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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看书 > 科幻 > 这世界危在旦夕 > 第42章 懦夫

黑夜中,巴格达像火烧似的亮堂,映透半边天空。

‘雌虎’重型装甲车隆隆碾过倒塌的房屋,沿着废墟的斜坡缓缓向前。

车顶上的大口径机枪瞄准远处,射手一旦在夜视仪里捕捉到任何可疑亮点,都会毫不犹豫的射一梭子。

七八个步兵跟在装甲车后头,装甲侦查连的哈桑中尉在车内操控无人机搜索附近的街道,改装的遥控台上显示无人机夜视摄像头返回的画面。

以军尽一切可能发挥自己的技术优势,让战场天平向自己一番倾斜。无人机的应用是其一大利器,无论获取战场信息还是消灭有生目标,效率极高。

但就在哈桑操控的无人机低空掠飞时,遥控台的画面突然天旋地转,紧跟着就是信号中断。他气得大骂一声,重重的捶了台面一拳。

古代攻城战往往以屠杀作为结局,现代城市作战也一向伤亡惨重。

战场上的恶劣环境让军人极容易情绪失控,复杂而残酷的巷战更是会放大负面因素,引发难以控制的暴怒。

信号中断是伊军动用了强电磁干扰。

而要说这干扰从哪来的?就只能问中国人了——pla很长时间内都在琢磨如何对抗美军的电子优势。

在朱日和演习中,导演部能把电子干扰车直接开到红军电子设备跟前启动——知道如何对抗,也就知道如何压制对抗。

为了抵消犹太人的电子优势,朝鲜给伊军提供了多套pla的电子干扰和反干扰设备。刚刚起作用的就是一套强干扰设备。

通过扫描战场上的无线电频谱,找出那些是敌人在使用的频段,然后加以干扰——说来容易做来难,高级的电台都有抗干扰措施。

但一般的无人机偏偏没有。伊军不但释放电磁干扰,还搞出了强电磁脉冲,没有经过特别加固的电子设备会被直接烧掉。

哈桑正在使用的微型无人机就很难进行这方面的强化,容易被时不时出现的强电磁脉冲干掉了——这冲击来的无影无踪,防不胜防。

如果没有无人机在前头开道,以军的装备优势就难以发挥,巷战中的推进速度就很慢。只能靠空军时不时投掷的重型温压弹来开路。

但巴格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色列空军能运载重型温压弹的只有几十架f-15e,已经忙不过来了。

哈桑从‘雌虎’装甲车的座舱出来,满鼻子都是硝烟的气息。操控的无人机坠毁后,他又听到电台里传来友军的紧急呼救,随即是履带碾压的动静和炮声。

炮声距离不远。

t-54那门一百毫米线膛炮的炮声跟‘梅卡瓦3’的120毫米滑膛炮完全不一样。以军已经很有经验,听声音就知道麻烦大了。

“该死的,肃清过的城区怎么会有t-54冒出来?”

哈桑招呼部下从‘雌虎’的座舱内拿出几具b300反坦克火箭,“一队从左侧绕过去,别正面硬顶。”

t-54再怎么差也是坦克,不是‘雌虎’能对付的。偏生进城的‘梅卡瓦3’不在附近,哈桑除了在电台里呼叫救援,就只能靠步兵自己上了。

只是等哈桑的手下走出百来米距离,街道废墟突然爆炸。无数建筑碎块轰然上天,化作致命的破片收割附近的以军士兵。

气浪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把城市内的火光都掩盖,叫人感觉犹如一口黑沉沉的大锅扣下来。

哈桑因为大腿前两天受伤,行动不便所以离着远些。爆炸的冲击波随着随烟尘撞到他面前,把他轻松吹了起来,飞出五六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当场晕死过去。等他再次恢复意识,浑身发软,头疼欲裂。

是‘黑寡妇’,或者是别的什么自杀袭击者。

“这巷战太难了。用温压弹镇压过的街区也未必安全。”哈桑醒来,脑子里就是这事。

伊拉克人早就料到犹太人会丧心病狂的在城区内进行爆破式攻击,所以在很多居民区的地下修建坚固掩体。

温压弹的威力通过空气释放,对这些地下的半封闭坚固掩体一点办法都没有。

地下掩体里有可能是一个班的伊军士兵,可能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成吨炸药的黑寡妇,甚至可能藏一辆老旧的t-54进去。

挖个地下掩体的工程量并不大,藏一个黑寡妇的掩体几个平民就能挖。藏t-54的掩体顶多动用一辆挖掘机,三五天就能建成。

多个掩体之间还能牵上电话线彼此联系,协调指挥。以军能占领地面,但对地下却一时半会没办法。所以这种办法是防不胜防。

哈桑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的夜视仪报废了。他将设备从头顶摘掉,黑夜的火光照耀下,离他几十米外有个巨坑。

“至少引爆了两三百公斤tnt,我的一个班报废了。”哈桑坐在废墟的碎砖块上直喘气。再回头,发现刚刚搭载自己的那辆‘雌虎’也遭了殃。

‘雌虎’是由‘梅卡瓦1’型坦克改装的,车体防御不错,但火力匮乏。遇到真坦克,它只有逃命的份。

眼前这辆‘雌虎’的尾舱被一发穿甲弹命中,驾驶舱被打穿,车体完全报废。不远处则多了辆冒火的t-54,不过仔细看炮塔有红外大灯,又像是中国产的69式坦克。

一辆‘梅卡瓦3’停在路口,炮塔左侧的‘三合板’装甲碎成好几块,显然是挨了炮击,但没被击穿。

‘梅卡瓦3’旁边还有几名伴随步兵,其中一人发现晕乎乎的哈桑,据枪跑过来确认其军衔,随即大喊:“中尉,你还好吗?”

能好才怪。

震爆让哈桑的脑子不太好使,身体不协调。伴随步兵又喊来医护兵,给他清理满头满脸的伤口。

“发生了什么?”哈桑被转移到野战救护所,恢复些精神后问道。

医护兵用酒精给哈桑清洗伤口,说道:“这片是伊拉克高官居住的区域,附近的建筑下有个很大的地下停车场,一个伊拉克的装甲连藏在里头。”

听到‘装甲连’这个词,哈桑就知道己方损失不会小。这突然出现在己方后背的强力部队会造成重大威胁。

医护兵继续道:“伊拉克人把停车场加固后,抗住了我们的温压弹。他们还故意堵死了入口,导致搜索此地的部队没能发现异常。

等我们的部队向纵深搜索,他们用推土机把入口重新打开,十几辆坦克以及两门自行反坦克炮出现在我们的身后。”

哈桑这才知道距离他被炸晕已经过去两小时。

为了消灭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装甲连,以军不得不收缩防线,从周边调来一个营。哈桑所看到的损失只是一部分,医护兵说死伤了一个营长在内的上百人。

“现代化的城市战斗太残酷。”哈桑心里哀叹,“都怪萨达姆,他突然间成了阿拉伯的英雄,让懦夫变成死士。如果是这样的话,以色列就危险了。”

在野战救护所休息半个小时,军医确定哈桑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不能继续战斗。可现在部队到处缺人,已经不能让一名经验丰富的基层军官随随便便离开。

“哈桑中尉,我们抓到一名伊拉克的‘圣战者’,你来撬开他的嘴。”以军侦察兵派来一件‘轻松’点的活,并把个瘦弱的‘圣战者’丢了过来。

哈桑有些轻度脑震荡,走路都歪歪扭扭,不适合上战场。他在人来车往的救护所外找了块破门板靠着,见到了侦察兵抓来的活口。

“你们从哪里抓到这小子?”哈桑问道。

以军侦察兵没空审讯俘虏,只简单叙述道:“我们在个被炮击的街道废墟后找到这小子。他跟几具‘圣战者’尸体躺在一起,企图装死。

可他装的不像,两眼紧闭却浑身抽搐。

我们开始还以为是个自杀袭击者,后来确认他就是吓破了胆。被揪出来后,他要求投降,说要回家,回巴黎。”

“回巴黎?”哈桑大乐,伸手朝被俘的瘦弱‘圣战者’招招手,“小子,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脸。”

瘦弱的‘圣战者’环视周围如狼似虎的以军大兵,哆哆嗦嗦上前几步,任由眼前满身包扎的中尉用粗糙的手摸自己的脸。

“细皮嫩肉的,确实不是当地人。”哈桑转而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哈卜希。”瘦弱‘圣战者’带着哭腔。

“多大?”

“十七岁。”

“你家地址是哪里?”

“巴黎九十三区。”

“小子,巴黎是个好地方,你不应该离开家跑到战场上来。告诉我,你怎么出现在巴格达的?”

“我坐飞机到伊朗......”

“不不不,我是说你怎么进到巴格达?怎么到巴格达西城?这地方已经被我们封锁了。”

“走浮桥过来的。”

“浮桥?”

哈桑猛的抬头看向还没离开的以军侦察兵,“巴格达东西城之间还有浮桥?”

侦察兵当即摇头,“不可能。底格里斯河上的桥梁都被伊拉克人自己炸断了。有浮桥也会被我们空军炸断。”

侦察兵没说完,对一把揪住哈卜希的衣领,恶狠狠的问道:“浮桥在哪里?你们怎么瞒过我们的无人机?”

哈卜希被吓的直哆嗦,嘴唇一直在抖,眼泪哗哗的朝外流,怂的像只小鸡仔。可他也知道浮桥关系到‘圣战者’从东城向西城输送人员和物资,不能告诉以军。

以军侦察兵等了几秒没得到信息,暴怒的从脚踝处抽出一柄锋利的伞兵刀,逼在哈卜希的喉咙上。

哈卜希被吓的两眼一闭,就只能等死。

哈桑却大喊道:“不不不,别这样。让我来。”他又伸手拍拍哈卜希的脑袋,“孩子,别紧张。看着我,我叫哈桑,跟你一样也是阿拉伯人。

你想回家回巴黎,对不对?没问题,我可以帮你。

你妈妈知道你在巴格达吗?想不想跟她说几句?告诉我,你家的电话号码。我们有卫星电话,可以直接打过去。”

哈桑向侦察兵飞快的使眼色,后者立马喊来前线情报军官,果然带来了一部卫星电话。

哈卜希看着那台黑黝黝加固的卫星电话,哭的更大声。他报出了一串电话号码,情报军官很快按键拨打出去。

经过十几秒的卫星转接,有个焦虑的女人声音从巴黎跨越万里之遥出现在巴格达的战场上。当‘喂’的一声响起,哈卜希哭的超大声喊‘妈妈’。

电话里的女人惊讶又开心的喊了声‘哈卜希’。哈桑却立马挂断了电话,热情的脸转为冰冷,板着脸问道:“跟我说说浮桥的事。”

哈卜希控制不住了,哭哭啼啼的说道:“浮桥就在河岸边,不用的时候沉在水下,用的时候用绞盘拉起,但也不露出水面。

我们就好像在水面行走,趟着河跑过来的。等人员通过,浮桥又会沉到水底。

我们的队长说了。它非常简单,哪怕损坏了也容易修。而且它始终在水下,红外夜视仪也看不到它。”

浮桥居然在水下!

周围的以色列人这才恍然大悟,搞明白为什么总是截不断伊军‘圣战者’从东城到西城的来援通道,

也搞明白为什么伊拉克人时不时就要释放强电磁脉冲,这是让以军的侦查设备暂时失效,尽可能保住浮桥的秘密。

“告诉我,浮桥的具体位置。”哈桑继续问道。

“我不记得。”哈卜希哭着哀求。背后的侦察兵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手持匕首恶狠狠的盯着。

哈桑则摇摇头,举起手里的卫星电话。

“想要活着回巴黎见妈妈,你得好好恢复一下记忆。否则,这里可没人知道你妈妈是谁?也没人在乎谁是你妈妈?

你妈妈不会知道你死在什么地方,为何而死?她只会日思夜想,悲伤难过,直到有天郁郁而终。”

哈卜希哭的更惨了。

就这时,给野战救护所提供照明的led灯啪的短路灭了。救护所的军医和医疗兵见怪不怪,等了大概半分钟左右,取出备件替换上。

哈桑则跟几名侦察兵和战场情报军官对视几眼,低声道:“又是强电磁脉冲。伊拉克人在准备过河,他们的浮桥正在被拉起来。”

情报军官连忙去问了一圈,确认正在战场上执行任务的无人机都无法正常工作,别说对河岸附近,就是对全城都暂时失去监控能力。

哈桑一把抓住哈卜希的肩膀,凶神恶煞般喝道:“如果你还想活下去,就带我们去找渡河的浮桥。否则我现在就干掉你。”

与此同时,距离哈卜希不到一公里外的河岸边。一支‘紧急机动队’正准备过桥。

浮桥的绞盘在前次以军炮击中被摧毁了,维修工正在重新安装一台,准备把浮桥从水下拉起来。

在浮桥附近的一栋建筑废墟背后,来自阿富汗的老兵将自己的‘莫辛纳甘’靠在倒塌的矮墙上,在地上铺了一块干净的毯子,很虔诚的进行‘宵礼’。

老兵有种预感,真主在召唤他。这是他最后一次‘宵礼’,必须格外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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