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没有人敢质疑我。你仗着师傅对你的宠溺，你就目中无人。”赵成再次向赵小南刺来，赵小南躲开，嘴里默默念了一声“第二次！”
“你以为师傅还能罩你多久，即便现在你不主动退出驱巫师，将来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你赶出去。”赵成第三次刺来，赵小南仍然没有回手，险险躲开，剑气将赵小南的背影后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在漫天茫茫的白色里十分谣言，像是在天山之上突然开出的一朵的血色杜鹃。
“第三次！”赵小南数完，就反手向赵成刺去，“看在我们从小到大，同吃同住的情份上，我让了你三招。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一招，赵成，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师兄。”说完，赵小南挺剑向赵成直刺过去，这一剑让赵成意识到赵小南本不是他想的那么脆弱，只能以退为进，来抵挡赵小南疯了一般的招势。
在荒凉的郊外，赵小南心里一片凄凉。
过往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天划上了句号，曾经的兄弟情谊也在刚才那三剑里化为乌有。
他挥动着剑，脑海里却是一片一片苍凉。
他不明白，为什么时光辗转，人长大后就有了欲望，有了欲望之后就会互相伤害，再不能像以往那般纯粹简单。
小时候，因为赵成和他去偷吃新蒸的供奉师祖的仙桃，被师傅捉住要惩罚，赵成主动将所有的错都担在身上。
那时候，他日夜守在被**而无法练功的赵成身边，默默地看着他身上的鞭痕流泪。
他在那时候就发过誓，今生今生，除了师傅，大师兄就是他最亲的人。
赵成醒来之后告诉赵小南说这没什么，可是赵小南早已经将那一切当作了全世界。
他哽咽着告诉师兄，“以后不论遇上任何的危险和困难，我都愿意和师兄共同分担，共同疼痛，共同受难。”
“小南，这点伤真的没什么，你不必这么耿耿于怀。”赵成安慰小南，可是赵小南却把这份情谊看得比生命还重，这也是为什么在一开始，他让了赵成三招，任由赵成拼杀，他却只是狼狈躲闪。
他知道赵成是锦衣驱巫师，仅在师傅之下。
他也知道，这螳臂当车的结果粉身碎骨的结局，可是眼下发生的一切不允许他袖手旁观。
内心里那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情感早抽枝发芽，在某个地方顽强的生长，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不容忽视。
“小南，是你！”岳虹的声音从茅屋里传出来，脆弱且单薄，如那河里最薄的一层冰，一碰即碎。
赵小南肩膀和手臂都被刺了一剑，驱巫剑握不稳，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也许还有太多幸福，也许还有太多的黑暗，但赵小南知道今天今时，他需和岳虹一同赴死。
也没有悲壮的感觉，只觉得内心里是回归一样的平静。
这似乎是他寻找的归宿，又似乎是岳虹和他之间纠葛的结果。
当那个念头稍稍一动，他立刻就会掐灭，
欢喜如何，厌恶如何，两相忘记又如何，他和她本就是不交集的线，更或者说，根本就是一对相见眼红的仇人。
那还有什么，能比在这湖心沉落更好的结局？
“岳虹！”赵小南刚出声，赵成将半截剑刺进了小南的后背，小南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可是他却是笑着的，他也不再挣扎，只一步一步地往茅屋走去，他希望能在死之前能见到岳虹，哪怕一丝的烟雾，也算是见过面了不是吗？
这时，湖面发出一声巨响，那原本高浮的冰面经受不住挤压终于在巨响一声之后碎裂。茫茫冰川渐渐变成一片**，方圆百里并无一人。
这个地方曾是驱巫师定力的一个地方，当初，驱巫师初露头，常被朝中大臣称为是装神弄鬼，并未在**站稳脚跟。
他们常年如猎人一般躲在荒郊野外，修炼驱巫术，同时也捕猎巫女。
那些日子，自由自在地如同天上的浮云。
醒时浪迹江湖，醉时笑看明月。
在那些激烈的打斗里，也曾有许多的脉脉温情，驱巫师之间互相的惺惺相惜，互相之间的照应，都让人感动。
师傅说，那时候的他们如天空中的星星一样，看起来彼此遥远，可是有危险的时候又会彼此照应，他们就靠那些光茫来彼此取暖，一直坚持到现在。
可是如今，他们却倒戈相向，如果当初师祖知道是今天的结局，那会不会再创立这个驱巫师派系。
赵成见赵小南这样的倔强，身上伤痕累累依然还要往前走。
他冷笑一声，残忍地将剑从后背穿到前胸，拔出来，再次刺进去，血流如注的场面血腥的有如二十年前那场荒原的厮杀。
赵小南在那一刻亦清醒，“邪亦是正，正亦是邪！驱巫师残忍起来并不比黑巫女差半分。”
赵小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目光却望着那个倒扣的钵。
“对不起岳虹，我早就该放了你，让你去找你姐姐！”悔恨的泪水从眼角落下，他悔不当初，不该不听岳虹的那些解释。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与黑巫女之间的仇恨与白巫女并没有干系。
白巫女被黑巫女屠杀一事，他从师傅那里也是听过的。
可是这些年来，师傅一直告诫他们，黑巫女与白巫女同属一族，在本质并没有区别。甚至他们在修炼时，基本的修炼法术都是一样的五行术。他没有思考过黑巫女和白巫女的区别，直到遇到岳虹。
岳虹在钵里已经是身心俱焚，听到赵小南的声音，哽咽的泣不成声，“不，是我害了你，如果我没有出现，现在你还在驱巫师府邸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还是那个无忌少年。”
初见时，那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半蹲在椅子上抿着茶谈笑风生。
初见时，那个机灵调皮的少年费劲周折捉一只耗子，只为了让岳虹寄生的猫消停点，不要将他的乾坤袋撕破。
在乾坤袋里，她亦将他的一切尽数毁去，那是他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两件事物。
他们在驿
馆里斗得不可开交，最后看着他气急败坏，却没有半点喜悦。
岳虹说到这里，说话的声音都断断续续难以完整。
烈火灼烧，却不如此时心底的这份无能为力。
如果此时她可以冲出去，用一道时光咒就可以让赵小南有逃生的可能，可是现在，连她都要化作飞烟。
“岳虹，你是可以重生的是吧！”赵小南沧然涕下，此时此刻，他没有别的希求，只希望那个有着银铃般笑声的女孩子可以再活下去，哪怕她不记得这一段痛苦的历程，从而将他也忘记得干干净净，那都没有关系，他只愿意让她活着。
岳虹的悲伤减弱了抵抗，烈焰呈现极度的蓝色，那火焰抖动，就像是魔鬼的笑脸。
她不会再重生了，已经是巫灵的她再以什么样的状态重生呢？
巫女是长生的，只有灵在的前提才会是如此。
“是，我会重生，我还会在天地间寻找到一个赵小南的男子，找不到，生生世世都不罢休！”岳虹说完，悲伤而恸哭。
此时茅屋外面茫茫，白雪飘飘而落，北风呼号的声音让此时此刻变得更加凄凉。
“傻瓜！”赵小南低喃一声，赵成从背后猛踢了一脚，赵小南应声倒地。
口中的鲜血汩汩流淌，像是一条受伤的小溪。
“小南，赵小南，你给我起来！”岳虹悲痛大哭，此时，赵成已经将剑举到了上方，只要轻轻一摁，赵小南的心脏就会被穿通。
千疮百孔的身体已经再经不住这样的一刺，赵成很明白。
“你叫岳虹，很好。现在，只要你说出驱巫师秘籍的内容，并且告诉我巫女老巢在哪里，我就会放了你们，让你们双宿双飞。对了，也没法飞，因为你只是一个巫灵。哈哈！”赵声大笑，肩膀随着他的笑声而抖动，模样狰狞。
岳虹沉默了，犹豫了。
她知道不能背叛巫族，若背叛了，她就是千年万年的罪人。
可是，她也不能看着赵小南去死。
“赵成，你就不怕你师傅知道将你逐出师门？”
“师傅是个老顽固，他认定的好人，你们谁说也没用。”赵成十分自信，他对于此次的行动是志在必得。
岳虹努力从巨痛中抽回思绪，好让自己有回环的余地，但什么用都没有。
“看来，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赵成举起剑，狠狠地往赵小南的后背刺去，并大声说道，“你以为，你破了湖面，我没有船就出不了岛，你错了，我就是用你们的骨架也不愁造出一架小船来，去死吧！”
一切都为寂静。
万般皆成空念。
岳虹哀叹一声，放弃了最后的抵抗，烈火瞬间疯长，呼吸之间，她就可以和赵小南一同化为无形。
就在这时，茅屋的一面墙被强大的力量震撼，那扇破窗跌落在地，发出惊人的巨响。
一条水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进茅屋，击中，冰封，也就在刹那之间，赵成的身体被结成冰人。
冻结的赵成眼里，袒露着一丝的恐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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