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璜和女大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用北风与太阳的方式把奥尔良公爵夫人驱赶到玛莉娅·特蕾莎的阳光下，玛丽·阿德莱德浑然不觉，她痛痛快快的把自己的烦恼倾诉出来，在心里感觉清爽的同时，也自动的把弱点暴露出来。
“我有点困扰，既然你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为何不用在那位公爵先生身上而是求助于有风险的幻书？”玛莉娅说道：“在我看来，如果《银月之书》的价值是10，那么《催眠之书》的价值至多只有3，两者进行交换是在不太明智。”
“如果我有办法就好了，但这本魔导书和法师们常用的那种不一样，我无法增添或者删改其中的内容，只能发动上面的魔法，不幸的是，其中并没有能够让我的丈夫回心转意的魔法。”
女大公点了点头，把“你可以骑他啊，连强x你丈夫都不敢，你也敢说爱他”的话吞进肚子里，玛丽·阿德莱德如果能有如此觉悟，世人也不会谈论她的不幸，她本人也不会产生那些多余的烦恼了。
“如果以让你的丈夫一时受到损害为前提，我有许多方法让你魅力大增，让你的丈夫回心转意，即便在这个前提下，你也要取得《催眠之书》吗？”
“是的，我不会伤害菲利普，这是我的底线。而且，您能提供的方法需要时间来看成效，但现在我没那么多时间。”公爵夫人垂下眼眸，“我们现在的舆论环境很糟糕，菲利普的敌人正在行动起来，他为了拯救穷人们曾经得罪了很多人。”
玛丽·阿德莱德的父亲以慈善事业在慈善事业闻名，尽管只是把家族中零碎产业的收入拿出来赈济穷人，但全靠同行衬托，她和她父亲的声望在穷苦人眼里都还不错。而她的丈夫嘴上说着平等，但更热衷于资助省议员与启蒙主义思想的学者，显然是瞧不起泥腿子的。
所以，公爵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得罪了许多人，但他的事业里不包括穷人。
“我倒觉得，夫人你应该坦诚你的想法，你为某个人做了很多事，支付了很多代价，但是你不说，他就很难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快乐可以传递，但苦难难以相通，当你哭泣的时候，他有可能不知道你会为谁而哭又为何而哭。”
玛莉娅·特蕾莎握住了奥尔良公爵夫人的手，动情的说道：“想要改变夫妻关系，不止是你一方的努力，而是两个人一起努力、不浮于表面、发自内心的交流，相互坦诚后才有可能向好的方向发展，首先，你要让自己的美映入丈夫的心。”
“我的.....美？”
“无论何时，人类都是美的俘虏，如果你能彰显你的美丽，那位公爵先生自然会把投注到别的女人身上的目光转回到你身上。”
玛莉娅的手杖轻轻磕在桌沿，借此吸引了玛丽·阿德莱德的注意力，一条尾端肥大化为桃心的尾巴从裙子里探出，偷偷点在地面上，施展真正的魔法。一面镜子突然出现在奥尔良公爵夫人面前，里面映出了一个苍白瘦弱、头发与皮肤粗糙、眼神里藏着阴翳的贵妇人。
“这是现在的你，夫人，平心而论，你觉得这样的你会对你的丈夫有吸引力吗？”
“显然没可能。”唐璜插嘴说了一句，“我听闻公爵先生为了彰显自己与第三等级的人民站在一起，就连审美都向他们靠拢，找到情妇无一轮外都是金发碧眼丰满高挑的女人，而公爵夫人恰好与此相反呢。”
“维里埃先生说的不错，我的美不符合菲利普的喜好，哪怕我再怎么精心打扮，也只能换来他礼貌性的赞美。”
“不，夫人，一个人的美即是外在也是内在，它有不同的表现形式，首先是外观之美——”
随着女大公的言语，公爵夫人仿佛置身之中，因为只有幻境才能有那么多的白蔷薇盛开，编织出摇曳的地毯。在花丛中，最美的一朵展开花瓣，吐出一个拥有梦幻外表的女孩，她的右眼被白蔷薇遮掩，而浅金的左眼里有云雾萦绕；
“然后是力量之美——”
新的幻境生成，奥尔良公爵夫人看到了女大公本人指挥着千军万马，狂躁的风让她的裙踞与长发飞扬。头戴王冠手持权杖的她站在黄金的王座前，无人敢僭越而朝通向王座的台阶迈出一步；
“高傲亦是美丽，带刺的玫瑰更加引人遐想——”
浓烈的夏天铺满了奥尔良公爵夫人的视野，太阳花田里有妖精歌唱。当风吹过，枝繁叶茂的景象无声的分开，持伞的少女漫步其中，她斜着眼看了玛丽·阿德莱德一眼，便收回目光，转动着伞柄，让阳伞上的花影落在自己的红格子裙与白色的衬衣上，阳光的斑点激活了少女头发上翠绿的颜色。
奥尔良公爵夫人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没有镜子，没有少女，但幻境里看到的那些美丽让她心生羡慕。
“我的话.....也能够像她们一样？”
“我只是在展示希望和你的愿望，这需要时间累积，”女大公把《催眠之书》交给了对方，“拿去应急吧，只希望你别输给幻书的诱惑。至于《银月之书》，那是你家族传承的珍贵道具，就不要拿出来交换了。”
“谢谢，谢谢，我真的不知道该感谢你们，我的朋友们。”
恰好雪华绮晶换好新的衣服过来，女大公使了个眼色，让她带着心情激动的女人离开。在玛丽·阿德莱德离开后，她松了口气，尾巴高兴的在后来摆来摆去。
“我从没觉得这么累过，欺骗一个可怜女人的感觉太糟糕了。当她离开之后，我就不由自主的放松了下来。”
“毕竟在这场闹剧里，女士你扮演好人而我扮演坏人，坏人只需要随心所欲就好，而好人则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葛莉欧妮已经回到了梦境里，如果不是唐璜要求她一秒都不想在现世里待着，因而图书馆变得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女大公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了自己的欲望，让幽静的图书馆里，回响桌椅碰撞的声音。
“你要驾驭我吗，女士？”
“我很乐意坐在你的马鞍上。”
还欠一更。
第四十章 家族复仇（5）
通过北风与太阳的策略，女大公抓住了奥尔良公爵夫人的心，这个忧郁又可怜的女人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知心女友，几乎每天都要邀请玛莉娅·特蕾莎来拜访或者去拜访对方，她的丈夫很高兴的看到妻子心情好转，并且每当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就会多出一抹柔情。
“亲爱的吗，不怕你笑话，以前我又聋又瞎，竟不知道你是那么美，声音是那么好听。”
实际上，玛丽·阿德莱德没那么美，如果她真的是绝色美女，恐怕她丈夫夜夜都下不了床而不是出去和别的女人鬼混。面对丈夫的夸赞，女人先是欣喜，忽然又紧张起来。
“怎么了？哦，对了，今天是你的好朋友阿奥盖洛伊女公爵来访的时间，我在这里倒是煞风景了。”
路易·菲利普二世为自己以及妻子都找了一个得体的理由，他最近有点着迷于卡里利诺阿公爵夫人，那位肤白貌美的丰满女士对公爵有着异样的魅惑力，别说他这样和平民保持同一审美观的人，就连那些以平胸为美的贵族在嗅着公爵夫人走过道路上的空气时，也不免说一声“真香”。
他为自己的再一次出轨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那就是他要打听清楚卡里利诺阿公爵夫人香水的配方，她必定是以独特的香水配方来获得引人追逐的效果。如果他能弄清楚里面的要诀，拿回去必然能讨得妻子欢心。
针对奥尔良公爵是从两个方向同时下手，唐璜在骑马打猎的时候故意和公爵先生谈些诱导性的话题，而回到公馆之后，他会尽量让公爵与吸血鬼公爵夫人独处。而在另一边，女大公则把温柔的慢性毒药送到奥尔良公爵夫人心里，先让这可怜的女人尝点甜头，逐渐让她变为对女大公言听计从的傀儡。
不过，在阴谋的罗网紧锣密鼓的编织之时，唐璜先迎来了一场家族复仇。
那是男人们固定去打猎的时间，奥尔良公爵的扈从和德·封丹纳伯爵热络的聊着天，不时以自以为隐蔽的视线看着唐璜，寄居在唐璜身体里的葛莉欧妮也提醒唐璜对方带着恶意.....以及信标的波动。
唐璜扭头对男装打扮的风见幽香说：“能感觉到吗？”
“嗯，一只小老鼠，我就懒得理会了。”
唐璜点点头，他就怕妖怪小姐f2a把对方人间蒸发，死无全尸后就连从残留的灵魂里抽取记忆都难。既然对方表态不插手，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我记得你的阵营里有个使用长剑的大个子女人在暗地里保护你吧，比起担心我插手，我觉得那位拥有秋之少女力量的小坏蛋出手的可能性更大呢。”风见幽香说。
“萝克珊能看出敌我实力的对比，以她的恶趣味，她一定会选择欣赏这出闹剧而不是扼杀它。”唐璜冷笑着说：“真的好久没有蠢货来送人头了，希望他能让我活动一下筋骨吧。”
两个小时后，人们下马坐在地上休息，在路况不好的荒郊野外骑马，即便是对每天都要骑马溜达的贵族也有点难受。唐璜借口去舒活一下筋骨，走向远离人群的地方，在一片被枯木环绕的平地停下，在厚厚的枯叶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来了。”
在葛莉欧妮出声的同时，羽翼一样的纹路出现在唐璜的脚踝，他纵身一跃，躲开了接连从地面冒出的地刺，他左手接住了狂躁的风，右手把轻柔的水拍散，在落地的时候，他无可回转的被火焰吞没，但火焰并不能伤及他分毫。
他回转过身体，在空气中不断坠落里的星火里，窥见了一张有点熟悉但谁想不起来是谁的脸庞。
“能够同时操纵四大精灵攻击我，姑且让我夸奖你一句。”唐璜低头看向袭击者手中摊开的书本，“或者，让我夸奖你手里的幻书一句，是《妖精之书》对吧，炼金术师帕拉切尔苏斯撰写的书籍，作为启蒙的幼儿读物是再合适不过了。”
唐璜满不在乎的语气让袭击者神色一凛，显然刚才的袭击没达成袭击者想要的效果。
“虽然常常不务正业，我姑且也是大法师，会在身上恒定一些应急的法术，想用这玩意击败我是不是太简单一点了.....说起来，你是奥尔良公爵的扈从吧，刚才和封丹纳伯爵聊天就是为了打听我的情况？你是谁，我想我没的罪过奥尔良家族的人。”
“你得罪的当然不是奥尔良家族的人，而是我，在弟弟事后，我就从那不勒斯返回调查，经过多方取证，我发现你与我弟弟的死逃不了干系，不，杀害我弟弟的人就是你。我投靠了公爵，为他尽心尽力的做事，得到强大的力量，为的就是某一天找到你，向你复仇，说话啊，我要你为你的所做作为付出代价！”
人与人的悲伤并不相通，对于袭击者而言，他进行的是蓄谋已久、历经诸多苦难的家族复仇，而他的控诉只换来唐璜困惑的声音。
“呃，你谁来着？”
没有什么比仇人没把自己放在心上更嘲讽、更令人愤怒的事情了。《妖精之书》的力量再次发动，风与水的精灵螺旋交织，化为一柄长长的冰枪刺向唐璜。唐璜伸出一根手指，永恒朱红馈赠给他的冬之少女的力量在指尖汇聚。
冰枪的枪尖撞上了他的指尖，地上的落叶因碰撞产生的风而浮起，又慢慢坠落。唐璜稳稳站在原地，而面前的冰枪四分五裂，化为诸多锋利的碎片悬浮于空气里，对准了袭击者的方向。在碎片分割的视野里，他看到袭击者掏出新的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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