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哭累了，又得了周倩姿答应带他走的话，他在心里是当答应了。
没一会儿，睡了过去。
因着一夜没睡，他早已困乏。
周倩姿给周凯盖好被子。
看着床上睡的没心没肺的人，哭笑不得。
心想，心思简单就是好，刚刚还闹的鸡飞狗跳，转身就昏睡。
安顿好周凯，她轻轻掩门，下楼。
周明国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周明康还在。
桌上饭菜早已凉透，一片狼藉。
周奶奶哭的头痛欲裂，身体乏力。
歪在沙发上休息。
周爷爷找了药倒了水让老伴服下去。
周明康见侄女下来，往她身后看了看。
周倩姿道：“他睡着了。”
周明康还想骂，一看母亲那样，忍了。
唇瓣动了动，终是没话。
关于周凯的事，
周倩姿原想等晚上问问奶奶。
但眼下，见周明康还没走。
心想，无论如何，这事还得叔叔做主。
就把周凯的想法给说了。
周明康一听，眉毛皱的老高：“你信他，他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做什么都三分钟热度。
从小到大娇生惯养，他要能吃的了那个苦，狗都不吃屎。”
“叔，”周倩姿道：“我信他。”
“倩倩，你是个好孩子，他不是个东西，回头给你找事，让他去死。”
“去死，去死，你先杀了我吧。”
周奶奶一听儿子说话就全身疼：“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怎么就那么碍你眼，动不动就是去死去死，他到底是你儿子，还是你仇人？”
“妈，你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
周奶奶打断儿子：“我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就知道我好好一个孙子，被你们毁了。
当初我说我带着，你们非要带回去。
谢芳成天不着家，就知道麻将麻将。
你呢，更不是东西，你干的是人事吗？
你不跟那女的搅合到一起，凯凯能打她儿子，能被开除？
不被开除，我孙子也用不着在家窝了一年。
他不想去读书，我说让他学点什么算了，你非逼着去，还给送到那劳什子学校，把我好好一个孙子毁成这样，你还是人吗？”
“妈，过去的事能不能别一直提。”
“什么过去，这事一辈子都过不去，我跟你说，我孙子要是毁了，我也不活了。
这房子给倩倩，倩倩也不要你管，孩子现在大了，能养活自己，我死也放心了。”
“妈，你能不能别老说死啊死的。”
“是谁动不动就叫儿子去死的，我是跟你学的。”
“行行，我错了。”
“你周大老板怎么会有错，错的是我们，我们就不该碍你眼，我们都死了才干净。”
“妈，您老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就不能想点好。”
“那你把我孙子还给我。”
周明康站起身想走了。
秀才遇到兵，说不清。
临走前还是不放心，问周倩姿：“你工作怎么样？”
“还行。”周倩姿回来愣是没提过一句自己工作的事。
周明康看着已高到他耳朵的侄女，心中很是感慨。
放眼整个老周家，有一个算一个，加起来都不如他这个侄女，懂事，听话又聪明，从小到大都不让人操心。
“要是在外面太累的话就回来。
奶奶说你拿到大专毕业了？”
“嗯。”周倩姿点了点头。
“要是累就回来，叔给你安排工作。”又问：“有男朋友没？”
周倩姿摇摇头。
“别轻易相信男人的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回头结婚时给你找，在外面要有人欺负你，跟叔说。”
“嗯。”周倩姿道。
周明康越看这个侄女越喜欢，心里已经当成自己女儿。
无数次他都羡慕自己二哥，能生出个这么好的女儿。
怎么他就没摊上个好孩子。
大女儿上个大专也是他拿钱砸的，那高考成绩，除了家里蹲，哪哪都去不了。
整个高中都不知道她怎么学的。
衣服拿化妆品倒是一堆又一堆，那奢侈品名牌包给你买的。
根本没个少女样。
周明康觉得心累，也就这个侄女能让他得到一丝丝欣慰。
觉得自己这些年在周倩姿身上花的心血没白费。
孩子虽然没有照着他安排的路走，但也没走歪。
周凯醒来时，外面漆黑一片。
周倩姿下厨，把中午的菜都热了热。
知道奶奶勤俭节约，盘子里剩下的油都舍不得到。
想着周奶奶哭了一下午，没力气，也没胃口，她又给文火熬了个皮蛋粥，给奶奶做了个酸豆角肉末，以前她生病或没胃口时，奶奶就给他们这么吃。
周倩姿正准备上楼叫周凯下来吃饭。
周凯自己倒走了下来。
难得的还进厨房拿碗筷帮周倩姿摆好。
又去周奶奶卧室叫。
周爷爷坐在门口抽旱烟。
周奶奶见孙子进来。
勉强坐起身。
周凯见奶奶这样，湿了眼眶：“奶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傻瓜。”
周奶奶摸了摸孙子的头：“孩子有什么错，有错也是我们大人不好。
你爸呀，算了，不提他。”
周凯现在就听不得周明康。
任何跟他有关的都听不得。
周奶奶也感觉到了孙子明显的变化，转移话题问道：“你真想跟你姐出去打工？”
周凯重重点点头。
“能跟奶奶说说为什么吗？”
周凯自己也说不上来，他现在就想离开这里。
今天周明康当着家里人面，那样打他，他很伤自尊。
昨晚在警察局，周明康当着警察面上来就揍他，他当时想都没想就去撞头。
是真的想死。
他觉得他爸就是在逼他去死，好给别人腾位。
问都不问，也不关心他有没有事，受没受伤，上来就揍他。
周凯觉得，这根本不是父亲，这就是恨不得他去死。
他觉得只有离周明康远远的，他才有活路。
而眼下，只有堂姐是信任他的，在周倩姿身边他觉得安心。
周倩姿不会对他盘根问底，也不会质疑他，而是无条件相信他。
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而不是废物。
周奶奶见孙子咬唇不说，也不好再逼问：“你姐一个人在外不容易，你要真想去，就当帮奶奶照顾她。”
周奶奶说着又哭起来：“我这辈子就没做好事，生了两个混球，好不容易盼你们长大，一个一个又离开我。”
周倩姿为什么不肯回来，周奶奶心里门儿清，也不想委屈孙女，虽然日日思念，但比起周倩姿心里的苦，她也只能尊重孙女。
现在孙子放着书不读，又要出去。
周奶奶心中的苦涩难以言说。
周倩姿见周凯叫奶奶半天没出去，也走了进来。
周奶奶实在起不来，说不吃饭了。
周倩姿上前摸了摸周奶奶额头。
出来就去了村卫生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