失,墨言慢慢放下了手,他犹豫了一下,手里的蓝色液体还是刺破裤子,注入了身体。他稍稍增加了剂量,直到注射笔的报警音响的和他的喘息一样急促。

师父和鬼医临行前的叮咛还在耳边,他心底还是有一丝害怕的。也许是因为被发现的紧张感消失,紧绷的心弦一松,胃里的翻腾愈加清晰。他不得不借以恢复正常的状态,下午,他还要赶去给残阳瞭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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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 昨天试毒的小白鼠还开心吗?稍微加了一点。 感谢大家的支持。稍后捉虫 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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