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京都,已然一片黑暗。
原本的繁盛已成昨日黄花,现在的京都,是黑巫女的统治下的京都。
家家都紧闭门户,原本的商铺也打烊,街上空无一人,偶尔走过几个因为洗灵失败而被黑舞女丢弃的女子,她们披头散发,眼神呆滞,已经成为一个空壳。
“晴儿!”凌逸辰感觉到周身的肃杀之意,原本他一统大陆的宏图大志此时已成幻影,不仅如此,他连原本的周国也毁于一旦。
紫晴明显感觉到了凌逸辰变化,只轻握了握他的手尖,“逸辰,这一切都是不可更改的,我们要面对现实,现在当紧是要找到黑猫!”
“晴儿,这都是我的错,你不必劝我!”凌逸辰自责,但无计于事,他静静跟在紫晴身后走在曾经繁华的路上,心底无比的感伤。
阳石府一片残垣断壁,一个残破的阳字闯入眼帘,紫晴艰难地抬头,这里,是她重生之后有不多快乐记忆的地方,现如今已经惨败。
呼啦啦,一片黑色的蝙蝠从阳石府中飞出来,声音擦过耳边,一股阴森的气味从鼻尖滑过,让人不由胆颤。
紫晴想不出黑猫还能去哪,除了这个地方。
奇怪的是,这一路以来,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
指引着她。
脚下的瓦砾成堆,紫晴拉着凌逸辰小心翼翼地走着,从前院到后院,本是一刻时间的距离,却足足走了一柱香的功夫。
来到了后院,那间小茅屋已经不复存在,只留下黑色的灰烬随着秋风在原地打旋。
紫晴失望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后院,心里一片空落落的,黑猫不在。
“记忆里,黑猫是她从小的玩伴,夏日的午后,在谷里的抱厦里,斜阳晚照,黑猫慵懒的样子像是一个酒足饭饱的孩子。
它会依偎在你身边,只要你不动,它就会眯着眼睛打着呼噜心满意足地享受这世界上最为美好的午后。
它的眼睛有如一颗褐色的玻璃的珠子,有时候盯着它的眼睛,你仿佛会看到纯净没有一丝杂质的内心世界,它永远都是一个孩子。
可是岳**却将它活剥了皮,连尸骨都不能全……”
“它还活着,不是吗?”凌逸辰安慰紫晴,此时这样的时空,一个身心俱疲,一个满心伤感,在这断壁残垣之间形成了一种特别的画面。
紫晴终于明白,为什么许多的故事里,相爱的人最后凝成石雕永恒地立在那里,那是他们对爱的固守。
紫晴的声音微微扬起,对身上还束着铁链的凌逸辰说,“是啊,它有九条命…
…”
阳石府的那个下午,那位老婆婆说过,黑猫只剩下最后一条命。
在祭坛,岳**将它杀了,也就说现在的黑猫只有最后一条命,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它永远也不会再重生了。
“那你还担心什么,它一定会回来的!”凌逸辰的话里带着一丝困局里的乐观,他能给她的,只有这些了不什么吗?
眼睛看不见,身体也被铁链束缚不能远走,现在,他能她的只有那一颗心。
夜色渐晚,残垣之中更显出沧桑,像是一头倒下的怪兽,风声呜咽,更让此地显得毛骨悚然。
找了一处僻风的地方,紫晴施展巫术点燃一堆篝火,又在周围设了结界,这样即便有人来他们也会及时发现。
凌逸辰脱下外袍,摸索着铺在地上,再用手一点一点抹平,铺好了才对紫晴说,“晴儿,你可以休息一会,我守夜!”
平静的夜,流星像是眼泪一般滑过,像是夜空受伤后的泪水。
篝火发出噼噼啪啪地声音,让此刻变得有如凝固一般,紫晴凝视着看不见她的凌逸辰,已如干涸泉眼一般的眼眶紧紧闭着,再也不能从那里看到一丝困惑和深情。
很难想象,在记忆琥珀寻回来后,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恨过眼前这个男子。
她甚至
知道,她爱的凌逸辰就住在这个躯体里……
上天从来都是如此公平,尽管伤痕累累,可是此时紫晴却还能感觉到这丝温柔,这是天与地间绽放的最美的花朵。
“逸辰,你休息吧,我来守夜……”
“我会保护你,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这一句话,凌逸辰带着重重的哽咽,过去的种种,像是一根刺牢牢地刺进他的心,他的胃部一阵抽搐,像是一把锉来来回回……兰鹤谷的一幕,是那么清晰。
紫晴坐在凌逸辰的身边,轻轻拉着他的手扯了扯,手温相触,凌逸辰脸上的表情总算归于平静。
凌逸辰席地而坐,身体笔直,像是一个忠实地护卫一般立在那里。
僵硬的身体线条,嘴角的紧绷表示他内心里的坚决。
紫晴也不再阻拦他,静静地弯腰,像是一只小猫一样缩在他的怀里,她拉过他伤痕累累地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地一吻,日子如果能一直这样好该有多好?
凌逸辰怀抱着紫晴,尽量曲着膝盖让紫晴躺着舒服……不到半个时辰,凌逸辰终于支撑不住倚着背后的烧焦的树杆睡着了。
紫晴用极为温柔的目光看着凌逸辰,替他拂开脸上的乱发,他的眼睛微闭,微微翘起地上唇,高高的鼻梁,还是初见
时的那样的俊逸。
那天在忘生崖下,她就这样地看着昏迷不醒地凌逸辰,那一眼,便足可以万年。
紫晴倚树而坐,让凌逸辰靠着自己的肩膀,睡吧!
深夜,黑猫蹒跚而来,它从遥远的大裂谷一路狂奔来到紫晴身边。
它立在结界边上,轻轻地竖起身,伸着它尖锐地爪子轻轻一点,那结界忽而向四周迅速缩退,形成一个刚能让它进入的洞口,黑猫微微一缩身子,轻盈地跳了进来。
它琥珀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相依而眠地二人,有一丝明亮恍惚闪过。
须臾,它轻轻跃起,跳进紫晴怀里尾巴绕在耳边,如一个心满意足地孩子,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祭坛上空,黑鸦与黑巫灵盘旋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最后一个白点就是迷乱世界的入口。
岳**、川鲛、蛛儿和新挑选的天使、右使齐齐站在漩涡之下,手举法杖朝向那个明亮之处,一齐发力,“黑巫祖出世,黑巫千秋万代!”
众多黑巫女在此声音号召下,一同高声喊“黑巫祖出世,黑巫千秋万代!”
祭坛的石谷之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连同那些鸢尾花都在兴奋地抖动着,此时的天与地像是两块巨大的黑幕快要合拢,中间已经不见一丝光亮,星辰无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