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姚蓓娜不由愣住了，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
“我对每个重点员工都有所了解，我知道你这样的姑娘很讲义气，也很念旧，”李旭悠然说道，“就像我知道你喜欢重金属摇滚那样。”
姚蓓娜睁大了眼睛。
“所以，告诉我，姚小姐，沙保亮想签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李旭很认真地问道。
愣愣地看了他半晌，姚蓓娜忽然低下头去，看上去有些羞愧和不安，好片刻后才低声道：“是我……是我爸爸让我来的……”
李旭先是有些释然，跟着变成了哑然，据他所知，姚锋对女儿是非常强势的，姚蓓娜无论是学琴还是登台，又或者进入海政，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姚蓓娜面对自己的父亲，也是根本不敢反抗，哪怕心中千般不愿——进入海政没两年就退了出来。
所以，如果是她父亲强烈要求她在那么多签约邀请中选择辉煌音乐，她也是不敢反抗的。
然而不正常的是，为什么姚锋会要求自己的女儿签约辉煌音乐呢？要知道，根据李旭查到的资料，当时跟她伸出橄榄枝的唱片公司还有很多，比如华艺音乐什么的，莫非……
“你爸爸知道我是谁？”李旭直接就问了出来。
姚蓓娜身体一颤，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有些惊慌的神态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李旭一下皱起了眉头，并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出声道：“你怎么想的呢？”
“啊？”姚蓓娜露出茫然的神色。
李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姚小姐？”
然而姚蓓娜“吭哧吭哧”的，依然是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脸蛋也涨得有些红。
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李旭已经完全明白了她是什么样的性格：“这么说吧，公司不可能让你玩重金属摇滚，公司走的是流行歌手路线。”
“鉴于目前音乐市场不景气，以后还会让你上很多通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连轴转，你能坚持下来吗？”
“你能不退缩吗？”
“你会像不愿意在海政，所以呆了两年就坚持退出吗？”
姚蓓娜惊讶地抬起头，但在接触到他充满压迫性的目光后，再次将颈项缩了回去，有些结巴地回答道：“我……我会努力的……”
“姚小姐，”李旭不得不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我不是你爸爸，你用不着怕我。”
“我也不是心理医生，不要求你敞开心扉。”
“我仅仅只是你的老板，我想要知道你对未来的计划和想法，好因此安排你的工作，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你能明白吗？”
或许是因为他的语气足够诚恳，姚蓓娜忽然平静了下来，虽然还低着头，但说起话来明显更有条理了：“这跟在海政不同，我现在是签约歌手，不能随便违约的，我也……”
“……没钱违约，所以公司无论安排什么工作，我会努力完成。”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头露出警觉的神色：“先……先说好，那……那种工作，我……我是不接的！”
本来沉默着的李旭笑了出来，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想什么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可能给你安排……那种工作。”
“可是……可是……”姚蓓娜嘟嘟囔囔的，却半天都没“可是”出东西来，只是用保持距离的目光看着他。
“行了，我知道了，”李旭摇了摇头，“那么，先停一下手里的工作，去302医院做个详细的全身检查吧。”
“啊？这是为什么啊？”姚蓓娜不明所以。
“我这么说吧，姚小姐。”
李旭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我知道，你从小就过得很压抑，你的父亲控制着你的所有行为，你无论怎么反抗都没有用，我甚至能在脑中勾勒出这样的图画。”
“你高高兴兴地拿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给爸爸看，想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快乐，然而你爸爸却呵斥道，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做些练习。”
“这样的画面绝对不止出现一两次，所以你开始明白，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分享，于是将内心一点点的封闭起来。”
姚蓓娜的脸色渐渐变白了。
而李旭还在继续：“但你依然想要得到父亲的认可，得到别人的认可，于是一遍又一遍地按父亲的话去做，想要得到应该得到的称赞，哪怕你潜意识里隐隐意识到这样不对。”
“然而你的父亲并不满意，依然用严厉的方式控制你，你开始无所适从。”
“你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只能茫然地跟着父亲的安排，即便你不喜欢这样。”
说到这里他终于停了下来：“要继续吗？”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她的脸蛋上满是抗拒，但嘴里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继……继续！”
“后来，你终于从家里独立了出去，尽管你的父亲依然牢牢控制着你的生活，但终究不像以前那么紧密。”
“你
欢欣鼓舞，终于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然而一盆冷水当头浇来，在兴奋过后你更加的无所适从了。”
李旭不紧不慢地说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接下来要怎么做？”
“如何不会被父亲干涉？”
“如何能让大家喜欢？”
“真的能让大家喜欢吗？”
“长时间的按部就班，让你缺乏自信，也让你失去规划未来的能力，所以你只能努力地去做，拼尽全力地去做，希望能足够完美，让所有人都挑不出刺来，让所有人都赞颂和喜欢。”
他直视她的眼睛：“然而，这世间哪有完美的事情，所以她只能不断的拼命，然后……说不定就把命给拼掉了。”
姚蓓娜打了个寒噤，张嘴想要说什么。
李旭却摆了摆手：“把所有事情憋在心里，看似大方健谈，实际上是个闷葫芦，但又格外计较自己的作品和成就，妄图让所有人都喜欢，哪怕为此燃烧自己的生命。”
“这样的人，想不早死都难。”
“我……我没有这样……”姚蓓娜弱弱的反驳了一句，然而没有丝毫的底气。
“总而言之，”李旭拍了拍沙发的扶手，“现场唱片市场不好做，音乐公司一直处在亏损当中。”
“现在终于有了一张王牌，有机会扭亏为盈，如果你还没赚到钱，或者才刚开始赚钱就死了，那么对我的音乐公司会是一次重大打击。”
“所以，去做个全身检查，我需要你健健康康地为我工作，为我的音乐公司赚钱，明白吗？”
“哎？”姚蓓娜又愣住了。