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他对于这位记录了妖界大半“历史”的“文化妖”还是颇为尊重的。
书翁在听到鞍马千代丸的疑问之后也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慢慢地拿起了一旁的酒壶，一手将倒放的酒杯翻正过来，倾倒茶壶。
哗~~
酒水倒出，淡淡的酒香扩散开来，弥漫于静室之中。
将其中一杯推到鞍马千代丸面前，书翁这才是缓缓开口道：
“千代丸君，你是看上了那位少女了？”
鞍马千代丸眉头一蹙，但也没有否认，正色点头：“嗯。”
他正坐，轻呼出了一口气道：“书翁大人，想必你也知道如今世界的变化吧？”
人老成精，书翁自然知道鞍马千代丸想说些什么，作为一个合格的书翁，他也是一名优秀的倾听者，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知道的，如今世界正在缓缓地发生变化，不再适合新妖怪的诞生，可想而知，在今后的日子里，妖怪的诞生将会越来越难，但人类……”
这位白峰山的年轻天狗此刻面色严肃，缓缓地摇头道：“却并不会受到什太大影响。”
“尽管，因为世界变化的原因，他们出大阴阳师的可能性也低了很多，但是，我想书翁大人你也明白，单纯地借着刀和箭，人类也有着与妖怪一战的力量，毕竟不是每一名妖怪都有高级以上的妖力的。”
说到这，这位年轻天狗也是不免得感慨起来。
真论起来，白峰山其实是这些妖界大族中这些年来衰弱得最厉害的势力。
曾经与鬼族争霸，哪怕是鬼族衰落了也未受到太大影响的天狗一族已经是过去式了啊。
“白峰山能够谈得上有潜力的妖怪已经没多少了。”
鞍马千代丸心底暗自叹息。
天狗一族的妖怪大族，高级妖怪不少。
然而，这几百年来却是出现了一个尴尬的局面，那就是成名的妖怪一个个都是过去的妖怪！
看似辉煌，然而却没有新生代补充。
一旦老一辈的妖怪死去，那么天狗一族立刻就会陷入青黄不接的地步。
到了现在，才算是有所缓和，族内勉强地出现了几位算得上是出色的族人。
然而……
大天狗的寿命又要到头了。
一想到这，鞍马千代丸的内心也是有些躁动。
他的思想接近于人类。
自然而然的，他对于“族”这个概念比起其他的妖怪要更加地认同。
也因此，他也时常为天狗一族的现状而烦恼。
当然了，这些东西他是不会和书翁说的。
“哪怕有着土地神界的辅助，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可以想象的是，人类必定会崛起！”
“也因此，我认为人类将会是一股巨大力量。”
“当然了，我也知道大妖怪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
“我想的不是这个。”
第三百章滚滚向前的时代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鸦天狗青年正色道，似乎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一般。
而作为一名合格的倾听者，书翁自然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
鸦天狗青年一笑，拿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眼睛闭上，似乎在回味一般，这才是道：
“书翁大人，你知道的，我白峰山的天狗曾经有过半妖大妖怪一脉，这也造就了白峰山和人类的缘分。”
“当然了，那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就算是有，如今的半妖天狗也几乎不可能成就大妖怪了。”
“然而，这与人类的这一丝联系确实让我们有机会也有实力插手到了人类京都那边。”
书翁的眉毛微微抖了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微笑渐渐收敛。
“京都？”
“对！京都！”
“哪怕时至今日，我们仍旧与京都的人类保持着联系，虽然……我也知道这里面有着复杂的利益关系，甚至有可能是那些人类借此来观察我们这些妖怪大族对于人类态度的一个窗口，可是……”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重要的是这个关系在！”
鸦天狗青年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重重顿在小木桌之上。
关系在！
书翁心念急转，他已经感到心中的念头越来越清晰了，结合起这么多年来对于妖界情报的搜集，一个个可能浮上了他的脑海。
哗~~
他拿起酒壶，再次为鞍马千代丸斟酒。
“与人类的关系，是战？是和？这些都不重要，在我看来，重要的是在与人类的交流之中谁占主导！”
在这一刻，那一张英武不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妖怪的狂色：“只要妖怪还在人类社会内存在着巨大的影响力，那么，随时能够插手他们的事务，那么，妖怪的势力就始终不会灭绝！”
“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化妖法’的。”
鞍马千代丸再次将酒杯中的酒豪饮而尽，此刻的他像是放开了某种束缚一般，语气变得激昂起来，左手剑指在半空虚划：“这也是为什么我白峰山曾经存在过哦半妖一脉，如今却是全妖的原因！有着化妖法在，随时都能够从人类中转化妖怪！”
“不过……这种妖怪很难得到大妖们的认可吧？”
书翁适时地开口，再次斟酒。
“对！”
鞍马千代丸一笑，举杯，与书翁一齐将酒喝尽：“很难！”
“化妖法一直就存在。”
“化形之法，也就是化人之法也一直存在。”
“我白峰山内就曾经有过猜测，是不是上古时期人妖其实是一体的，只不过由于某种原因人类这一个种族壮大了，并且失去了先天的妖力而已。”
“毕竟，我曾经听说过天界的神们绝大多数都是妖！这也是如今的土地神界神灵体系的源头！”
“对吧？”
“书翁大人？”
鞍马千代丸微笑着看向了书翁。
略一沉吟，书翁点点头道：“的确。”
“虽然我自有意识起就没有见过天界了，不过……”
“在上任书翁那里，我也是听说了，最为古老的神，其实也是先天生灵，也就是……”
“妖。”
妖怪主要就那么几种类型。
而所谓的“妖怪”实际上也就是动物、植物、甚至是死物在得到一定的“日精月华”、“灵气”、“念力”什么的启迪智慧，获得修炼能力之后的代称。
某种程度上说，人类的确也算得上是一种妖。
只不过由于现在人类渐渐势大，且与妖界渐渐割裂开来，这才是将这个概念忽略掉。
听到这儿，鞍马千代丸眼帘微垂，微笑道：“既然同为妖……不……同为智慧生物，我认为，只要能够把握着我们独特的力量，那么，不愁没有渴望我们手上东西的人类。”
“渡人化妖？”
“还是……”
“成为人类的统治者？”
书翁略一沉吟，缓缓斟酒问道。
“果然，不愧是书翁大人，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图！”
英武的脸上渐渐被狂意所覆盖：“没错！就是要成为人类的统治者，就算是不成为最顶级的统治者，我们也要在次一级贵族哪里留下我们的喉舌！”
他目光炯炯：“没错！就算是使用化妖之法渡人，但是终究会是少数，毕竟现世这个大环境就不再适合妖怪的诞生，就算化妖之法能用，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终将会变得越来越难，所以……”
“半妖就是一个出路。”
他一本正经，像是虔诚的求道者一般道：“半妖虽然不如真正的妖怪强大，但是寿命相比起人类却是格外地长，而且，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身上还有着一半的人类血统，想要融入人类社会比起我们这些真正的妖怪要容易得多。”
“一个半妖没有什么。”
“可是，若是半妖有几十上百个，且大部分参与到人类的政治中心的话……”
将酒杯推到酒桌中间，鞍马千代丸嘴角扬起一个充满了野心的弧度：“你认为我们将掌握何等的话语权？”
“没错。”
“实际上我们妖怪的力量并没有直接的增强。”
“但是……！”
“我们却有了左右人类的力量。”
“只要操作得当的话，我们就能够源源不断地从人类哪里获取让妖界成长的养料！”
“并且，让得他们的成果为我们所用！”
鞍马千代丸转了转手中的酒杯，充满野心的笑容渐渐消失，他再度恢复了之前的英武之色，如凛然的武士，他正色道：“在遥远的过去，也许我们的祖先创造了辉煌的历史，攀登上了一个又一个的高峰，但是……”
“如今的我们已经是传承断绝了。”
“最聪明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而且世界还在不断的变化，不再适合我们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