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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玄幻言情 > 启明 > 55 他也曾如此任性

傅残阳扶住滑下去的墨言,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头沉沉地抵在傅残阳的肩头,滚烫的触感隔着校服的衣料烫得傅残阳火辣辣地疼。

怀里的人不停地颤抖着,因为失去了主人的克制,明显比刚才颤动的还要厉害。

“哥?!”

闻声墨言皱起眉头,毫无血色的脸上一阵复杂地挣扎,傅残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在试图获得身体的控制权,因为身体的颤动再度受到了克制。

傅残阳不敢再唤他,抱歉地对宋卓和路崖说:

“路叔叔、宋堂主,不好意思。残阳要失陪了。两位的鼎力相助,残阳铭记于心。”

刚才所有人都恨不得和红血会划清界限,路崖和宋卓没有急于撇清关系,傅残阳看得清清楚楚,虽然只是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也没有偏帮的态度。

公然反抗仲裁者,这不是任何一个帮派和一个人可以轻易承担的后果。刚才的情景,就算他们选择背弃红血会也没有任何问题,毕竟他们的约定仅限对付聂海帮。再说当时的情况,他们没有选择撇清,就等同于站在红血会这一边了,这份人情傅残阳还是领了。

“宋堂主,后续的问题你和蓝田风交涉,他可以完全代表我。”

“傅会长不用客气,墨言……额……”

宋卓不知道怎么称呼墨言好了,干脆含糊过去。

“……伤势重要。我战盟也有几个自己的医疗所,设施还算齐全,也没有公立医院的麻烦,傅会长不嫌弃,可以直接过去。”

傅残阳婉言拒绝了宋卓。

“宋堂主的好意我心领了,日后有需要断然不会和宋堂主客气。”

“路叔叔,改日残阳再登门拜访,今日就先告辞了。”

“去吧!”

路崖也紧张墨言的伤势,他比傅残阳眼睛毒,知道墨言身上除了肩头的贯穿伤,恐怕还有别的,否则不会如此虚弱。他想的是聂祁动了什么手脚,对墨言下了什么黑手。说道用刑,聂祁确是一把好手,也有一些鲜为人知的手段。

红血会的人、路崖的人、战盟的人相继散去,拾辉长街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模样,夜幕下商家又纷纷打开门做生意,如果不是还能在街面上看到熟练清洗地面血污的工人,人们会觉得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一切不过是给茶馆的客人增加了一点新奇的谈资。

各商家又都点燃了门口的黒烛宫灯,远处钟塔的巨大时钟也恢复了原位,静静等待着下一次的开启。

食客居二楼的大厅又渐渐热闹起来,一个中年男子扶着胸口脚下虚浮地飘进包间,一进门反手把门关好才靠着墙壁长长舒了一口气。

“干的不错。”

客人又再次站到了阳台上,顺着他遥望的视线,拾辉长街的街口,傅残阳正将墨言扶进后排座位,轿车已经启动,用不了几分钟墨言就会离开他的视线。

“堂主,幸亏我躲起来了,没敢轻举妄动。”陪同之人后怕地感叹着,这真的太挑战他的神经了。

“就算受伤了,状态不好,墨夜主也是七星夜卫,在七星夜卫眼皮子地下捣鼓,堂主,我……”

“不是成功了嘛!”

陪同之人无奈地叹气,是啊,成功了。没成功我就回不来了。

“下次……”

“下次他会抓到你的。”

客人瞥了陪同之人之前藏身的位置,墨言好像发现他了,那是恰巧昏倒还是没想抓他出来哪?

被发现了?陪同之人再次惊出一身冷汗,果然自己这点斤两,不能在墨夜主面前卖弄。

“那?”

客人没有回答,轿车开走了,看方向不是去傅残阳家的路,应该是城西。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客人,您的菜好了。”

是服务生。

客人转回身,点了点头。

“进来!”

陪同之人冲门外吩咐。

服务生推开门,大厅的嘈杂随之灌了进来,客人们谈论的话题无疑都是刚才那场热闹。

陪同之人早早打发了服务生,亲自将菜品摆到桌上。

“要不要再添点别的。”

偌大的餐桌上只摆了一个青色的盖碗,盖碗不大被同样青色的盘子托着,盘子的另一角用食材描绘着一幅竹林山水画。餐具精致,摆盘讲究,只是略显单调,陪同之人忍不住劝着客人。

“不用!”

“这是他最喜欢的菜!”

客人扭头看向阳台外的夜空,拾辉长街上的行人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熙熙攘攘的,人们享受着黑暗下的繁华和荣光。

被仲裁者一箭洞穿的“浊”酒吧也没有例外,相比往日客人还要更多一些,他们的老板手里紧张地摆弄着电脑,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围着他,表情严肃地催促着,看样子双方已经对峙好一会了。穿西装的一伙人明显失去了耐心,七手八脚地把老板带走,老板骂骂咧咧,临走前总算勉强顺走了u盘。

“做了这么久,还是差了味道。”

揭开盖碗,颤巍巍的糖色五花肉块整整齐齐堆叠在碗里,香味随着热气飘散,客人闻了闻,下了结论。

“那再点几样别的,食客居的拿手菜做的还不错。”

陪同之人借机再次规劝。

“小时候,不但挑食,还挑人。那时候堂里总有办不完的事,回家不及时,他就不吃饭,非要等我。有一阵子,还非要吃我做的东坡肉,没有就什么都不肯吃。我和水仙都不舍得骂他,知道他只是想我早点回家。我就学了这道菜的做法,他爱吃偏甜的。这道不够甜。”

客人细细咀嚼着五花肉的味道,偏咸的甜在嘴里散开,客人只觉得软糯的肉质像水仙每次刨出的莲子心,苦的不仅是味蕾,还有男儿心。

他接着说:

“算算时间,他应该收到消息了吧。不知道他能不能猜到他儿子打的主意。”

陪同之人没敢接话,堂主想说,他可以听,但是他不敢追问。对那位大人物,他是不敢置喙半句的。别看堂主轻描淡写的,想骂几句就骂几句,想点评几句就点评几句,那是因为他是堂主,就算如今沦落到被一个不入流的小帮派堵着门口欺负的境遇,依旧有这样的底气。换了别人,谁对那位大人物不是心怀敬畏。

“这祸闯的,够他头疼的。”

客人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起来。

两位坐了大半天的客人离开,食客居的服务生收拾桌子时发现,盖碗里的东坡肉被吃的干干净净,而香糯的白米饭一口没动。

食客居做的拾辉长街的生意,刀头舔血的人多多少少都带戾气,口味多偏重,所以食客居的菜品偏咸,这种吃法真的不多见。

楼下,客人站在街道的正中,仰头凝视着远处的钟塔,他站立的位置恰巧就是刚才墨言倒下的地方,地面的砖缝里似乎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液。

“恒诚,把你的店处理干净,他发现你了。”

客人突然严肃地叮嘱,视线看向了之前陪同之人藏身的巷子,客人确定墨言的视线在那里最少停顿了三次。别看客人身手不怎么样,但是眼界和洞察力还是有的,该学的也都学过,只是在这方面客人确实没有什么天赋,不像他,在功夫一道上有着令人羡慕的领悟力。

城西在平民区偏东的方向,有一处几栋破旧大楼组成的建筑群,门口不小的停车场上停着众多和平民区格格不入的高端轿车。

傅残阳的座驾也被停在了这里,还没等车停稳,他就推开车门,从后座跳了下去。吓得开车的张文一愣,一脚刹车,后座上无人搀扶的墨言无力地晃了晃。傅残阳没有时间和张文计较,瞪了他一眼就急忙将墨言扶下车。

一路上墨言不要命一样不停地颤抖,抖得傅残阳心惊肉跳,墨言出的冷汗不但打湿了他自己的,连傅残阳的衣服也湿了一半。

傅残阳看得出来,他是哪里疼的厉害,可就是这样,墨言还是一声没有哼,昏迷了他也咬紧牙关,没有从牙缝里钻出一点声音。他只是紧缩着自己,把自己抱得更紧更紧,傅残阳几度湿了眼睛,不长的一段路,似乎无限漫长。

傅残阳独自搀扶着墨言,他拒绝了所有人要帮忙的好意,张文不行,其他小弟也不行。

墨言哥仅剩的一点尊严了!

傅残阳自作主张地不想让更多人看到墨言哥的脆弱,也许不碰触他,就不会发现他颤抖的有多厉害,就不会发现此时的他有多畏惧不知来自何处的痛苦。

医生和护士把墨言接了进去,傅残阳枯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满脑子都是那场血刑之后,墨言哥被推进手术室的场景,那道门差点让他失去墨言哥。

嘴边的血腥味也随之越加浓烈,傅残阳一抹,手指上沾染了一层细碎的血痂碎末,这是墨言哥的血。墨言哥回到自己身边才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此时他又躺在了医院的急救室里!

聂祁!傅残阳狠狠想着这个名字,他知道他是在迁怒,聂祁的那点手段还不至于让墨言哥这般模样。根源还在唐笑三缄其口的内容里,父亲对墨言哥做了什么?我何时才有可以护他周全的能力?

傅残阳扭头,紧闭的自动门前还有墨言哥的影子,他紧紧缩在床上,指尖冰冷而苍白,像涂在象牙塔顶的白漆,日光下刺目而飘忽。

“傅哥,唐笑带来了。”

傅残阳停了一会,才收回目光,一边顺气,一边故作冷静地吩咐:

“带他来。”

“傅哥。”

唐笑就站在小弟的身后,他早就改了口,这点他比张文圆滑的多,傅残阳强压脾气的动作唐笑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根本没敢上前一步。

路上唐笑就听说了傅大少爷的丰功伟绩,虽说这是医院,不好大打出手,可是他要是暴起伤人,谁又能拦住他。

能拦的恐怕已经倒下了?唐笑看向傅残阳刚才凝视的自动门,听说他伤的不轻。更衣室里坚强的影子已经足够唐笑钦佩。唐笑想,如果高堂主在,西堂不是如今的样子,仅凭这份隐忍这位少爷也会是人人信服的少主。

唐笑在心里轻轻叹息,世事无常,命运多变啊!

他想了一路,他到底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傅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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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 周日有事 本周提前更文。择期小修和捉虫。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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