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说完这一句后，两人一起看向天空。在前期强袭魔女的试探后，公共政权的空军也投入了战场，而金陵最强的一批单位都在地面，上空只有菲蕾丝带着防空系统驻守。金陵作为移动都市第一要义是自我保存，抵抗恶劣的环境寻找一切能延续生命的资源，其次才是防御机能，因为威胁多半来自地面和地下，所以金陵着重防御这两个方向，至于天空.....嗯，那是什么？
所以，在保护罩之外，菲蕾丝制造了数个巨大的气团让平静而稀薄的同温层气流变得不稳定，温差超过了普遍的常识了。金陵作为厚重的庞然大物不受这些气象变化的困扰，但公共政权单薄的飞行器就不一样，他们只能在武器的极限射程，在非直瞄的情况下发射“发射后不管”的空空导弹与增程巡航导弹，理所当然的被诱饵弹与护盾阻挡。
当然，他们一时吃瘪不代表永远吃瘪，下一轮他们挂着全新的弹药归来的时候就会给金陵带来全新的威胁，这也是俾斯麦不想在此地纠缠的原因之一。
在爱丽丝与李琳烦恼着金陵的安全与何时动手刺杀系统精灵的时候，没注意到白·洁西卡露出了神秘莫测的微笑。
“就连你也不知道‘幸福’吗？”唐璜带着讥讽的语气回答了雷蒂娅的问题。
两人的战斗再开，在经历了试探性的交手之后，他们的交手变得更加激烈，充满致命的心跳感觉。唐璜逐渐熟稔身体中的力量，与刘璐相似的力量，他的头发褪去了颜色，转眼间又被细密的字符所编织的纯黑填满，这是一股令人压抑的黑色。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是个家里那个蠢萌蠢萌的熊孩子跑腿的角色，又有你的女孩来捣乱。门之钥是个阴沉的愉悦犯，她应该和你说过她过去的故事吧，关于她如何玩弄别人人生的故事。”
“我知道。”
“我想，她也一定和你说过遇到我们这类存在的原则，‘勿听’、‘勿视’、‘勿想’。虽然是在劝导你们这些蚂蚁安分一点，别引起路过的庞然大物注意，只要它们不注意到你们，你们就是安全的、愉快的，在令人发笑的、过家家般的秩序里小心翼翼的生存着。
不过，这也涉及到我们之间交往的原则，那就是神秘性，被人戳穿底牌是非常被动而且危险的事情，你看，刘璐不就是这样被从星球上排除了嘛。”
唐璜的攻击划过，余波在雷蒂娅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雷蒂娅已经张开了防御，但男人的攻击诡异的穿过了护盾，落在了她的脸颊上。这点小伤口本身无关紧要，但背后的意义却让她深思。
两人在交战的同时，雷蒂娅的话语让时刻不落的骚扰着唐璜。
“看吧，‘末日使者’已经死去，‘幸福’成为了你的唯一。它就是蒙尘的宝藏，在灵魂吹来的风把那些碍事的灰尘（人格模块）吹尽之后，宝藏便开始熠熠生辉。”
“有一点我有异议，”森之黑山羊突然加入了对话，“‘幸福’并非此刻才启动的，而是它一开始就运作着，作为最底层、最核心的人格支配着其他表面的人格，蜂巢结构层次分明的特点反而让它找到了最佳的庇护所，绝大部分针对男孩的精神探测都停留在蜂巢结构的浅层，想要探测唐璜的本质，就要使用一些粗暴的手段，反过来又会使唐璜被破坏，什么也得不到。”
“当然如此，因为这才是门之钥的期望。”雷蒂娅躲开唐璜的攻击后接着说：“正因为它一开始就启动着，一切才说得通。刘璐不是门之钥，但门之钥一定是刘璐，她代表着‘恒一’的属性，除了她自己，没人能使用她的时空权能，即便再亲密的人也也不行。”
森之黑山羊接过来话柄：“所以，我得出了唯一的答案，尽管这个答案是如此令我难过，因为我无法真正意义上的拥抱她了，门之钥......已经死去了。”
听到这句话，唐璜硬生生停了下来，他愤怒的看向森之黑山羊的方向，雷蒂娅抱着手臂也没有偷袭他。
“你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刘璐在你的世界里如此牢固，以至于她几乎了成为了人生的全部。如果否定她，等同于否定你自十三岁开始的人生，毕竟，她已经死了，你却还在念念不忘的想要把她召唤回来，实在太荒谬可笑了一点。”
“有许多人都目睹或者间接感受过她的存在，她正指引着我，在群星之间。”
唐璜握紧了胸口的布料，“她预言到了自己的结局，为了帮助我而自愿被排除星球，之前还留下了一系列帮助她返回星球的线索。我在她的影响下进入别的世界，与她物色好的侍从缔结契约，待确认了我的决心与能力后，她又遥控玛蒂尔达作为棋子，把我送回东海，让我去寻找一个个埋藏着她‘灵魂分裂计划’的产物，选出我最心仪的她，通过小仪式组成的大仪式把她召唤回来，这样，刘璐将作为一个强力的人类和我结合。
这就是‘幸福’，它引导着我的活动，并给予我保护，让我能够对抗那些恶意的存在。”
雷蒂娅发出一声叹息，她的眼里满是同情：“如果你的‘幸福’如此简单，我干嘛要百般和你作对，积极的排除我的同胞。大概你觉得刘璐是不会对你说谎的角色吧，所以你对她的一切话都信以为真，觉得做个被她操控的棋子也没什么不好.....可是刘璐最初，是要血祭整个星球，来摆脱她被困在碳基生物躯壳内的窘迫状况。”
“但她没有那么做，也没有表现出对人类的恶意，只有冷漠。”
“当然咯，这是因为你的存在啊。作为被门之钥收割的一部分，我总要想些办法来自保。我当时思考想要摆脱碳基生命的躯壳，就要做很多实验来印证猜想，而缺的恰好是素材。伟大种族计划应运而生，它最初就是为了给我提供实验的小白鼠。
可惜，门之钥来的太快，我只能匆忙改变自己的计划，培育一个让人迷恋的人类，从而诱惑她进入甜蜜的陷阱，抵消她血祭星球的念头。后来的事就和你认知里一样，这个傻女人迷恋上了你，让我有充足的时间调整你的状态，为排除她做准备。、
随着那个日期的接近，她的预言能力终于突破了我的阻挠，预见了几个不尽相同的未来，作为后手的反应，她为你植入了‘幸福’，在鼓励你要幸福的活下去的那一刻，‘幸福’就已经启动。
在你的记忆里，你应该是在2008年5月8日的凌晨因为我埋入的诅咒刺入刘璐的小腹，导致了她被排除星球之外，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想不起来，是女孩用善意抹消了你的痛苦......结合后面，那的确是个能连接上的故事。为了男孩的幸福而消失的女孩，为了女孩的幸福而赌上自己人生的男孩......呵，真浪漫。”
“难道不是这样吗？当我突破了她善意的谎言，她在离开星球之前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幸福啊......在你明白这句话的真意时，我会带着愿望归来’。如果她预感到了自己的死是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这句话不是谎言，但如何理解却是另说。实际上，我们话题又回到了原点，那就是你的‘幸福’究竟是什么。”
雷蒂娅耸了耸肩说：“只有在门之钥已经死去的情况下，那股恒一的力量才能够被你使用。其实很简单啦，刘璐以自己的死把自己的权能让渡给你，她指引着你，她为你物色侍从，引导着去用小仪式拼凑大仪式的拼图，让你获得和冰冷的宇宙沟通的通道，这一切都是‘幸福’的指引，为了让你成为新的门之钥。”
“这不可能！她没有理由把力量让渡给我，这不是刘璐的做法！”
“这当然不是她的做法，那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唐璜，再好好回想一下，那个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死去，又是谁获得了新生？”
随着雷蒂娅的话语，唐璜的眼前变得鲜活。这一次，他以旁观者的姿态跟随着抱着藤乃亡命的他，年幼的他，追随着他找到刘璐。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拥抱女孩，却只抱住了一团空气。
他是一团空气，女孩亦是一团空气，只有两人的声音重合时空气才发生了不自然的扭曲。就像活在虚轴（谎言）里的虚数（个体），唯有相叠（乘）才能在实轴（现实）里找到存在的痕迹。
唐璜被幻境弹出，难以置信的看向雷蒂娅，后者点点头说：“终于明白了吗？”
“明白了，”男人的眼神黯淡，用颤抖的语气说：“在2008年5月8日，唐璜就已经死去了。”
意甲首轮尤文图斯客场3:2战胜切沃，因此加更与本日更新二合一，满满当当八千字。
另外，大概你们已经忘了，第二卷的结尾标题名为“虚轴少女”，而第五卷的标题又是实轴和虚轴交错，应该能产生一点联想。
第八十一章 实轴 liv
“没错，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那一天被排除的是刘璐。”
雷蒂娅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在和森之黑山羊交流之后，我发现我的认知里有被改写的部分，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门之钥。她并非钻入我的脑袋改写我的认知，而是操纵时间线来替换掉某些事实......比如你的死亡。
很让人惊讶，唐璜，在那时候我认为你是我手上恭顺可靠的道具，完美的完成了我赋予你的每一个任务，你以你的无害诱惑了她，并变成了谋害她的毒药。不过，在驱逐门之钥的最后时刻，你却抗拒了我赋予你的诅咒，你本该完成的使命。”
“是的，”唐璜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我记起来了，刘璐虽然期望死在我的匕首下，但我只是划破了她的衣服，并没有刺入血肉里。我硬生生停了下来，反转柄部，把它送入了自己的心脏。这是刘璐没有看到的未来，她原本闭着眼等待永恒的黑暗来临的，睁开眼睛，却只看到嘴角溢出鲜血的我。”
“你能在最后时刻恢复意识，夺回身体的人主动权，大概是刘璐平日里对你施加的影响，变相削弱了奈亚拉托提普对你的控制力。当然，光凭这一点是不够的，你对刘璐的迷恋与执念也是很关键的要素。”
森之黑山羊顿了顿，接着说：“你对她的迷恋与执念并非是你的制造者赋予你的，在诅咒之下，你对她的感情会被屏蔽掉，以便更好的执行任务。奈亚拉托提普轻视了你的感情和可能性，某种意义上来说刘璐也是一样，她们都把你当成任意摆布的道具，擅自决定了你的未来，当你在最关键的节点反抗了她们的决定时，她们的傲慢就成为了讽刺。”
“谁能想到一个拥有人类价值观的男孩会真的喜欢上披着可爱女孩外皮的怪物，以你们人类的价值观来看，门之钥的化身，那个叫刘璐的女孩外表是挺讨人喜欢，但接触之后，她应该不是会让人想要深入尝试的角色。”
雷蒂娅掰着指头描述她眼中的同胞：“冷漠、阴沉、独断专行，并且意外的坏心眼，满脑袋都是求知欲，而她的好奇心又往往因为漠视别人的感受而变成愉快的犯罪行为，你经常被任性的她牵着鼻子走不是吗？”
“这样的门之钥我也喜欢，忠实于自己欲望的人很可爱不是吗？”森之黑山羊插了句嘴。
“嗯，因为你也是这样，所以才会喜欢她，你们是同一类嘛。”雷蒂娅转头看向唐璜，“你也是一样吧，那时候我不懂人心，如果我能更精确的模拟你的人格，控制你的喜好，让刘璐不在你的好球带上，后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事了。”
“当我为了不让自己对刘璐下手，而选择自杀之后发生了什么？”
“自然就是她改写事实的过程，事发突然，刘璐没有太多选择。原本，‘幸福’是让你变得更加接近她的仪式，因为刘璐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变成完全的人类，所以刘璐在估算了自己能堕落的层次后，转而想要把你提升到和她一样的境地。
她自己的术式改写起来自然格外容易，在她的紧急运作下，‘幸福’改变了目标，不再是提升你而是让你变成新的门之钥，而门之钥的力量是恒一的，所以想要让你成为门之钥，就需要她做出牺牲......这才是她消亡的原因。
你们两个像个傻瓜，在相互的拯救里，结果是启动了‘幸福’的你成为了门之钥。当然，你空有她的权能，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境界，就像只有5战力的新手获得了100,000战力大佬的号后却依然打不过活动一样，你的眼力、心性、经验都太过匮乏。”
“刘璐没想当即让我成为新的门之钥，她只是想拯救我。”唐璜低声说。
“是的，不会立刻成为门之钥，但终有一天会达成这个目标。刘璐虽然消亡，但她还是在‘幸福’里写入了她的人格，在外面也留下了一些程序，以新手指引员的身份默默沉睡着，直到你已经厌倦了平凡，厌倦了空虚的幸福，而决心做些什么来让刘璐回到这颗星球后，刘璐留给你的程序启动。
你的愿望虽然不可能实现，但历经诸多世界的你最终会熟练掌握门之钥的力量，达成与力量相匹配的境界。而后，她留下的其中一个指引者（玛蒂尔达）会以自己的标准判断，当你成长为刘璐期望的存在时，她会把你送回东海市，暗示你去完成一个个小仪式来拼凑召唤刘璐的大仪式。
自然，即便你启动了大仪式，刘璐也不会归来，她只会在残影里和你做真正意义上的告别。你看，即便没有了她，你还有她为你精心挑选的侍从们，她们的性格不尽相同，你喜欢她们，她们也喜欢你，即便刘璐不在，她们也能填满你的空虚，让你幸福的活下去。
《红与黑》让你的愿望（召回刘璐）向着天空（希望），《格林童话》里你追逐着虚轴（谎言）少女，在《水浒传》在你寻找着走丢（迷失）的唐璜（自我），当《红楼梦》的尽头梦醒，晓之车（真相）从远方驶来，你会在《唐璜》里得知所有的一切，那时候，你会成为门之钥，正如刘璐对你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要幸福啊......在你明白这句话的真意时，我会带着愿望归来。’”
唐璜深深吸了一口一起，当“幸福”已然在他的身体里运作，当他明白这句话的真意，刘璐希望他变成门之钥的愿望实现了，在最后，她在激活的大仪式里归来，和他做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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