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地下。
地面的阴冷之感自脚底传来，一盏盏油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而在下方则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空洞。
一架架木床横放于此地，古怪的气味在此处交织着。
而这个时候，注意到两位少年的回归，一个个兴奋地围了过来。
“怎么样，今天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墙内有多少阴阳师啊？”
“一二二零，我们能够逃出去吗？”
“黑屋之内有没有人能够出来啊？”
“……”
一个个问题像是连珠炮似的问出，让得少年一时呆愣住了，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是好。
“喂喂喂，你们的话也太多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有着鹰隼一般锐利眼睛的背后长着双翼的少年挤开人群走了过来，他脸色淡漠，头上有着羽毛似的火红色头发。
他竖起拇指，指了指肩膀后边道：“送食物的阴阳师们也快过来了，你们挤在这里是准备挨打？”
哗！——
刹那之间，一个个少年少女连忙跑回到了自己的床位，一个个眼巴巴地望着一二二零与一二一二。
火红色羽发少年眼底满是锋利之意，直盯着被肥胖少年抓住腰身的少年：“一二二零，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一点儿比较好，我可不想因为你而挨揍。”
第六百四十八章 木偶（二）
挨揍……
听着一二一二的话语，一二二零原本略显沉重的心情稍稍地回过神来，嘴角出现了一抹笑容，摇摇头道：“安啦安啦，我的力量引起的妖力变化不大，甚至是几近于无，塔内的感应阵法发现不了我，他们相比现在还不知道我觉醒了能力吧？只当我是一个拥有妖力的‘木偶’。”
火红色羽毛头发少年一二一二死死地盯着一二二零。
许久，眼底的锋利之意收敛了些许。
“也是。”
“你身上的变化不大。”
“要不是你告诉了我们，我多半还以为你没有觉醒能力。”
一二一二转过身去，他同样的身穿一身麻白色衣服，双翼收拢在背后，以着一二二零的角度看去，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对方禽类爪子似的四肢。
「一二一二觉醒的是妖化的能力。」
他脑海中闪过了这样地一个信息。
同时，目光在地下空间内移动。
借助昏黄的灯光，他轻易地看到了奇奇怪怪的，拥有着动物特征的少年少女，当然，其中也有部分如他一般，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的“普通人”。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情况而已。
在一开始，他们全部都是“普通人”模样啊！
而在这时，一阵失重感传来。
紧接着的，是脚踏实地之感。
“一二二零。”
肥胖高大猪头少年瓮声瓮气地拍拍肚子道：“别忘了分一半食物给我。”
“安啦安啦，我们合作这么多次了你还不放心吗？我先走了，一二一一。”
一二二零微笑着摆了摆手，旋即身姿灵活地朝着油灯照亮不到的黑暗深处跑去。
汗臭之中夹杂着酸臭、骚臭的复杂气味伴随着快速移动，一下子就涌入到了刚刚还在呼吸着新鲜空气的一二二零的鼻腔之中。
可他并没有半分不适，反而是觉得十分正常。
嗖嗖嗖！
他灵活地就像是一个猴子似的，不到半分钟就来到了一个被法术固化的泥土之门前。
前面的，是前往更深层的楼梯。
而里面，则是关着“九”开头的前辈！
是的！
前辈！
一个活过了三十岁的前辈！
此地的“木偶”绝大多数都处于十岁到十四岁的年龄区间，而十四岁以上的“木偶”则是被带到了除秽寺之中，从此不见踪影。
而且，从给他们分发食物的阴阳师大人们的口中，他也知道了像他们这样的“木偶”，绝大多数都活不到三十岁。
心底念头闪动之间，他已经是进入了下一层。
呼！~~
一缕缕气味古怪的风徐徐流动，让得墙壁上唯一的油灯偶尔摇晃一下。
这种昏暗的环境，想要看清事物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
可是对于一二二零而言，这种环境他早已习惯了。
体内的妖力下意识地运转起来，一缕缕的妖力集中到了双眼。
唰！
眼前的世界逐渐从黑暗再到隐隐出现一丝轮廓。
一个铁制牢笼出现在了一二二零面前。
他迅速接近牢笼，但却不敢去触碰它，这是数次被结界弹开得到的教训。
——上面刻满了符文。
“九九七前辈。”
地面阴冷，潮湿，但一二二零却是没有丝毫介意，一下子就是盘膝坐在了地面之上，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里面：“你见过墙外的世界吗？”
“……”
一阵平静。
许久。
沙沙沙~~
植物干料的摩擦之声才是响起，于黑暗之中，两点红光亮起。
一个人形轮廓缓缓显现。
“你这个小家伙倒是有点儿意思……”
九九七迈步，沙哑着声音道：“别的‘木偶’哪有你这么旺盛的好奇心，不，就算是好奇也是好奇‘黑屋’的事。”
“嘿嘿嘿~~”
“黑屋。”
少年挠了挠头，露出了他那微微发黄的牙齿道：“那有什么好好奇的，又不是没有去过。”
“哦。”
这个时候，九九七怔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是回过神来：“你们已经去过‘黑屋’了？”
“嗯。”
一二二零笑嘻嘻地挠了挠后脑勺：“差不多一般的‘木偶’都去过‘黑屋’了，只是……好像没有那么可怕，那些阴阳师大人只是抽出我们的血，然后再在我们的身上写了很多符文，喂我们吃了一些难吃的药而已，这些东西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哦——！？”
这话倒是一下子引起了九九七的兴趣，他越发靠近栏杆，身影开始逐渐清晰。
这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十分正常的男子。
身体之上更是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变异，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他那裸露的皮肤之上写满了黑色符文，几乎完全遮掩住了原本的肤色。
哪怕是脸上，也有着数行符文，破坏了他的相貌。
他有些惊奇地自语道：“都已经是进行到了这一步了吗？”
忽地，他的目光锐利起来，嘴角出现了一丝嘲讽之色：“小子，我们相处也这么久了，我也不是不了解你，上次你到这来还是上个月的事情。”
“嘿嘿……你掏空我所知的‘黑屋’情报就不再来了，再结合你现在所说的话语……嗯，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
这话一出，少年的脸色就是一变，下意识地游离了目光，显然他的心思还不够深沉。
“呵~~”
“果然。”
不用少年回答，从其反应之中九九七就是明白了答案，他呵呵笑了起来，涕流满面，似喜似悲：“都提前到了这个年龄段了吗？”
“小子！”
忽然，九九七的精神一振，目光肃然：“你可知这些阴阳师想要‘木偶’做的是什么？”
一二二零一怔，注意到了对方眼底的肃然之意，心中不由得出现了一种直觉。
——若是无法让对方满意的话，那么他将会错过什么！
当下，他坐直了身子，下意识地思考了起来。
良久。
这才是缓缓地道：“在阴阳师大人们的口中，我们这些‘木偶’是‘罪人’之后，现在所做的一切是赎罪。”
“同时，他们在‘黑屋’里做的事其实是想让我们活下来。”
“活过三十岁。”
“只不过由于种种原因，他们的尝试都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