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么名字？”
天机阁内，苏羽端坐首座。
这方世界尚未演化成功，道则混乱，天机未现，若不耗费天机点的话，无法窥探天机。
先前合道花之争，苏羽将天机点花费了个七七八八，暂时不想动用。
下方，黑袍长老被镇压在地上，脸色难看至极，但眼底深处，布满了惊骇。
在这楼阁之内，他竟然发现自己体内的道则消失殆尽，就连大帝之躯，也变得脆弱不堪，仿佛跌落成为凡人。
现在的新人，都已经强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哼，士可杀，不可辱，老夫认栽了！”
黑袍老者冷哼道。
闻言，柳若曦轻笑一声，看向苏羽，道：“骨气倒是挺硬，这要是放在仙凡大陆，他怕是连家底都给透露出来了！”
苏羽随意一笑。
不过，就在他准备动用天机点，洞察那黑袍老者的过去与未来时，却见那黑袍老者猛地长大眼睛。
“你刚才说……你们来自哪？”
“仙凡大陆，怎么？”
柳若曦柳眉微皱，这黑袍老者，似乎对这个地方很是敏感，难道他也是来自仙凡大陆？
荒古时代就已经进入这方世界的大帝强者？
那也……太弱了吧！
果然，听到仙凡大陆这个名字，原先还硬气的黑袍老者，突然耷拉下脸来，一副认命的表情。
“该死，怎么又是这个鬼地方？”
黑袍老者小声嘀咕着，下意识的转头，望向那断裂的天梯尽头，神色古怪。
苏羽和柳若曦都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幕，二人对视一眼。
苏羽淡淡开口，道：“你似乎对仙凡大陆……很了解？”
黑袍老者一副我认栽的表情，懊恼道：“了解倒是谈不上，只是这个地方，尽是出一些变态家伙！”
果然，这家伙应该是见过太虚大帝，紫薇大帝等人。
“道友请细说。”
苏羽淡淡一笑，伸手一挥，解开了他身上的镇压封印。
见识过苏羽的手段，黑袍老者倒也老实，很是自来熟的找了把凳子，一屁股坐小，露出一副看起来有些猥琐的笑容：
“嘿嘿，老夫名为吴良，人称功德大帝！”
无良？还功德大帝？
柳若曦抿嘴憋笑，这怕是他自封的吧。
吴良丝毫不在意，依旧是一脸骄傲，没有了先前的敌意，侃侃而谈：
“两位想来也知晓了，这方世界，乃是仙域大能所演化，想要修补仙域，但并未成功，导致这里的道则混乱至极！”
“而仙路断绝，进入仙域的通道关闭，想要在这方世界长存下去的话，只有不断炼化道则才可以。”
听到吴良的解释，苏羽和柳若曦瞬间明悟过来。
苏羽上下打量了一番吴良，似笑非笑，揶揄道：“本座猜猜，这方世界，已经演化出不少仙域的道则，但那些道则都被至强者占据。”
“所以，功德大帝便在此截断新人，攥取他们身上的道则？”
“小友聪慧啊！”
吴良眼睛一亮，身子前倾，兴致勃勃道：“老夫看两位也是新人，实力虽说不错，但比起那些变态还是差些，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有你这件足以镇压大帝的至宝，行动起来绝对事半功倍，攥取的道则，我们五五分成……四六也可以，如何？”
“我一看小友，就知道是同道中人。”
吴良被苏羽戳穿欺软怕硬，也不害臊，竟是一脸兴奋的邀请入伙，甚至连分成都想好了。
柳若曦一脸无语，实在憋不住，问道：“你这功德大帝，确定不是自封的？”
“嗨！”
吴良摆了摆手，一脸傲然道：“都是世人的谬赞罢了。”
柳若曦：“……”
苏羽则是一笑而过，随意问道：“听你先前的话，应该是遇到过自仙凡大陆来的大帝吧？”
提到这儿，吴良只觉得一阵牙疼，一脸晦气道：
“别提了，曾经遇到一个和尚，差点被他度化，那秃驴开口就是阿弥陀佛，听得老夫头疼！”
那应该是佛陀大帝了……苏羽心中想到。
“还有一位人族皇者，实力太强横了，老夫的石道傀儡被一剑斩断！”
人族皇者？应该是人皇府的人皇陛下。
“还有一位睚眦必报的家伙，不但摧毁了老夫的石道傀儡，竟还顺着气息，追杀了老夫三万年，若非老夫机警，怕是要陨落在他手中了！”
“哼，他的气息老夫已经记住了，待他陨落，必将拜访他的墓穴！”
到底谁才是睚眦必报啊？
不过，这应该是骄横大帝了，这性格是他没错了。
“哦，还有一位，他的气息实在太霸道了，初入此界，紫微星动，老夫没敢对他动手。”
“当然，这不是怕，老夫只是识时务，两位小友不要误解。”
身畔环绕紫微星，应该是中州那位紫薇大帝了。
仙凡大陆，五位大帝。
佛陀大帝，骄横大帝，紫薇大帝，皆进入了这方世界，西王母自封于蟠桃古树。
“太虚大帝呢？”
柳若曦忍不住问道。
听闻这个名字，刚才还在兴奋的吴良，突然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这个名字，在这方世界，是个禁忌。”
“禁忌？”
“他太另类了！”吴良幽幽叹息一口，转头再次看了一眼那断裂的天梯，这才说道：
“他是我见过最强的存在，无敌于世！”
“初入这方世界，便去叫板那些占据仙域道则的无上存在，几乎惊动了整个天地。”
“在所有人看来，这都是找死的行为，但让人更加震撼的是，太虚大帝与那些无上存在一战，竟是无一败绩！”
说到这儿，吴良一改先前的玩世不恭和厚脸皮，脸上浮现一抹罕见的敬畏之色。
而且从他对太虚大帝的称呼，便知晓他心中对太虚大帝有多敬重了。
“如果只是实力强横，还不至于成为禁忌存在吧！”
苏羽对此，却是毫无意外，这的确是太虚大帝能做出来的事。
“确实。”
吴良摇了摇头，面露一丝遗憾，道：“当时，太虚大帝战败那些无上存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占据演化出来的仙域道则。”
“可是，让众人吃惊的是，太虚大帝只是攥取了道则，他想要修补仙路！”
“而这，触犯了所有占据道则的无上存在的利益！”
柳若曦眉头微皱，不解道：“为何？若是仙路修补成功，所有人都能踏进仙域，总比在这方不完整的世界好吧！”
“没那么简单！”
苏羽淡淡开口，解释道：“仙路是仙域为了自我保护，自己斩断，若强行修补，这方世界恐会遭到仙域的惩戒！”
“你初入大帝，无法感知这片天地的天心烙印。”
“虽说这方世界不完整，但已经演化出了仙域的道则！”
“有这些道则作为总纲，这方世界演化完整，也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这方世界演化完整后，是否能够修补仙域的残缺，尚未可知，但总比强行修补仙路，遭到仙域惩戒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这里已经有了仙域不死不灭的特性，哪怕是无法修补仙域，那些无上存在在这里，也可以永存不灭！”
听到这儿，柳若曦恍然大悟。
强行修补仙路，恐怕这方世界会被仙域摧毁，而通往下界的道路已经关闭，这里所有人都要陨落。
相比起来，等待这方世界演化完整，才是符合所有人利益的选择。
吴良这是诧异的望着苏羽，忍不住问道：“小友真的是第一次来到这儿？对这方世界的了解，比老夫还多！”
苏羽淡淡一笑，并未有太大情绪波动，问道：“后来呢？”
“后来，太虚大帝自然是遭遇到了无数阻力，三位占据仙域道则的无上存在首次联手，召集其他大帝，围攻太虚大帝，那一战，老夫毕生难忘……”
吴良似乎重新回到了那一日，激动的身子轻微颤抖，面色潮红。
“太虚大帝，他实在太强了，就是无敌的代名词！”
“面对三位无上存在，以及上百位大帝围攻，还有仙域降临下的阻力，他丝毫不惧，在战斗之中感悟道则！”
“他的战意几乎将整个世界点燃，上百位大帝被吓得退却！”
“独战三位无上存在，依旧不败，甚至连仙域的阻力，都无法阻挡他！”
吴良语气激动，似乎当日独战天地的人是他一般。
但下一刻，他的情绪瞬间低落下来，脸上也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
“可惜，太虚大帝最终还是落败了！”
“他没有同道者，在独自一人对抗整个世界，孤掌难鸣。”
“那些无上存在无法斩杀太虚大帝，只能将他封印镇压在仙路尽头，从此之后，太虚大帝，便成为这方世界的禁忌！”
听到这儿，柳若曦沉默下来。
她似乎也见证了那场惊世大战，也见证了太虚大帝的无敌之资。
以一个初入这方世界的新人，对抗那些占据仙域道则的无上存在，对抗整个世界。
但，沉默之后，却是不甘，是不解，是不值得，是愤怒！
“为何没有人去帮助太虚大帝？人皇呢？他曾是太虚大帝的护道人，他为何不在？”
柳若曦沉思问道。
若当时，太虚大帝有一个帮手，或许都不会落得孤独被封印的下场。
苏羽曾告知她在云烟谷内的石刻，上面记载着不少秘辛，比如人皇是太虚大帝年少时的护道人。
面对柳若曦的冷声质问，吴良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明白此刻柳若曦的心情，但凡是见证过那日大战的，都会如她一般，为太虚大帝不值，不甘。
那立于仙路尽头孤独的背影，即便是他的敌人，也为之动容。
“人皇当日并未出现。”
吴良回忆片刻，道：“骄横大帝在围攻的队伍之中，紫薇大帝与佛陀大帝没有参战，选择了中立。”
闻言，柳若曦再度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她才平复情绪，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失态。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苏羽。
此刻，苏羽神色依旧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但柳若曦在他眼眸深处，却是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怒火。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苏羽那平静外表下隐藏的怒意。
砰！砰！砰！
柳若曦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出奇的快。
没人知道，动了怒火的苏羽，有多可怕！
而吴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并没有发现苏羽的异样。
过了许久，他也平复下心情，摆了摆手，脸上重新挂上一抹猥琐的笑容：
“算了，不谈这个了，不知道小友考虑的如何？你我二人联手，定然能够赚的盆满钵满！”
“分成觉得不满意的话，小友说个数！”
“好啊！”
苏羽突然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不过，苏某倒是有个更好的办法。”
“小友请说。”
吴良正襟危坐，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苏羽微笑着开口：“仙路断绝，能够进入这里的新人万年难遇，与其攥取新人道则，不如玩点大的。”
听到这儿，吴良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这句话他实在太熟悉了。
当年他暗算太虚大帝，被镇压之后，也提出了合作。
而太虚大帝给他的答复，与苏羽此言，分毫不差。
“这……这……”吴良急的站起身来，连忙摆手道：“小友，你这个想法很危险，那占据道则的存在，实力远超你我想象！”
“这……你只是一个新人……”
吴良连连拒绝，被苏羽的想法吓到声音颤抖。
“那又如何？”
苏羽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吴良，淡淡道：“当年太虚大帝，不也是以一个新人的身份，攥取了那些无上存在占据的道则吗？”
“可那是太虚大帝……”
吴良下意识道。
但随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苏羽，不可置信道：“小友，你不会是想……”
苏羽缓步自阶梯上走下，越过吴良，来到天机阁门口。
他抬头，遥望那通天阶梯，望向仙路尽头那道孤独的背影，轻声道：
“没什么，只是想站在太虚大帝身旁，亲口告诉他一句……”
“吾道不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